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 122 章 正文完(1 / 2)

女配她一心禮佛 元餘 13635 字 10個月前

砰當——

同鬱舜一起跌落的, 還有那把青龍戟。

隔著很遠,褚冽弘卻近乎崩潰,他高聲道:“皇上!!!”

對於昊周來說, 鬱舜是他們的天,鬱舜倒了,便意味著昊周那片廣袤的天, 在麵前徹底塌陷。

戰場紛亂, 褚冽弘腳下發軟,跌倒在了地上, 滿臉倉皇之色。

他眼睜睜看著鬱舜倒下, 赤金色盔甲被溫月聲手中的長刀刺破,腦海中所浮現的,卻是此番征戰大徽前,有一日深夜,他與鬱舜的談話。

臨近年關,昊周朝內便已經定下了此後進攻大徽之事。

鬱舜為此忙碌得不可開交。

唯有那一日略有些空閒, 褚冽弘與鬱舜, 是君臣也是好友,那日難得對坐飲酒。

褚冽弘喝多了酒,不免失言,談及大徽之事,隻說待得日後他們入了關內, 當得如何如何。

鬱舜聞言,卻是低頭淺笑不語。

他少年得誌,早早入主東宮,一生都在征戰。

對鬱舜而言,江山社稷便是一切。

所以他沉寂許久, 籌謀良多,所為的也就是今日這場對戰。

那日他們把酒言歡,幾多豪情壯闊。而昨夜之前,褚冽弘與鬱舜商議國事時,卻感覺鬱舜眼眸深沉,目光總落在了那把陪伴他多年的青龍戟身上。

鬱舜一生,未逢太多敵手。

唯獨在溫月聲手底下,他從沒有贏過。

他征戰多年,本性亦是好戰的。

能夠與這個難以匹敵上的對手再戰一場,即便是戰死,死在了她的手上,他也在所不辭。

褚冽弘而今回憶起來,隻能想到鬱舜眼中流淌的光。

伴在鬱舜身側多年,他第一次見得鬱舜眼中流露出那般充滿了向往,卻又帶著柔情,有殺意,卻又帶著無數複雜情緒的模樣。

……如今想來,隻怕昨夜之前,他已經預料到了這一戰會撞上溫月聲。

甚至折損她的手中。

褚冽弘思及此,到底是雙目赤紅,他抖著聲音,強撐著道:“昊周所有將士聽命,踏破大徽,為聖上報仇!”

他倏地睜開眼睛,發紅的眸對上了溫月聲:“活捉大徽皇帝!”

鬱舜戰死,昊周落敗。

眼下他們唯有抓住溫月聲,才能夠換取一線生機。

這是褚冽弘從自己麻木的腦袋裡,所能捕捉到的唯一信息。

可他話音剛落,便聽得轟隆隆的聲響。

他猛地抬眼,就看見了風沙飛揚,卷起了溫月聲身上的玄黑色衣裙,她手持長刀,眉眼冷淡。

而在她的身後……

烏壓壓的大徽軍隊,踩踏著這海城外厚重的風沙,如同卷入了風沙的黑浪一樣,一浪連著一浪,洶湧地朝著這邊奔襲而來!

褚冽弘手中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大徽援軍……到了!

海城之外,已經是混亂一片,溫月聲立在了這邊。

看著這失去了統率的昊周軍隊,在大徽將士的傾軋之下,變得潰不成軍。

她麵容冷淡,在身後大批的援軍趕到了之後,隻說了一句話,她道:

“傳令下去,自海城伊始,直接攻入昊周都城。”

“昊周皇帝已亡,昊周軍隊若有負隅頑抗者,殺!”

烈烈風沙中,那剛剛趕到的大徽大軍,在聽到了昊周皇帝身亡的消息後,俱是神色一震,當下高聲道:“殺!殺!殺!”

溫月聲登基之後,並未更改年號。

而這一年,朝中大臣終是在多番商議之後,由晏陵為首,擬定了新的年號,曰——天武。

天武三年。

曾與大徽鏖戰數十年,侵占大徽邊疆,迫使整個大徽不得安寧的昊周,被女帝攻破。

邊疆一戰,耗時三月,女帝率領全軍,一路從昊周海城,攻入昊周都城,殺昊周皇帝,屠那些多年侵擾大徽邊疆的昊周武將。

在時隔了一百三十一年後,重新將原昊周國土,歸入大徽之下。

自此,版圖之上,昊周這個名字徹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大徽廣闊的國土。

侵擾了大徽邊疆數十年,殘殺大徽百姓無數,令得整個大徽生活在了水深火熱之中的昊周,終是成為了曆史。

大軍大獲全勝之時,消息傳入了京中。

凡大徽之人,無不歡欣雀躍,無不欣喜若狂。

戰勝消息傳入京城時,京裡還下著瓢潑大雨。

便是大雨傾盆,也抵擋不住底下百姓高漲的熱情,有無數人衝入了雨幕之中,衝著皇宮的方向,高呼著萬歲。

沒有人比起百姓,更加厭惡戰爭。

然而多年以來,因為大徽兵弱,致使他們隻能夠彆動挨打,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生活在了京中的百姓,雖沒有親自麵對邊疆源源不斷的戰火,可對於他們而言,戰爭就是偶爾興起時,驟然高漲的賦稅。

是家族歡慶時,突然下達的征兵令。

也是偶爾驚醒時,籠罩在心頭的沉重和不安。

春天的時候,女帝下令整兵時,他們還處在了惶恐不安之中。

而今不過數月,便已經徹底獲勝。

且告知他們的,是日後都沒有昊周了。

也就是說,那種惶恐不安的日子不必再過,輕易便能夠威脅到了他們的昊周,已經徹底覆滅。

這般情況下,誰人能夠控製得住情緒。

難得的,外麵下著大雨,雨聲都止不住百姓們的歡呼聲。

呂閣老的宅邸之中,他與王進之同坐,便是連帶著身側來往的下人,麵上都帶著難以消散的喜意。

呂閣老跟王進之年紀大了,是比不得年輕人那般,能夠衝進了大雨裡邊,痛痛快快地喊上一場。

但不代表著他們心中不痛快。

作為朝中臣子,沒有人能夠比他們的感受更加深刻。

近二十三年,生活在了昊周的威懾之中,朝不保夕的感覺終是過去。

這般情況下,就連一向都穩重平靜的呂閣老,都忍不住多喝了一杯酒。

他與多年好友對坐,談話之間,滿是感慨。

王進之快八十歲的人了,身體已經遠不如前,可今日坐在了這邊,亦是眼眸發紅,他聲色複雜地道:

“莫說更早的從前了,你可還記得,五年多前,你我二人所坐在了一起,所商議的,都是先帝欲將公主嫁往昊周,換取幾年安寧之事。”

“人人都知和親不可取,可朝中之人又能如何,在他人鐵騎之下,大徽朝臣,從你到我,誰不是端著十萬分的小心在過活。”

王進之提及這些事情,麵色沉著非常:“昔年你我初登朝代,少年得誌,原想著振興朝堂,強兵壯國。”

“卻在多年歲月裡,看著朝廷腐朽,日益衰敗,看著國君一代不如一代,大徽江山搖搖欲墜,百姓陷於戰中難以過活。”

說到了最後,他聲色都在隱隱顫抖:“至五年多前,我已是古稀之年,都要入土的人了,便是親眼看著這江山社稷落於蠻夷之地的人手中,卻也無能為力了。”

“你我當日愁苦難言時,何曾會想到了有今日?”

和他比之起來,一向更穩重自持的呂閣老,此番更是失態。

他著一身半舊衣袍,手裡握著個酒壺,聽著王進之的話,不住地點著頭,眼中淚光連連。

“天武!當真是好一個天武!”王進之握著酒盞,驟然起身,他看向了外邊屋簷,紛亂的雨水衝刷,大雨中卻依舊巍峨的皇城。

他聲色深沉地道:“晏大人這個年號取得極好,再沒有任何一個名字,能配得上我們皇上。”

若非天降武曲星,大徽如何能有今日。

若問及王進之這一生,最為不後悔的事,那就是擁立溫月聲為王。

他站在了房門口,靜看著雨中的皇城,最後高聲一笑,回身看已經昏睡過去了的呂閣老,高聲道:“你這人,怎麼年歲長了不少,酒量卻還這般差?”

“起來,快些起來,這麼好的日子裡,咱們要不醉不休……”

這場大雨下了許久。

進入八月,暑氣最盛之時。

溫月聲終是處理好了昊周之事,班師回朝。

凱旋歸來的大軍,所到之處,所有的百姓俱是夾道相迎。

氣氛熱烈,倒好似在這燥熱的天裡,過了一場盛大的年節一般。

而此番之後,溫月聲的名號,將被曆史,被所有的百姓永生牢記。

一路行來,香囊鮮花落滿了肩頭。

今日入城之後,就是連章玉麟,都換上了一身漂亮的行頭。

他騎在了高頭馬背上,被人用鮮花砸了滿頭,還在嘿嘿傻笑。

這般熱烈的氛圍裡,所有的人皆是麵容帶笑。

隻有一個人不高興,便是那陸青淮。

……他能高興嗎?

彆人都是穿著盔甲,騎著馬兒,威風凜凜地走在了街道上。

就他躺著。

躺著就夠丟人了,他那個爹,還不讓他坐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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