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人不同。
晏陵站在官員中間,聞言道:“鳳頭釵乃是本朝皇子妃或是太子妃的重要信物,贈鳳頭釵,便視其為正妃。”
皇帝正處在暴怒中,聽得他這話,麵色瞬間冷沉了下來,問他:“你想說什麼?”
“永安王與思寧郡主有婚約在前,又贈鳳頭釵於他人在後。”
晏陵緩聲道:“皇家郡主,如何與人為妾?”
殿內安靜了。
溫尋隻低頭看著那份折子,溫月聲如今連將他們趕出溫府的事都能做得出來,她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隻是……
從他,到永安王,還有手裡這份完全陌生的折子。
她好似徹底變了一個人。
皇帝冷沉著麵容未語。
偏在這時,底下又有宮人來報。
高泉擦著汗,已是不知道該如何向皇帝稟報了。
皇帝冷聲道:“說!”
高泉眼一閉,便將溫月聲在鎮國公府上摔碎婚約信物的事稟報了。
出乎意料的,皇帝卻不如剛才那般怒,隻聲音冷沉了下來,道:“她這般行事,想來是真的不想要這門婚事了。”
底下的臣子不語,想的卻是昊周太子求娶之事。
原本皇帝未定下人選,一部分就是因為郡主和永安王的婚約,若應了,對皇家顏麵有損。
但若是退了親……
很明顯,場內許多人都想到了這一點。
但皇家的家事,他們並非晏陵,輕易不敢置喙。
殿內安靜非常,皇帝坐在了身後的龍椅之上,眼眸微沉,看不出來情緒,靜默片刻後,皇帝冷聲道:“還愣著做什麼?”
高泉回過神來,低聲應了句。
“她將皇家信物都給摔碎了,莫非朕還要強求著她留下這門婚事不成?去,成全她!”
皇帝眼眸一沉,補充道:“替朕告訴她,隻此一次,此後她若是後悔了,或是再敢生事,朕絕不會饒了她!”
“是。”
高泉長鬆了一口氣,當下快步出了殿門。
他所不知的是,那蕭縉其實也一並入了宮。
隻是溫月聲當著京中所有權貴做的事,傳得飛快,皇後那邊也知道了。
蕭縉入宮後,未能麵見聖上,便先去見了皇後。
等他從皇後宮中出來,高泉已經將消息帶到了鎮國公府。
“傳皇上旨令,婚事作廢!”
這話一出,滿場安靜。
蕭縉留在了這邊的長隨率先反應過來,神色都變了,一時間顧不得其他,忙道:“高公公!”
“王爺還沒回來,此事……”
“此事已定。”高泉隻道。
婚約按照從前鎮國公府眾人所想的,到底是解除了。
他們再也不必跟思寧郡主綁在了一起。
可這花廳裡所有鎮國公府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包括魏蘭芷在內,沒有人是覺得高興的。
溫月聲退婚的方式,讓整個鎮國公府,還有永安王都處於了風口浪尖上。
莫說日後名聲如何,便隻論明日的朝堂之上,就不知該多麼精彩了。
恒廣王與蕭縉針鋒相對這麼多年,豈能輕而易舉地放過這個機會?
怪隻怪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把溫月聲放在眼裡。
忽視,無視,甚至是有意識的打壓。
還有將溫玉若捧到了天上去,都造就了今日的局麵。
廳內其他的客人,目光卻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了溫玉若的身上。
旁的不說,觀蕭縉留下來的那個長隨的態度,隻怕他那麼著急入宮,便是為了阻攔退婚書送到皇帝跟前去的。
蕭縉怎麼想的,不得而知。
不過若是如此的話,這溫玉若……
那根明晃晃的鳳頭釵,反倒是成了一個莫大的笑話。
在滿廳沉寂裡,溫月聲不疾不徐地起了身。
但她卻沒有直接離開,反而是往主座的方向走了去。
這邊的人皆是看著她的動作,輕易不敢出聲。
然後,就看見溫月聲行至溫玉若跟前。
這是溫月聲來這邊之後,第一次直視這個所謂的妹妹,但她看的也不是她,而是她頭頂上的鳳頭釵。
當著所有人的麵,溫月聲直接拔掉了她戴著的那根簪子。
溫玉若頭發散落下來,她變了臉色,慌忙抬頭,驚慌失措地看著溫月聲道:“姐姐,我……”
她的話沒說完,便聽得麵前的人,沒什麼情緒地道:“鳳頭釵,眼下你還沒資格戴。”
然那支釵子到了她的手裡,她卻連看都沒看,直接扔在了地上。
“啪。”那華貴的釵子摔落在了地上,那金鳳凰口中銜著的珍珠,竟是直接摔落了。
“回府。”溫月聲看都未看她一眼,隻用綾帕擦了擦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