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顛簸了一路, 在時今嵐覺得自己遲早要適應這種感覺睡過去時,刀疤臉終於停了下來,昏暗的環境也有了變化。
此時, 雨已經停了, 周圍的空氣十分清新,輕輕吸一口就能讓人心曠神怡。
時今嵐被放了下來, 視線從把她蓋到頭的披風中探出, 能看到前方有火把照過來。
這次不用刀疤臉動手, 她自己把蓋在頭上的披風扯了下來。
此時的她,全身上下濕漉漉的像隻落湯雞, 頭發又濕又亂像街邊的乞丐,身上華麗的嫁衣也在雨水的滲透下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裙擺更是沾著不少泥點子, 看著著實狼狽。
她的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因為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 更是從上到下透露出一股搖搖欲墜的虛弱感。
刀疤臉帶著她往前走去, 前麵的火把也在靠近,不一會兒她就看清了來人的長相。
正是與張哲輝長著同一張臉的黑衣人1號,黑衣人1號此時並沒有穿著夜行衣, 而是穿了身普通的長衫, 頭上還戴了個帽子, 很像電視劇裡出現的行商。
跟在他身邊的人則是普通的護衛打扮,靠近後, 時今嵐能感覺他們的視線全都落到自己身上。
一個中年女人從後方擠過來,看到她時,眼眶裡便蓄滿了淚水,低低喊了一聲小姐, 急忙迎過來,見她麵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模樣,眼中的淚水速速往下掉。
黑衣人1號連忙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們得快點離開。”
刀疤臉點頭應是,“先帶郡主進馬車,換身衣服打理一下,再煮一碗薑湯喝下,我帶她淋了一路的雨,以她的身體情況,多半要發熱。”
中年女人立即點頭應是,攙扶著時今嵐走向不遠處寬大的馬車。
馬車並不奢華,但足夠寬大,要比第二次副本重置時帶她逃跑的馬車舒適,也比不久前她在送親隊伍裡乘坐的馬車要寬敞。
裡麵似乎放了炭火,軟融融的,掀開簾子進去時,時今嵐不由打了個哆嗦,一路上被雨水淋透了的冷仿佛都在這時候彙聚到了一起。
她連忙搓揉著手臂進到馬車裡,等簾子放下後,立即將身上厚重的嫁衣脫下,隻留薄薄的白色裡衣。
這些人的準備顯然十分充足,馬車裡還備好了普通的衣服,時今嵐不會穿繁雜的襦裙,還是在中年女人的幫助下簡單擦拭過濕冷的身體,穿上一身淺藍色的衣裙。
嫁衣和鳳冠都被送了出去,這兩件東西必須處理掉,否則等‘郡主’失蹤的消息傳開,沿途必定仔細盤查,留著隻會作為證據被抓起來。
等喝下外頭的人送來的薑湯,時今嵐才覺得冷透了的身體漸漸暖起來,又喝了一碗粥,吃下些許糕點後,她的臉恢複了點血色。
折騰了一整天,她的精神十分疲憊,止不住的犯困。
但她還不能睡,車隊行進的過程中,她的馬車門被敲響了,有人毫無顧忌地從外麵走進來。
時今嵐看到來人的模樣,不由一愣。
他身材高大、肩膀寬闊,藏在長袍下的肌肉十分結實,和刀疤臉的體型差不多,但臉卻不是那張臉,眼角的刀疤沒有了,眉宇之間十分憨厚,雙眼下垂,完完全全一個老實人。
“郡主好點了嗎?”連粗口的聲音都變了,之前是粗獷,現在更偏向低沉,還有股說不出的憨厚老實感。
不過,時今嵐能確定他就是刀疤臉。
她點點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用問,已經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了。
中年女人往旁邊避開,刀疤臉就坐到了時今嵐旁邊,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木盒子,說道:“勞煩郡主閉上眼睛。”
時今嵐盯著木盒子看了兩眼,猜這是給她變臉用的工具,於是老老實實閉眼。
她又感覺微粗的手指點在了自己的下巴處,將她的臉緩緩上勾。
明明刀疤臉和她一樣淋了許久的雨,她的手腳到現在還十分冰涼,點在她下巴上的時候卻格外溫熱。
熱氣傳遞過來,讓她有些許不自在,下意識想往旁邊偏頭,拜托食指的鉗製,刀疤臉卻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拇指壓在她的臉側,還低聲道:“彆動。”
閉著眼睛時,對於聲音的感知會更敏銳。
剛才憨厚老實的聲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沉沉的疏離,還與最開始的粗獷完全不同,這是刀疤臉原有的音色嗎?
她的思緒沒能繼續下去,一層薄薄的冰冰涼涼的像麵膜一樣的東西忽然壓在她的臉上。
刀疤臉遏製住她下巴的手鬆開了,隔著那層薄薄的東西輕輕壓向她的臉頰,動作輕緩地推撫著。
不一會兒,冰涼的感覺消失,時今嵐也沒有感覺到臉頰被什麼東西悶住的不適感。
“可以了。”刀疤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