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驟然用力, 王媽媽的一張臉頓時漲得發紅。
她拚了命地掙紮,伸出手想要拽下溫月聲的手,卻也都是徒勞。
她瞪大著一雙眼, 喉嚨裡發生刺耳的聲響。
“奴、奴婢知錯了。”
那種恍若滅頂一般的窒息感, 叫王媽媽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來。
眼淚倏地就流了下來。
正院內的其他人皆是被這一幕給嚇壞了,慌張之際, 有人急匆匆地去叫人, 有人雙腿發軟,連動都不敢動。
那跌跌撞撞跑出去的丫鬟, 正好撞上了聞訊趕來的溫尋。
溫尋還沒能進門,就聽到屋內傳來了咚地一聲巨響。
他麵色微變, 快步進了屋內。
溫月聲撇開了王媽媽的頭,她一鬆手,王媽媽順勢倒在了地上,帶倒了旁邊的花瓶, 花瓶炸裂開了, 紮在了王媽媽的身上, 然而這樣的痛楚,都無法蓋過方才險些窒息而亡的恐懼。
溫尋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 他當下是又驚又怒:“你到底是要做什麼!?”
“把她拖出去,杖斃,彆讓我再說第三次。”然今日的溫月聲,卻格外的不同。
齋戒日破戒,讓她整個人平添了一股燥意, 連帶著她那一雙幽靜的冷眸,也顯得格外的深沉。
然溫尋仍在繼續:“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嗎?深夜跑到了父親和嫡母的院子裡,還要杖斃你嫡母身邊的下人, 溫月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要做什麼,你很快就知道了。”溫月聲將手浸在了穀雨端來的涼水裡,眸裡冰冷一片。
“老爺,郡主。”府中管事走了進來,麵色蒼白非常:“王媽媽咽氣了。”
溫尋心頭一梗,可還未等他發作,溫月聲已經接過了嶄新的綾帕,她一邊擦拭著手上的水漬,一邊抬步往外走去。
恰逢管家從外邊匆匆行來,進門便道:“老爺,順天府來人了。”
溫尋滿腔怒火瞬間冷卻了下來,他皺眉道:“順天府?”
這個時間點,順天府的人來公主府做什麼?
顧不得多想,溫尋快步出了院門。
才剛出院門,就見不遠處火光大亮,竟是順天府尹親自帶人來了府中。
夜色已深,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看得人心驚肉跳。
方才離開的溫月聲就站在了順天府尹的麵前,與身後烏壓壓的官兵站在了一起,在這深夜裡,頗具壓迫感。
陳氏趕到了這邊時,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番場麵。
便是她一慣沉得住氣,這會心頭也忍不住一跳。
公主府正院的大門口足夠的開闊,溫尋跟順天府尹說話的檔口,穀雨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來了一張椅子,讓溫月聲坐著。
於是這場麵便變成了溫尋和陳氏在底下站著,溫月聲在上首端坐著,她手裡還握著那一串白玉佛珠。
隻是和以往不一樣的是,她並沒有轉動佛珠,隻那雙冷墨般的眸,靜靜地看著場中的人。
“……事情便是如此,下官此刻前來,便是來捉拿那惡仆的。”順天府尹簡明扼要地將事情告知了溫尋。
溫尋的神色格外難看,他這才知曉,溫月聲風風火火地回家,直接命人將王媽媽杖斃是何緣由。
這惡奴確實該死。
可在順天府來之前,她已經被溫月聲杖斃了。
溫尋來不及開口,上首坐著的溫月聲忽而道:“王媽媽已經被我下令杖斃。”
順天府尹聞言,亦是一愣,他忍不住抬眼看向溫尋。
溫尋的臉色很難看,牽涉到了這樣大的案子,溫月聲竟是問都沒有問他,就直接動了手。
溫尋隻得道:“人雖已死,但物證應當還在,從她生前留下來的物件中,應當可以尋得些線索。”
順天府尹未語,到底是主要涉及人員已亡,且還牽涉到了公主府,郡主在其中,這件案子就變得格外不好辦了起來。
但對方畢竟是工部尚書,又是皇上麵前得臉的重臣,他亦是不好隨便行動。
順天府尹沉吟片刻,正欲開口,卻聽一道冷淡的嗓音道:“她死了,她的主子不是還在嗎。”
場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溫尋神色劇變,猛地抬頭去看她。
卻見她一雙眼眸隱匿在了黑暗裡,叫人看不清楚情緒,隻與那濃得好似化不開的深夜融在了一起。
“那個受她驅使,去哄騙楊姨娘離開國寺的丫鬟,放那個丫鬟離開公主府的門房,與王媽媽同住、一同上值的下人。”
溫月聲平靜地看著底下的人:“還有她日日伺候,片刻不離的主子。”
周圍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