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劍不算特彆好,不過夠你用很長時間了。拿著吧。”
謝逸年用指尖輕輕撫過劍柄,心情有些複雜。
即使對天師界了解不對,但隻要看過幾本小說,都知道桃木劍對鬼怪具有很強的克製作用。
救下他性命,教導他道法,給予他符籙,贈予他木劍……
“您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
“給我這些東西,就不怕有朝一日自己養虎為患嗎。”
姚容笑了笑。
謝逸年誤會了她的意思,羞赧道:“好吧,雖然我不是虎……”
姚容溫聲道:“你這麼說了,我反而會更努力地去培養你。”
謝逸年驚訝。
“我教你的,給你的,你都儘管學,儘管用。我會儘我所能,把你培養成為天師界第一人,待到那時,我倒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養虎為患。”
謝逸年彎了彎唇角,卻鼻尖酸澀:“我……我怎麼可能成為天師界第一人,我現在連怎麼入門都不懂。”
他這種人,能夠平平安安長大,能夠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不愁吃不愁喝,就已經足夠了。
天師界第一人,這麼光芒萬丈的位置,彆說他站不上去了,隻要稍微想一想,他都覺得惶恐不安。
“所有人都認可你的資質和根骨,並期待你的未來,你要對自己多些信心啊。”
姚容突然想起什麼,又補充道:“謝佐身邊的那個年輕天師,名叫謝川,是謝家年輕一輩第一人,也是玄學界年輕一輩裡數得上號的人物。但他的資質,尤不如你許多。”
“如果給你們同樣的環境,讓你們接受同樣的教育,他遠遠不如你優秀。”
謝逸年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謝川清冷淡漠的身影。
謝川是他見過的氣質最好的同齡人了。
他真的,能成為比謝川還優秀的人嗎。
***
姚容蹲在張天師身邊,用張天師的指紋解開了手機指紋鎖,查看起了張天師的聊天記錄。
身為一名邪天師,張天師做過的惡事自然不少。
以前的事情,姚容暫時沒有心思去探查,但張天師剛剛打的那通電話,讓姚容想起了她前兩天在天師論壇上看到的一個帖子。
H市首富趙家最近不就是兒子走丟,妻子出車禍嗎。
難道說,這件事背後有張天師的影子?
但張天師十分謹慎,聊天記錄清空得一乾二淨,姚容在手機裡暫時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謝逸年看向那些瓶瓶罐罐,問道:“張天師飼養的鬼物,都藏在裡麵嗎?”
“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瓶瓶罐罐裡麵,裝著的是他們的骨灰。”
“那應該怎麼處理他們?”
姚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裡的瓶瓶罐罐太多了,裡麵牽扯到的案子怕是不少:“交給警方和天師盟來處理吧。”
突然,姚容眉心一動,走到了屋子角落,抱起了最小的那個瓦罐。
謝逸年連忙問:“這個瓦罐有什麼不對嗎?”
“裡麵有一隻小鬼,但氣息很微弱。”姚容往瓦罐裡注入了少許陰氣,將瓦罐遞給謝逸年,“抱好它。”
謝逸年的膽子越來越大,將瓦罐穩穩抱在懷裡:“我們要帶走它嗎?”
姚容解釋道:“它的氣息很乾淨,應該是隻新生的小鬼,沒沾染過什麼怨氣,帶回去看看吧。”
姚容用張天師的手機,給天師盟那邊發了條信息,隨後起身環顧四周,揮手將屋內的陰氣都打入張天師體內。
他頓時發出一聲淒厲得不是人類的叫聲。
確切地說,他現在也確實不像人類了。
一棵槐樹穩穩在他的心臟處紮根,樹根順著他的血管一路攀爬,在他全身紮出了遒勁有力的樹根。
當心臟開始跳動時,這些樹根也跟著一起砰砰跳動,枝葉也在輕輕晃動,透露出一股愉悅的氣息。
格外瘮人。
謝逸年看得頭皮發麻,覺得張天師這個模樣也太淒慘了些。但轉念一想,要不是有姚女士在,現在被槐樹紮根的人就要變成他了,如今張天師落得這般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
姚容拍掉手上浮塵:“行了,我們走吧。”
“好,不過這回您能不能彆拎我衣領了?”
姚容拎起他的衣領,笑問:“你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謝逸年:“……”
姚容就是跟他開個玩笑而已,鬆手,拽著他離開了。
在她離開之後,那些藏在瓶瓶罐罐裡麵的鬼物又重新爬了出來。
他們嘗試了好幾次,都無法離開這個房間。
在放棄逃離後,他們就將目光放在了張天師的身上。
“他體內的那股陰氣,好香啊……”
“我好餓啊……”
“天師盟的人就要來了,魂飛魄散之前,我們怎麼也要再飽餐一頓。”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讓我死得好疼啊……”
不知是哪隻鬼先動了起來,緊接著,屋子裡所有的鬼都朝著張天師撲了過去,咀嚼啃食的聲音和淒厲哀絕的慘叫在屋內經久回響。
兩個小時後——
謝佐、謝川還有一名駐紮在D市的天師盟成員走進彆墅,左手持符右手握劍,一步步向地下室逼近。
但當他們推開地下室的門,看清裡麵的場景後,頓時麵麵相覷。
他們不是沒見過慘烈的死狀,死得像張天師那麼慘的,還真是少見。
渾身血肉都被啃食光了,隻剩一具白骨。
白骨之上,一人高的陰槐樹枝繁葉茂,亭亭如蓋。
很顯然,張天師被他手底下的鬼物反噬了。
他手底下的鬼物,在吃光他之後,又全部被關在了陶罐裡,像是專門等著謝佐他們過來簽收處理般。
“這就是你們下午上報的邪天師?”
天師盟來人難以置信。
他都做好了要大戰一場,甚至因公殉職的心理準備了,結果,這才不到六個小時吧,邪天師就以這麼慘烈的方式橫死在了自己的地盤上。
“是誰殺了他?”謝川擰眉。
謝佐:“有沒有可能是下午救了謝逸年的那個天師。”
謝川:“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他們是怎麼知道邪天師存在的?
謝逸年說的。
眼下誰和邪天師的仇恨最大?
還是謝逸年。
謝川又道:“這些鬼都是被邪天師飼養的,邪天師如果死了,他們也離死不遠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為什麼要背叛邪天師?一定是那個殺了張天師的人做了什麼手腳,才會導致了這種結果。”
謝佐和天師盟成員對視一眼。
這一點他們也想到了。
但這種手段未免太凶殘了些,不似正常天師能使出來的。
謝佐把地下室全部搜查了一遍,苦笑道:“對方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搜刮走了,卻給我們留了那麼大的爛攤子。”
天師盟成員長舒口氣,倒是看得開:“人是對方殺的,對方拿走東西也很正常。”
謝佐道:“也對,那我這邊就聯係蔣警官過來。”
在謝佐聯係刑警時,謝川繼續在地下室裡轉悠。
片刻,他在那些瓶瓶罐罐麵前站定,抬起手來摸了摸。
“怎麼了?”謝佐問。
謝川推測道:“其它地方的灰塵都堆積起來了,唯有這裡很乾淨。殺了邪天師的人拿走了一個很小的瓦罐。”
天師盟成員補充道:“那人應該還帶走了邪天師的手機。我找遍了整棟樓,都沒找到他的手機。”
“對方應該是想要追查什麼事情。”謝川推測道。
謝佐說:“看來我們明天得去找那位謝逸年小友問問情況了。”
謝川點頭,忽然彎下腰來,從夾層裡抽出一張身份證:“張永元?”
“張永元?”天師盟成員驚道,“難道這個邪天師,就是當年殺了太虛觀老觀主,又殺了周家天賦最出眾的周遼的那個?”
謝佐與謝川對視一眼,謝佐道:“應該沒錯了,馬上把這件事情上報給天師盟,再聯係一下太虛觀和周家吧,讓他們派人過來核實張永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