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聽到了這番話的官員,均是起了身。
“其心可誅!”皇帝冷沉下了臉,隨後看向章玉麟:“我大徽將士,凶猛無雙,隻一人攜幾百人小隊,便重擊了叛軍,還斬落了蔣雲海的項上人頭。”
“章玉麟,你很好!”
一時間,滿座皆驚。
知道是去辦一件並不好辦的事情,卻沒想到是以幾百軍隊對抗幾千叛軍。
蔣雲海這個人從前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否則的話也不會被皇帝指派到了關東去駐守,然到了章玉麟的麵前,卻也是脆得如同一張紙一樣,輕輕一戳,便破掉了。
章玉麟低聲道:“是郡主教得好。”
周圍一靜。
他聲音沉穩篤定地道:“隨我平叛的五百將士,都是城北守衛軍,是郡主手底下的兵,如若沒有郡主訓練,此行當不得這般容易。”
關東那邊倒也有駐守軍,但駐守的主將蔣雲海都謀逆了,誰能清楚駐守軍裡麵會不會有他的人。
蔣雲海之事,放在整個大徽來看,確實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若是牽涉到了駐守軍近十萬的軍隊,就非同一般了。
所以此行,皇帝的目的就是讓他不驚動駐守軍的前提之下,將蔣雲海斬落。
幸得他不辱使命。
“好、好!”皇帝笑道:“傳朕旨令,章玉麟平叛有功,即日起,擢升為正四品忠武將軍!”
在場之人,當下皆是神色微變。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章玉麟就從癡傻的呆兒,到了正四品的位置。
其官職晉升的速度,當得上是如今所有的武將中,最快的一個。
這還沒完。
皇帝微頓片刻後,忽而道:“另有,即日起,賜思寧禦前金腰帶,掌四大校場,全京守衛軍。”
在所有人神色巨變,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皇帝又補充了道:“掌禦前金腰帶者,如朕親至,遇奸佞邪臣,殺無赦。”
滿殿死寂。
其中又以徐國公一脈殘留的部分官員,臉色格外的難看。
溫月聲掌城北校場時,便已經手握重權,而今掌了四方守衛軍,那便是全城守衛軍都在她麾下。
此番權柄,已無限逼近於禁軍統領,當得上一句天子近臣了。
然不僅如此,皇帝最後補充的那一句話,卻也格外矚目。
言官們抨擊她不走流程直接斬殺,而今皇帝就給她這樣的權力,也就是說,他們日後若是犯了錯處,落在了溫月聲的手裡,溫月聲可以不問任何緣由,直接將他們就地斬殺的。
這般權柄,再配上溫月聲那說殺就殺的性格……
當下,所有人看溫月聲的視線裡,都帶了些驚懼之色。
便是連帶著皇後及鎮國公府上下,也是變了神色。
對這番話感觸最深的,當屬溫尋。
溫月聲一躍成為京中紅人,天子近臣,卻跟他和溫家上下一點關係都沒有。
此前他差人去請溫月聲赴宴,溫月聲也沒應。
溫尋看著人群中心裡的溫月聲,神色格外的複雜。
這殿上的氣氛詭異,無數目光落在了溫月聲身上。
章玉麟叫晉升迅猛,溫月聲叫什麼?
從她掌權到得如今,時間更短,且更叫人始料未及。
似乎一切才剛剛開始,她便已經走到了儘頭,這般境況,尋常人是連想都不敢想。
一直到底下的比武大會開始後,這般情況才好了些許。
但還是有人不斷地用餘光去看那人。
連溫玉若也不意外。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次皇後對她的態度,不像是此前那般熱絡。
分明她還是坐在了離皇後最近的位置,但皇後卻總是跟身側的魏蘭芷低語。
皇後是魏蘭芷的姑母,待魏蘭芷更親近些,倒也正常。
溫玉若攥緊了手,到底是按捺不住,在蕭縉下場比武之前,緩步到了蕭縉的身側。
她的動作,引得殿內所有人抬頭去看。
卻見溫玉若將一盤鮮豔欲滴的葡萄,放在了蕭縉的麵前,她柔聲道:“玉若祝王爺旗開得勝,斬獲比武大會頭名。”
今日比武大會,蕭縉也會親自下場。
皇後一脈借由這次的機會,想要在武將間樹立聲名,便不會隻有犒勞這麼簡單。
蕭縉是四個王爺裡邊,武藝最強的人。
想要令武將折服,必然要有過硬的實力。
不求蕭縉今日能夠勝過所有人,比如似章玉麟那樣的悍將。
但至少要能有所表現,才能夠真正地震懾住一眾將士。
她這般舉動,令得殿內所有人皆是看了過來。
渭陽王就在蕭縉身邊,見狀笑了:“溫二小姐對老四可真的是情深義重。”
他將那四個字咬得很重:“老四可千萬彆辜負了二小姐心意才對。”
他說著,還似笑非笑地看了溫月聲那邊一眼。
蕭縉眼眸微沉。
可在這麼多人麵前,他到底是沒有讓溫玉若下不來台,隻伸手接了那盤葡萄。
蕭縉下場後,渭陽王笑道:“老四跟溫二小姐情投意合,他也這般大年紀了,怎麼還不見母後為其賜婚?”
“若再耽擱下去,彆再等上幾年,又要退婚了。”
他說話的聲音可不小,殿內氣氛一瞬間變得格外的古怪。
上首的皇帝冷聲道:“蕭寅。”
渭陽王閉嘴了。
溫玉若在蕭縉原坐的位置上落座,她這般舉動,卻也沒有人阻攔她。
畢竟蕭縉身側的人都知曉,她便是未來的永安王妃。
隻不少人的視線,總在她、蕭縉及溫月聲之間來回打轉。
其意思不言而喻。
那邊,蕭縉下場。
比武大會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尤為熱烈。
蕭縉的身份,再加上比武大會的規定,上場無身份,贏下主將者,重重有賞,是以不少人都躍躍欲試。
蕭縉雖未掌兵權,但他卻是之後三軍彙演的主將之一,所以當然也屬於主將行列。
當下便有許多武將上前,欲挑戰於他。
包括了守衛軍的李慶元在內。
李慶元下場打了幾場,這比武大會是按照每個人比武時所贏下來的次數,來劃定排名。
李慶元排名不低,在前麵十位。
但如果他輸掉了比武的話,此前贏下來的次數就會清空。
所以贏得越多,越是謹慎,到得蕭縉入場的時候,他已經空缺了許久沒有上場比試。
但看到蕭縉上場,連贏三名強將之後,他還是入了場。
郡主說過,將士在任何的場合之下,都不能有所畏懼。
李慶元如今對溫月聲是真正地信服,他也將這次比武大會當成是磨煉自己的一個好機會,是以排名重要,但是他能不能戰勝更多的人,也更加重要。
他一上場,溫月聲身邊的武將當下高聲為其助力。
這邊爆發的歡呼聲,令得無數人回頭去看,看了眼是溫月聲身邊的武將後,殿內氣氛就更加火熱了。
光比武有什麼意思,兩方恩怨在,打起來才有看頭。
此前李慶元常跟在了溫月聲的身側,許多人對他卻也有些印象。
而在李慶元出招後,不少人皆是眼前一亮。
“這好像隻是守衛軍的一個校尉。”
“校尉便這般強?他這劍術了得,看起來不輸剛才那幾位表現極好的將軍啊。”
“就是可惜……”
可惜李慶元是強,但對上蕭縉,還是差了許多。
蕭縉生得俊朗,且還擅長用劍,跟李慶元對上,兩個人都用劍,很容易就能看出差距來。
他劍法精湛,出招很穩,並且聲勢浩大,每一下都能夠逼得李慶元用力格擋。
疲於防守,難以進攻的狀態下,基本上都是難以贏下勝局的。
“這怎麼看著,李將軍的劍招雖然強勢,但是卻少了幾分凶性。”陸青淮輕聲同溫月聲道:“所以跟永安王對上,才會這般吃虧。”
“李將軍性子太好。”章玉麟道:“在城北校場就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是以他的劍法也跟他的人一樣,攻擊性不強。”
陸青淮輕笑:“這可不行,劍招是用來殺人和保命的,沒有攻擊性,隻能勸退對方,那豈不是成了勸架的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得李慶元的劍,直接被蕭縉挑飛。
“李慶元校尉,敗——”
與之一起的,還有他今日一整個上午辛苦打下來的分數,皆全部煙消雲散了。
李慶元也敗了後,蕭縉就已經連贏五場了。
且贏的每一個都是強將。
殿內皆是一片誇讚一聲,稱讚蕭縉如何了得。
渭陽王卻是撇了撇嘴,他抬眼看了下章玉麟,問道:“章世子,你不上?”
這話問的是章玉麟,實際上奔著誰去的,大家都清楚。
渭陽王可太想看溫月聲放章玉麟下去,將蕭縉壓得翻不了身了。
是以他還道:“你們守衛軍的副將都已經輸了,怎麼也該下個主將去,把場子找回來才好。”
章玉麟撓了撓頭,遲疑道:“可我也不是主將。”
渭陽王隻想看熱鬨:“你不是誰是?”
章玉麟:“郡主才是。”
渭陽王:?
溫月聲打蕭縉?
那可就更好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