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來得及更詳細地打量屋內的情況就聽到了外麵傳來的腳步聲。
王琳佳心跳如擂鼓,怕還沒有發生的未來,怕再也見不到同伴,怕永遠不能回家,她匆匆忙忙掩飾好情緒躺回地上,趁著對方蹲下來打量自己時拿著剪刀狠狠刺了過去!
房間的門被重重推開,老道士殺豬般的叫聲衝了出去。
鮮紅的血液滴滴嗒嗒落在地上,站在門外的幾人瞳孔驟然收縮,蘇溪可下意識捂住了嘴,時今嵐則衝進了房間。
王琳佳大口大口喘著氣,在鮮血濺起的刹那,她的耳邊響起尖銳的長鳴,她有一瞬間聽不到周圍的聲音,眼前也一片模糊。
恍惚間,她覺得有人抱住了自己,那個懷抱很溫暖,她下意識躲了進去,張著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草!”司文爆了句粗口,再看痛苦嚎叫的老道士,想也沒想衝上前一腳將他踢砸在牆壁上。
宋予遇也緊咬著後牙槽,不敢想象他們要是再來晚一些會發生什麼。
王琳佳抱著時今嵐一直流眼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脫離了強迫自己冷靜的心理暗示,她整個人抖得像篩糠,拽著時今嵐的衣服仿佛拽住了救命稻草。
時今嵐已經在文雅中學副本中經曆過直麵死亡的恐懼,她知道王琳佳此時有多麼害怕,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都在。”
王琳佳無聲地流著眼淚,等耳邊那陣尖銳的鳴聲消失,被老道士的慘叫聲取代,她才慢慢冷靜下來,停止了哭泣。
她已經做好了離不開這裡的準備,甚至設想過把剪刀紮進自己身體裡的情形,幸好,幸好她是冷靜的,她救了自己,也等來了找她的同伴。
王琳佳張開嘴,想說自己沒事,發現還是發不出聲音,努力了好幾次依舊如此,頓時有些著急起來。
時今嵐拍拍她的肩膀道:“沒事沒事,你隻是嚇到了,先彆著急,我們回去睡一晚一切都會好的。”
蘇溪可也進了房間,看到王琳佳的樣子,鼻尖有些發酸,但忍住了想哭的衝動,壓著鼻音道:“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除了這個,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王琳佳卻搖了搖頭。
意外來到這裡,每個人都遭受了無妄之災,她不過是運氣不好,剛進遊戲就遇到了壞人,和班上的其他人沒有關係。
宋予遇看她像是緩過來了,短短呼了口氣,環視一圈屋內,將目光定格在牆上那張他沒在技能預知的場景中看清的照片。
那是一張黑白照,裡麵是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看樣式應該是民國時期的,他極為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照相時披著軍裝外套,手執一支銀製的虎頭權杖,正似笑非笑看著鏡頭,不,不是鏡頭,是透過鏡頭在看什麼人。
宋予遇隻一眼就看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因為黑白照裡穿著軍裝的男人和他長得十分相似,但因為氣質不同,看起來完全像兩個人。
他懷疑這是san值過低帶來的幻覺,抬手揉了揉眼睛準備細看,掛在牆上的相框忽然哢嚓一聲裂開了,筆直掉在地上發出砰一聲,玻璃相框四分五裂,裡麵的照片摔了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氧化變糊。
宋予遇立刻走過去要將照片拿起來,卻見上麵跳起一朵指甲蓋大小的淡黃色火焰,火焰迅速鋪開,眨眼間照片被燒得一乾二淨。
房間裡的其他人都被突如其來的火嚇了一跳,宋予遇急忙抬腳將火焰踩滅,但照片已經被燒得隻剩下輕薄的紙灰,連邊角都沒留下。
“怎麼了?”時今嵐皺眉問。
她在相框裂開時就看了過來,但沒有看清照片。
宋予遇也是滿頭霧水,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
正常照片即便被保存在密封的空間裡很多年,也不會因為突然暴露在空氣中氧化得那麼快,最後還自燃,他懷疑相框裡添了什麼東西。
不管照片是因為什麼原因燃燒,現在都無法將其複原,而宋予遇有種很強烈的預感,照片裡的人與自己有關係。
思及此,他微微皺起眉頭。
時爺爺年輕時是緝/毒/警/察,十七年前一個霧氣很大的早晨,撿到了他和時今嵐。
宋爺爺和時爺爺是戰友,兩人的家人被毒/販報複過世了,後來也沒有再婚,提前退休後一起開了武館。
時爺爺撿到他們後,因為找不到他們的父母要將他們送到孤兒院,想想送孤兒院也是要找人領養的,便遞了申請一人領養了一個,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幫他們尋找父母,但都沒有消息。
時爺爺起初以為他倆是親兄妹或者親姐弟,但在備案時做了親子鑒定,發現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又懷疑他們是被人販子拐了,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又被遺棄。
因為隔了一天上戶口,時今嵐身份證上的年齡比他大了一天,宋予遇小時候覺得她根本沒有自己大,在她自稱姐姐時,總是嗤之以鼻,但兩人一起在武館中習武,他打不過時今嵐,隻好捏著鼻子認了自己更小。
宋予遇其實不怎麼在意親生父母,此時猝不及防看到照片裡的男人和自己這麼相似,還是民國時期的,心頭有股說不出的古怪感。
如果雙方有血緣關係,按照年齡推算,對方很有可能是他的爺爺或者太爺爺。
但不知怎的,他覺得自己和照片裡男人的關聯並非如此。
他按捺住了躁動的心,舔了舔乾澀的唇瓣道:“我們先離開這裡。”
時今嵐發現了他的異樣,想了想還是決定離開這裡再問,便半抱著王琳佳出了房間。
司文又踹了一腳已經昏過去的老道士,不管他會不會死在這裡,撿起地上的膠布卷粘住他的嘴巴,再取下牆上的繩子捆住他的手腳,隨後出了房間,將這扇隻能從外麵上鎖的門關得嚴嚴實實。
誰都沒注意到在紅玉鐲上歪來扭去的嫁衣女鬼悄悄竄了出來,從時今嵐袖子底下飄到門邊,穿了進去。
找到了人,便不需要在四合院裡停留,司文接過被時今嵐扶著的王琳佳將她背起來快步往外走。
幾人剛出走廊便看到了摔在庭院裡滿頭是血的微胖女人,方柔嘉飄在她的身體上方,風鈴娃娃似的左轉一圈右轉一圈,發覺他們出來後,慢吞吞抬起頭,露出乾淨白皙的臉龐,全然沒有之前嚇人的恐怖模樣。
時今嵐僅是看了一眼摔在石頭上的微胖女人,絲毫沒有過去查看情況的打算,其他四人同樣如此,方柔嘉自覺飄了過來鑽進她的口袋,乖乖躲進種子裡。
她以前也想來這座小鎮,但每次要進來都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走,時今嵐口袋裡的兩顆種子能保護她不被那股力量影響,還能離開種子在一定範圍內活動。
五人朝四合院大門走去,宋予遇已經收回了亂七八糟的情緒,此時心頭升起幾分古怪之感,單曉武知道情況緊急,去找其他人來幫忙,該有人過來了,怎麼現在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正這麼想著,一陣涼颼颼的風從外麵吹進四合院,火焰燃燒時發出的輕微劈啪聲傳來,幾人看到大開的門以及門外的景象,同時停住了步伐。
十來個中年男人舉著火把手拿農具,正排成一個半圓弧形,對從四合院裡出來的五人虎視眈眈。
他們個個凶神惡煞,和五人對上視線後,還敲動手中的農具發出沉悶的哐哐聲,威脅意味十足。
蘇溪可下意識抱緊了時今嵐的手臂,司文也不爽地皺起眉來,宋予遇想到單曉武等人,心裡有些擔心。
之前和張老三一起去站台的其中一人站了出來,提了提嘴角道:“你們幾個膽子不小,敢在這裡裝神弄鬼!”
他的眼睛旁邊有顆大黑痣,痣上還有一根粗黑的毛,玉鬆小鎮裡的人都叫他大黑痣,他跟張老三關係最好,兩人狼狽為奸,專門承包鎮上人辦陰婚的事情,建的四合院也最大最豪華。
眼前這陣仗,是不可能和平解決問題了,大黑痣有十幾個人,還是人高馬大的男人,手裡都有農具作為武器,時今嵐這邊能打的隻有三個人,動起手來,根本保護不了王琳佳和蘇溪可。
五人誰都沒有說話,趴在司文肩上的王琳佳努力張了張嘴,終於發出了幾個模糊的音節,“放……我……下……來……我……們……分……開……跑……”
她這樣子哪裡跑得了?把她放下來是送羊入虎口。司文麵不改色道:“說什麼呢?聽不清楚,待會要是跑,你記得抱緊我的脖子。”
跑是一定要跑的,但要一起跑,誰都不能留下。
王琳佳抓緊了他肩上的衣服,還想再說,最後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時今嵐和宋予遇對視一眼,前者壓低聲音道:“待會我和魚魚拖住他們,你們先撤。”
她不怕車輪戰,但這麼多人一起上,對方手裡還有武器,她最多隻能顧好自己,沒把握保護其他人,不過她有技能,隻要用得巧,拖住一些人還是沒問題的。
時今嵐比較擔心的是宋予遇,他的san值過低,身體多多少少會受點影響,萬一在打鬥時出現幻覺,會很危險。
大黑痣似乎看出了他們想分頭跑的想法,嘴角歪了歪,露出個醜陋的笑,惡意道:“彆商量了,你們一個都彆想跑!”
為了附和他的話,他身旁的十幾個男人再次敲響了農具,哐哐聲在空曠的夜空下回蕩,正在大黑痣得意洋洋之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你說誰彆想跑呢?”
聲音不輕不重,卻暗藏冷意。
大黑痣心頭一跳,有股不祥的預感,立即看過去。
隻見單曉武站在橋頭,手裡拿了把槍,正有一下沒一下把玩著,仿佛隻是捏了把玩具槍,但隨著哢嚓一聲,槍柄處的彈夾掉了出來,整整十二枚子彈亮得晃人眼。
而在他身後,站了密密麻麻幾十個人,人人都左手舉火把右手拿菜刀,各個年紀不大,卻凶相畢露,仿佛隨時能衝過來和他們拚命。
大黑痣:“………………”
你等著!你給勞資等著!!勞資馬上搖人!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