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最開始看到車開走之後, 是非常慌張的,它整個統都有點懵, 完全想不到宿主會如此冷酷無情地將車開走。
隨後宿主從意識空間裡通知它從電動折疊門縫隙裡出來的時候, 係統都感覺自己都要哇哇大哭了。
它悶頭奔跑,小短腿跑了許久才跑到校門口。
從縫隙中穿過去之後,係統總算是看到了剛才那個熟悉的小盒子。
它趕緊鑽進去。
盒子被慢慢往上提, 很快回到了車內。
邵瑤有些驚訝,“它真的自己跑回來了。”
係統朝著賀朝的方向齜牙咧嘴, 但是因為累得氣喘籲籲, 隻能躺在邵瑤的手心裡朝著他奶聲奶氣地吠叫, 完全讓人看不出它生氣了。
程洋摸了摸它的小身子,然後發自內心的尊敬道:“阿手,多虧了你, 你真是辛苦了。”
係統:看啊!這才是個人啊!!
被罵不是人的某人看了看地圖上顯示的擁堵情況,啟動車輛先往前開了。
賀朝在意識空間裡:“辛苦了。”
係統原本還在不停狂罵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有些呆呆的,完全沒有想到宿主會說這樣的話, 它一下子罵不出來, 還有一種委屈的感動。
賀朝:“這就是做任務的感受。”
係統沉默了。
此時的薑穗也在回頭看著阿手,她看它累得不行還在喝程洋喂的牛奶,可愛的模樣讓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係統喝著喝著就困了,到底還小, 又經過了這麼大的運動,它很快沉沉睡去。
邵瑤給它在車上用衣服做了個小小的窩, 它睡得很舒服。
薑穗轉頭回來,看著前方的路,還有越來越多的車。
薑穗皺皺眉, “這個方向的車怎麼這麼多?”
賀朝黑眸也微沉。
確實有些不應該,現在是淩晨三點多,問心大廈附近雖然有居民樓,但是都仍然相隔較遠,這裡可是CBD,最多的還是寫字樓,就算是這些寫字樓的打工人現在同時下班,也不應當有這麼多的車往市中心跑。
這種時候,往郊區跑才是最保險的。
現在的車流雖然還到達到堵車的地步,但是大晚上的看起來已經是非常的多了。
車輛在路上疾馳,因此就算有喪屍也追不上。
這樣的異狀也引起了邵瑤和程洋的注意。
程洋說:“是不是市中心有什麼?”
邵瑤則是覺得,“難道他們收到了什麼通知?”
薑穗想了想,她打開了收音機,隨後又打開手機開始看網上的消息。
之前在超市和診所的時候都看過,但是當時她看上麵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而且大晚上的,基本上都沒刷出來什麼新聞。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社交軟件上的“疑是喪屍”、“喪屍”、“人瘋了”、“神經病”等一些相關類似的詞條爆了。
但是點進去,卻是根據法律和政策不顯示。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隱瞞嗎?
收音機裡滋滋的,賀朝看她在忙著看手機,想要抬手來調,卻被薑穗按住。
“專心開車,我來。”
女人的手觸感溫熱,賀朝頓了頓,隨後從善如流的收回手,放回了方向盤。
邵瑤看到了這一幕,隨後假裝沒看到低下頭,也看起了手機上的新聞。
現在社交軟件上還看不出什麼太有用的東西,隻有網友們隱晦地說自己家附近出了問題。
不過剛剛薑穗發現了一個最大的收獲。
“那些在網上說自己家附近也出現了異常情況的網友,他們的IP地址不僅僅是在上北。”薑穗說。
邵瑤也看到了。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這簡直是最壞的情況。
喪屍病毒並不是從上北傳開的,來源不明,傳播情況不明。
薑穗一邊說一邊再調收音機,終於找到了一個上北市的深夜電台。
“……是不是都看到了街上瘋跑的奇怪的人?這些人就像是吸了毒的犯罪分子,走起路來像電影裡的喪屍一樣。各位聽眾,剛剛我們這裡收到最新消息,上北市中心出動了武警部隊,很多人表示報警電話打不通或者警方不受理出警,可以前往市中心尋求武警部隊的幫助……”
薑穗算是知道為什麼有不少人開車往市中心跑了。
程洋已經先開口叫了,“這是在誤導人啊!這麼多人往一個地方跑,萬一全軍覆沒變喪屍了,豈不是造成更大的傷亡和更多的喪屍嗎!”
薑穗也看到了不遠處兩三個街區後越來越多的車輛以及屬於武警部隊的大型武裝的特殊車輛。
賀朝嘖了一聲,在下一個路口當機立斷打方向盤朝著車流的反方向開去。
或許在沒有親眼見到喪屍傷人之前,其他人都不會想到真的出現這種電影裡才出現的情況。
薑穗問賀朝:“我們現在這是去哪?”
賀朝聲音仍然沉著冷靜,“前麵的人和車都太多了,全部都圍在一個地方,一旦亂起來會非常難跑。”
賀朝說:“繞路去問心大廈。”
明明已經是深夜,薑穗的身子也因為一天的操勞和剛剛的奔波而感到非常的疲憊,但是她卻能感覺到內心不應當產生的興奮感。
她的心跳在怦怦跳,不是那種緊張的,而是一種詭異的亢奮。
就好像這種刺激的情況更讓她感覺到自己是活著。
“嫂子你怎麼了,不舒服?”
男人的聲音自身旁響起,薑穗像是驀然從睡夢驚醒的酣睡者,回過神來。
那種興奮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樣冷靜下來的頭腦。
薑穗看向賀朝,男人此時已經轉頭回去看著前方開車,注意到她的目光後和她對視一眼,才再次轉頭回去。
薑穗頓了頓,“我沒事,可能是有些困了。”
賀朝眸光閃爍,倒映著外麵流淌進來的燈光,聞言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隨後輕聲道:“一會兒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剛剛薑穗的那個樣子,與其說是疲憊……
賀朝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卻沒有再次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進入這個世界,薑穗就給他一種不在狀態的感覺。
或許是她累了。
賀朝唇緊抿,下顎略微緊繃。
當初他穿越了兩三個世界之後,也是這樣的狀態。
不同世界、不同的人際關係,還有不同的經曆,這一切都會成為人的負擔。
它會不斷堆填到原來的記憶之上,讓你麻木,讓你漸漸喪失許多的興趣與情感。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與厚度。
而薑穗,她幾乎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在被迫的接受每一個世界所帶來的新的故事。
“我真的沒事。”一旁女人的聲音響起,“朝子,開慢一點。”
賀朝才發現自己不自覺踩油門越來越快。
他才發現薑穗對他有著多大的影響。
不知不覺中,原本屬於陌生人過客的薑穗,竟然也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賀朝將車速緩了下來,他沒有回頭,在薑穗的視線看來他的唇角勾起,仍然是從容又令人感到安心的模樣。
“放心嫂子,我的車技非常好。”他說,“如果累了的話,可以睡一下休息一下。”
薑穗說:“我不累。”她將視線轉移到車窗外,“我隻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們的對話就像是在談論喪屍病毒爆發這件事。
程洋其實在車輛平緩的行駛時越來越困,外麵掠進的光影就像是催眠搖晃的擺鐘,他幾乎都要睡著了,他們的對話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而邵瑤則是一直看著車窗外的景象,聽到了對話卻顯得有些呆滯,並沒有過腦。
危機過去後的總是會讓人不自覺地鬆懈。
程洋是因為一晚上的擔驚受怕,而邵瑤則是因為她同樣感覺到不真實。
好好上著大學,遇到狗血事件就已經很奇葩了,卻沒想到還有更離譜的事情。
而薑穗的不真實,則是她在剛剛的逃亡中所感覺到的不真實。
她有那麼一瞬間,產生了她究竟是誰的恍惚。
她開始回憶,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下班、熬夜、看小說、穿書……
記憶就像是紫菜蛋花湯,原本乾燥的紫菜落入湯中之後散開,越散越開,紫菜也越來越多。
最開始的那一片紫菜,好像變得越來越難撈起來。
薑穗忽然就明白為什麼賀朝越來越淡漠,也對很多事情心底最深處總是保持著漫不經心的態度。
因為他的紫菜是她的幾何倍多,多到數不清。
當社畜的記憶於薑穗而言變得非常非常遙遠,遙遠到有些不真實。
薑穗都快要產生“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將要歸往何處?”的終極哲學問題了。
而賀朝的聲音在那一瞬間將她拉回了現實,仿佛穿越了長長的記憶甬道,她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是他的臉。
而賀朝的聲音就像是錨點。
他說:“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嫂子你放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這已經是不知道他第幾次讓她放心了。
薑穗笑了一下,她想了想,作為嫂子說道:“賀朝,我隻是你哥看不上的老婆,又胖又醜,不是你的責任。”
嫂子說:“你將來還會有更好的人生,嫂子不會成為你的拖累的。”
嫂子怎麼會又胖又醜?
賀朝都有點想把大哥的頭擰下來讓他好好看看了。
此時的薑穗雖然眉眼間仍然存在些許淡淡的哀愁,但是可能是因為最近不在狀態,所以不太在人設中,在外人麵前也沒有太過於收斂,導致她看過來時淺色眼眸中明亮的意誌讓她看起來反而有一種生機勃勃的生氣。
她的體態也不再是彎腰駝背,雖然身材沒有之前那樣好,但是和原本溫婉哀愁的氣質相衝突,反而有一種神秘的吸引。
就算是因為生活的操勞臉上爬上了些許細紋,如今的大嫂卻看起來沒有一絲陰霾。
賀朝很難想象,在他從未關心家裡的日子裡,大嫂究竟經曆了什麼。
賀朝聲音變得有些低而威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嫂子,我說過我會補償你的。”這個常年紮根於邊防地區的軍人還沒有發現,他對自己嫂子不同尋常的關注和關心。
車內安靜了下來,又拐過了一個路口,車內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巨大的聲響——像是爆炸,但又像是重物落地。
程洋也被驚醒,“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