“那你彆管。”
之後度清亭總是能從兜裡掏出很多東西,跟變戲法似的。
有次給了她一個小狗形狀的吊牌,尤燼打開一看裡麵是度清亭自己的登記照。
度清亭說:“登記照有多餘的,我閒著沒事拿刀刻的。”
尤燼說:“上課還會閒著沒事。”
度清亭憋氣,“你非得說這麼冷酷嗎?我送你,你不能溫柔點說謝謝,你很喜歡嗎?”
尤燼手指戳她臉頰,“可是,你生氣,我更喜歡啊。”
度清亭由著她戳,心說:你還裝作不在乎,那隻小狗跑了,其實你比誰都難過吧。
我可太了解你了。
六月,尤燼生日那天。
度清亭牽著一條傻裡傻氣的狗走到尤燼麵前,小狗耳朵軟趴趴立不起來,頭上戴著兩個紙杯,小狗看到她立馬和她親,尤燼不為所動,冷聲說:“教導你就挺吃力的,我還養一條狗?”
“你不要啊?那我……”度清亭正在說那去退了,小狗蹭了蹭尤燼的褲腿,度清亭立馬去牽住狗,把它抱起來,說:“本來以為你是個哈士奇,沒想到你是個泰迪。”
度清亭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腦袋。
尤燼說:“這是個杜賓吧?”
度清亭嗯,“店家說是的。”
尤燼看了一會兒,她伸手去摸小狗的頭,又摸了摸小狗的後頸,小狗並沒有反抗和拒絕,緩緩地,她勾唇輕笑。
幾乎瞬間就有名字了,“叫小蝴蝶吧。”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度清亭皺眉。
尤燼隻是笑,又逗小狗,說:“叫我媽媽。”
杜賓:“汪!”
這小狗東西挺有眼力勁,度清亭更不能理解,“為什麼叫媽媽,叫姐姐不行嗎?你也才22歲啊。”
尤燼說:“畢竟是我自己養大的老婆送的。”
“嗯?”度清亭偏頭看她,又想想也行,“那就叫媽吧。”
她琢磨著我也才19,19就當媽,不太好吧?但是尤燼說她是她養大的老婆,所以叫媽……那,就叫吧。
老婆。
出社會的女人果然不一樣。開口就這麼直接。
杜賓一直寄養在度清亭家裡,尤燼家裡沒
人,再者,還沒有讓她爸媽知道。
臨近高考度清亭累的要死,壓力也大,尤燼沒好到哪裡去,進了她爸的公司,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有時深夜還要爬起來出差。
高考前一個月尤燼出了場小事故,尤燼跟著帶她幾個高層出差,回來的那天遇到強降雨,被後麵車子追尾了。
那車子看到她的車標嚇得直接選擇逃逸,跑的時候還搶道,直接撞向左側車門,尤燼被狠狠地震了一下,人直接昏迷了,暈的時候腦子除了恐懼還在想不能讓度清亭知道。
好在人沒有受傷,各項檢查隻是輕微腦症蕩,得到消息的時候度清亭在寫卷子,套上頭盔和雨衣過去找她。那時尤燼爸媽都不在家,度清亭爸出差,她媽去參加婚禮了,度清亭在裡麵守了一夜,眼睛熬得通紅,好在第二天尤燼醒了,除了腦震蕩和刮蹭傷,沒有其他地方傷口。車禍也嚇壞了尤燼,狀態不好,度清亭守著她安慰她不怕。
城市暴雨連連,白天度清亭請了上午的假,中午護工來了,她回去上了課,晚上她帶著卷子過來,尤燼正給陳慧茹打電話,讓她配合自己撒謊說自己出差回不來,度清亭怕她發現隻能每天偷偷溜過去看她,心裡難受的要命。
好在陳慧茹聽到消息,立馬從外地趕回來了,她把度清亭攔在醫院外麵,自己親自照顧尤燼,尤燼說在醫院待幾天,還是不想讓度清亭知道。
陳慧茹沒瞞著她,支支吾吾地說度清亭知道了,尤燼朝著門外看去,度清亭拔腿就跑。
尤燼不準她再來,說現在流行感冒多發期,她發很大火,等到尤燼身體無礙,陳慧茹把尤燼接回家修養了,尤燼搬到樓上住,和度清亭隔離了。
六月暴雨季節,事後度清亭的確感冒了,好在隻是輕微的感冒,她多吃了幾天藥,很快就痊愈了。尤燼卻像是經曆了人生的一大劫難,大病了一場,發燒咳嗽。
度清亭很擔心她,尤燼在家裡打著吊水,尤燼難受的眼睛都睜不開,隔著門同她說:“沒事,這幾天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感冒了,高考很不舒服,我害怕死了,然後我就在夢裡祈求神佛說,讓我生病吧,幸好是我生病了。”
度清亭心裡難受,說:“怎麼能這樣呢,不如我……”
尤燼輕輕噓了一聲,說:“好好考,考完給我彙報,乖哦。”
“也不要緊張,對自己要信心,你也不用太辛苦太有壓力。”她說:“我有在,小蜻蜓。”
“我覺得可以忍忍,這樣你考上你力所能及的最好學校,不僅你實現了目標,我們也能更近一些。”
尤燼手蓋在唇上咳嗽,喊陳慧茹過來把度清亭弄走,讓她彆再過來了。
尤燼病的很嚴重,味覺徹底消失,體溫一直在39°,夜裡基本四個小時醒一次,全身發汗。
陳慧茹心疼她又愧疚,近身照顧她,給她擦汗,熬粥喂她吃。
某次,給她擦手摘了她的戒指。
看到裡麵的字。
“清。”
陳慧
茹心說,難怪啊,不然怎麼會什麼都不圖給度清亭補習,她沒忍住落淚了,“謝謝你小燼。”
高考三天。
度清亭認真備考,進考場前摘了脖子上的項鏈,她奮筆疾書,腦子從未有過的清醒。
因著被隔離了,尤燼不準她見自己,她實在擔心每天寫一封信交給陳慧茹,讓陳慧茹轉給尤燼。
陳慧茹紅著眼睛,同她說:“寶貝,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尤燼,你小時候總說要娶她,大家都以為你開玩笑了,她其實答應跟你結婚的那瞬間就是認真的,她是在認真的回應你啊。”
度清亭點頭。
她認真地說“好”。
尤燼的愛意不是日積月累,是與生俱來,她生於這個世界就是帶著愛意來和她遇見的。
那天,尤燼收到度清亭塞回來的信。
隻有短短一行。
【小時候跟你說的每一句“結婚”都是認真的。】
尤燼燒得稀裡糊塗,舒服清醒一點就看她給自己的信,度清亭寫的很平淡,考試心德,自己考的有多好,自己和她的未來。
三天後,度清亭考試結束,儘管尤燼怕傳染,不讓她靠近,她還是換下陳慧茹照顧尤燼。
幫尤燼打字處理工作,幫尤燼讀文件,家裡飯菜都是阿姨做,尤燼吃的很少,心裡很難受,就自己紮著圍裙跟著網上學,給她熬雪梨湯水喝。
每次看尤燼不舒服,都偷偷紅了眼睛。
城市下了一場暴雨。
蘇沁溪約尤燼出來談劇團的事兒,尤燼在未來選擇這方麵很決絕,縱使她喜歡舞台劇,縱使蘇沁溪求著她留下來,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要離開劇團。
度清亭沒問緣由,也沒有勸她,隻是在察覺到尤燼難過的時候,她代替尤燼去跟蘇沁溪告彆。
度清亭跟蘇沁溪說抱歉,跟她說:“尤燼喜歡舞台的感覺,你是很好編導,跟你合作她也很開心,那天最後一場戲她很惆悵,看了很久的月夜,甚至想看日出卻遇到了陰天。但是每個人都會有那個階段麵臨選擇,她離開不是不喜歡,隻是有了新的挑戰,很抱歉,但這是她的選擇。”
蘇沁溪說:“你說就說,哭什麼。”
她茫然的看著度清亭,度清亭抬手摸摸臉,就轉身騎著摩托跑了,蘇沁溪久久沒回過神。
她本欲和尤燼決裂的。
沒忍住發了信息給尤燼。
【那個度清亭在我麵前暴哭,跟個小狗一樣。我特麼恨你都恨不起來。】
成績出來了,度清亭跨入了一本線,在學校算不上拔尖,可是度清亭人生中極難得到的高光,她爸她媽感動的落淚,握著尤燼一家人的手瘋狂謝謝,要給度清亭辦席,說讓尤燼坐上席,柳蘇玫和尤卿川看度清亭表情極為複雜。
當天,度清亭騎著摩托車去學校,在所有人麵前狠狠炫耀了一把,嘲笑顧瑞隻考了四百分,也恭喜江明月摘下狀元頭銜,和狀元拍了合照,和黎珠珠楚言禾拌嘴,再邀請班主任去吃飯,忙完抱著一堆誌願書疾跑衝刺下樓。
她跳到尤燼麵前咧著嘴笑,尤燼眉眼溫柔,被她逗樂了,視線瞥向旁邊的行道樹,她微微仰起頭,強烈的陽光落在她頭頂。
度清亭戴上頭盔,給了一個尤燼。
天晴了,悶熱的燥意來了,夏天開始變得無比的熾熱,她問尤燼想去哪裡。
尤燼說去寺廟。
度清亭騎著摩托載著尤燼,擔心尤燼害怕她車開的很慢,尤燼環著她的腰,額頭貼著她的肩。
風吹著發尾,十指緊扣。
度清亭也不明白怎麼尤燼這麼信神佛了,以前尤燼最不信這些,還老給她破除封建的思想,說什麼求老天臨時抱福腳,不如多求求自己的大腦認真學習多考兩個分數。
“度清亭。”尤燼環著她的腰輕聲喊。
風吹過來,度清亭依舊聽得很清晰,“嗯,尤燼。”
“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