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穀雨好奇,溫月聲自己也沒想到。
活得久了,竟是什麼事都能見到。
“停車。”她開口,駕車的車夫停了下來。
“郡主?”這個地方距離城北校場還有一定的距離,溫月聲突然叫停,車夫愣了一下。
“你進來。”溫月聲淡聲道。
車夫未多問,隻聽了她的話進了馬車內。
他入內,溫月聲卻下了馬車。
“你們二人留在車上,關上車窗、車門。”她聲音很淡。
車夫聞言,更是滿臉的疑惑。
穀雨雖不明白溫月聲的用意,但她對溫月聲的話從不質疑,聞言便按她所說的話去做了。
馬車的車窗、車門關閉後,外麵就更安靜了。
整個世界裡,仿佛除了溫月聲之外,再無第二個活物。
卻也並非是沒有。
溫月聲低下頭去,竟是輕笑了下。
從未想過有遭一日,竟然會有人來埋伏她,哦不,或者說,是來暗殺她的。
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那邊,城北校場之內。
章玉麟同底下的人在說話,忽然聽到了將士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李慶元皺眉道。
那將士的麵色格外難看,沉聲道:“回大人的話,方才將士們按例巡邏,卻不想,在離校場幾裡之外的地方,發現了幾具屍首。”
李慶元神色巨變:“在何處發現的?”
“恒關道外。”
恒關道正是天慈寺通往城北校場的必經之道。
李慶元還未能反應過來,章玉麟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他冷聲道:“郡主可到了?”
那前來稟報的將士一愣,不是在說突然發現的屍首嗎,怎麼提到了郡主?
然他還是道:“郡主還未到。”
這幾日,皇上給思寧郡主賜下了金腰牌,日後他們城北校場的將士,便都由郡主來調遣的事,已經傳得滿京城都是。
城北校場的將士們自然也是知道的,為此,章玉麟一早就到了校場,將底下的將士叫起來訓練。
一上午過去,將士們還站在了校場內,卻始終不見郡主的身影。
這將士過來時,還隱隱聽到了旁邊將士的抱怨聲。
聽候調遣這種事,他們沒有拒絕的權利,對方是郡主,他們也不敢隨意造次。
但這都半日過去了,仍不見郡主蹤影。
這幾日天氣雖不似此前那般酷熱,可太陽光仍舊是有溫度的,站得久了,他們難免會心生抱怨,卻也正常。
然這將士還在這裡胡思亂想,卻聽章玉麟沉聲道:“出事了。”
曆經多日,章玉麟也不再是此前的模樣。
他每日裡按照溫月聲給的計劃訓練,讀書、識字、領兵訓練,成長得飛速。
“恒關道是郡主來校場的必經之道!”章玉麟麵色難看:“來人,備馬!”
校場內瞬間混亂一片。
皇上新賜下的金腰牌沒見到,郡主在半路就出了事情。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城北校場的將士,本就是守衛軍。
若郡主在他們的地盤上出了事,那他們日後也不必再做這個守衛軍了。
出於此,無論此前對溫月聲抱有什麼態度的人,這會皆顧不得其他,隻願著她千萬彆出事才好。
事發突然,加上不知對方有多少人手。
章玉麟便帶了五百將士,從校場出發,一路聲勢浩大地趕往了恒關道那邊。
城北校場這般大的動靜,自然也瞞不過京城那邊。
何況校場附近,道路四通八達,今日溫月聲第一次來校場驗兵,自是引來多方人馬關注。
是以郡主在去往城北校場的路上遇刺的消息,跟長了腳似的,飛快地傳往了京城中。
京中還未做出反應,那邊,章玉麟所率領的一眾將士,已經踏入了恒關道。
他心中著急,幾乎是一路狂奔,然所行之處,皆是一片肅靜。
章玉麟麵色難看非常,即便沒有親身經曆過戰役,這白日裡如此安靜,也難免叫人心頭恐慌。
待得行至一條偏僻小道時,他聞到了一股衝鼻的血腥味後,神色越發難看。
他幾乎來不及多想,便直接策馬奔騰,一路行到了馬車附近。
然而剛剛抵達那邊,章玉麟便是一愣。
正午盛陽之下,一切東西無所遁形。
公主府的馬車旁,佇立著一個人。
她身著一身玄色衣袍,麵色淺淡,瞳眸黝黑。
而在她,和這輛馬車的麵前……
躺了一地的人。
滿地蒼夷中。
溫月聲站在唯一乾淨的一塊空地之上,慢條斯理地擦著手。
她神色淡淡地道:“來了。”
其實本該留個活口的,但這裡的人尤為喜歡用死士。
那便索性全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