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震驚得都忘了自己會武功,踉蹌走了好幾步,這才身形一閃,衝出殿外。
其它門派的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向著殿外走去。
他們不會得罪旭陽派,也願意和慕掌門說些好話,但要是旭陽派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也不介意吃吃瓜,瞧瞧熱鬨。
當慕掌門看清慕文軒的慘狀時,頓時眼前一黑。
慕文軒渾身沾滿了泥土,全身軟綿綿的,雙手無力搭在身側,雙眼處有一道早已凝固的劍痕。
劍痕細如銀絲,連血都沒滲出太多,但以慕掌門的見識,能看出來,慕文軒的這雙眼睛已是保不住了。
慕掌門顫抖著手,輕輕搭上慕文軒的手腕。
內力一注入,慕掌門眼睛瞬間濕潤,仰天長嘯:“是誰害了我兒,到底是誰如此殘忍!”
“爹!爹你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慕文軒的神智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咬牙切齒道:“是阿昔那個賤人!都怪她,要不是她,我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爹你一定要幫我把她抓回來,我要她生不如死!”
慕掌門紅著眼睛朝小廝吼道:“阿昔呢?阿昔在哪裡!”
小廝顫抖著身體跪下,他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接下來的悲慘下場:“弟子在藥圃裡隻看到了少宗主,沒有看到其他人。”
慕掌門問:“你查看過現場嗎?”
小廝:“弟子擔心少宗主的傷勢,沒有來得及查看現場,就背著少宗主來找謝大夫了。”
慕掌門扭頭,盯著謝大夫,恨聲道:“看你教出來的好徒弟。”
謝大夫被慕掌門盯得滿頭大汗,慌忙請罪:“掌門,我……我這就去把那孽徒找來!”
“如果這一切都是那孽徒所為,那無需掌門多言,我就會自行清理門戶,絕不容這等理應天誅地滅之人再留在我的門下!”
說罷,謝大夫朝著謝師姐和符師弟使了個眼色。
謝師姐和符師弟都害怕自己受到阿昔的牽連,哪兒敢反駁謝大夫的話,一個跑去醫館找人,一個跑去阿昔的住處找人。
瞧見謝大夫這副作派,慕掌門心中的怒氣消退了些,可望著慕文軒的慘狀,又不由悲從中來。
他可就這一個兒子啊。
如果這個兒子廢掉了,那他費儘心機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突然,慕掌門想到一事,打起精神問:“阿昔沒有武功,她是怎麼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
慕文軒頭疼欲裂,抱著頭緩和了片刻,才艱聲道:“她還有一個同夥,是她的同夥出手害了我。”
“同夥?你可瞧清楚了那個同夥的相貌?”
慕文軒努力回想:“那是個女人,我從沒見過她,她的容貌看上去很年輕,但從氣質看,年紀應該不小了。武功非常高,一個照麵的功夫就點了我的穴位,讓我不能動彈……”
越是回憶,慕文軒的頭越疼。
他很快就痛苦得說不下去了。
可他這番話,已讓慕掌門麵色大變。
在江湖裡,能滿足這種條件的女人,並不多。
而在這幾個人選裡,唯一一個與阿昔有故的,隻有那個人。
他擄走了她的女兒,給她的女兒瘋狂洗腦,她就敢廢掉他兒子的雙眼,斷掉他兒子的經脈。
“該死的,她不是在閉關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旭陽派裡,難道說……”
難道說他埋伏在絕仙閣裡的人被發現了?
他從絕仙閣右護法那裡知道的消息都是假的?
仿佛是聽到了慕掌門的心聲般,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道輕笑聲,在眾人耳畔悠悠回響:“旭陽派今日真是熱鬨啊。”
“是她!爹,就是她!”慕文軒大喊,同時緊緊抓住慕掌門的袖子,縮到慕掌門的身後。
旭陽派一個長老喝問:“何人敢在我旭陽派藏頭弄尾,裝神弄鬼?”
“你們不是要找我嗎?怎麼,我來了,你們就不歡迎了?”
那位長老沒有再說話,而是左右張望,想要找出說話之人所在的位置。
不隻是他,殿外眾人也都在積極尋找著。
慕掌門安撫住慕文軒,負手而立,儘顯一派宗師氣度:“來者皆是客,客人既然來了,就露個麵吧。”
“旭陽派還不配我上門做客。”
慕掌門再好的心性,都忍不住微微變色。
“我今日來,隻是想為這場論劍大會添把火,助個興。”
姚容藏在暗處,借著內力,將她的聲音擴散出去。
“在場諸位知道慕文軒昨晚為何會出現在藥圃,又為何會受如此重傷嗎?”
“因為昨天晚上,他端著一碟下了藥的桂花糕到藥圃,想要對他的同門師妹做出不軌之事,我平生最恨這種事情,就露了個麵,救下那位姑娘,順便對慕文軒小懲大誡。”
不少人都麵露不恥。
如果神秘人說的是真的,那慕文軒這個做法實在是太惡心了。
要知道,那位姑娘還是他的同門啊。
對同門都能下如此狠手……
就連旭陽派的女弟子,看著慕文軒的眼神都變得微妙了起來。
她們作為同門,比外人更清楚,慕文軒和阿昔平時的關係可是很好的。
連和自己關係好的人都不放過,那慕文軒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也對她們動手動腳啊……
慕掌門當即反駁:“荒謬,我兒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那慕文軒為何要在傍晚之時獨自前往藥圃?”
姚容扶了扶自己的袖子,根本不給慕掌門任何往阿昔身上潑臟水的機會,語速飛快地將話題跳轉到謝大夫那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謝大夫是阿昔的師父吧。”
“身為阿昔的師父,你應該很清楚,阿昔沒有武功。”
“沒有武功的弱女子對上慕文軒,你的第一反應不是擔心徒弟,不是為徒弟分辯,也不是質疑你的徒弟怎麼可能傷到慕文軒,而是一股腦將罪過都攬到了你徒弟身上,還要將你徒弟逐出師門。”
“你可真是個好師父啊。”
眾人的思緒再次被姚容帶跑,紛紛將目光落到了謝大夫身上。
是啊,哪個做師父的會像謝大夫一樣,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沒弄清楚呢,就先急著清理門戶了。
謝大夫被眾人看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還有謝大夫的另外兩個弟子,果然和你一樣自私自利,毫不顧念同門之情。他們沒有為阿昔求過一句情,倒是在找阿昔這件事情上,比任何人跑得都要快。”
醫館距離大殿比較近,謝師姐在醫館沒有找到阿昔就跑回來了。
結果一到大殿,就剛好聽到了這句話。
原本與謝師姐站得很近的幾個旭陽派弟子都悄悄挪遠了位置。
“不過我覺得他們的問題都沒有慕掌門你的問題嚴重。”
姚容將這幾個傷害過阿昔的人都點名了一遍後,話鋒一轉,矛頭直指慕掌門。
“旭陽派如此藏汙納垢,皆自你而起!”
“你可還記得,二十年前,你的小師妹,被稱為江湖第一美人的望月仙子為何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