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定忐忑地走到南流景麵前:“南小兄弟,你對我有什麼安排?”
南流景笑道:“我有一處農莊,裡麵有很多擅長農作的老農和十位工匠。不知道蔣三哥有沒有興趣去那裡研究農業種植、研製農具。”
“這個好,這個好。”蔣定連聲道,“你要是給我安排太麻煩的工作,我還不一定能做好。”
翌日中午,南流景讓廚房準備了豐盛的午飯,給齊明煦四人踐行。
吃過午飯,齊明煦、李觀棋、蔣定和齊思背著行囊,辭彆南流景,踏上屬於自己的征途。
最先做出成績的,是蔣定那邊。
曲轅犁和播種機這兩樣農具在春耕時派上了大用場,雖然沒能在全京城推廣開,但農莊附近的村子都基本用上了。
第二個做出成績的,是李觀棋那邊。
他經營的那家北方商鋪,在極短時間內推出了香皂、口紅、純度極高的琉璃等物,迅速風靡全京都。
除了這些街頭巷尾都能打聽到的消息外,南流景還從梁光譽那裡得知了齊明煦和齊思的近況。
齊明煦豪爽大方,在禁衛軍裡的人緣很好,前段時間立了個小功,已經從三等禁衛升到二等禁衛。
齊思則通過了某項特殊考驗,現在正在接受秘密培訓。
“那幾個臭小子還讓我給你送信。”梁光譽從懷裡掏出了幾封信。
南流景道謝:“麻煩梁師父跑一趟了。”
梁光譽說:“順路的事。”
南流景順著杆子往上爬:“那勞煩梁師父再順路給他們帶些衣物。都是桂生吩咐繡娘做的。”
梁光譽:“……”
得。
他還真成跑腿的了。
更氣的是,他來回跑了趟腿,什麼都沒得到。
“——知道梁師父過來,我吩咐廚房做了一桌你最愛吃的菜。到時我和屈先生一起陪梁師父用飯。”
梁光譽頓時眉開眼笑。
這還差不多。
用過午飯,南流景打算出門散散心。
梁光譽和屈建白坐在院子裡品茶。
亭外雨絲連綿不絕,屈建白沏茶手法精湛,一舉一動皆可入畫。
隨手拿起旁邊一塊糕點,梁光譽問:“你來京都,有一年了吧?”
屈建白給梁光譽倒茶:“一年零三個月了。”
梁光譽嘖了一聲:“你都教導殿下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做好決定嗎?”
屈建白溫聲道:“我還要再看看。”
梁光譽問:“在這一年裡,殿下的表現還不夠打動你嗎?”
“不,殿下的表現非常好。”
“那你是覺得殿下的年紀太小了?”
屈建白用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端起茶杯。
蔚藍色纏枝茶杯,襯得他的手指白如玉石。
“我當年得到江南總督那句評語時,也就隻比殿下略大幾月。”
梁光譽都被他說糊塗了:“不是因為殿下的表現,不是因為殿下的年紀。那你到底在遲疑什麼?”
屈建白偏過頭。
才剛下過雨,陰雲沒有散去,天還有些蒙蒙黑。
一束陽光從密布的陰雲裡投照出來,穿過六角涼亭的邊緣,灑滿欄杆扶手,再從欄杆扶手一路蔓延,最終灑遍院落。
霎時間,整個天地都明亮了。
“我一直想要查清姚家的案子,還姚老將軍他們一個公道,讓季玉山和季家伏法。這十幾年,午夜夢回之時,我總覺得自己等不到希望了。也許直到我死,我都看不到季家倒台,看不到季玉山身死。”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你寄來的信。自從姚家的案子以後,那是我第一次睡上安穩覺。”
“於是我暫時放下江南的布局,應你邀約前往京都,是因為我想要親眼看看三皇子到底能不能成為我心心念念的明主。”
“這一年多時間裡,三皇子做的所有事情都非常符合我的心意,但是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梁光譽皺起眉來:“你都把我說糊塗了。”
屈建白輕輕歎了口氣:“三皇子有為君者的才能,有為君者的胸襟,卻還缺少了為君者的覺悟。”
與此同時,南流景坐著馬車,來到了一個村口種著柿子樹的村子。
他曾經來過這裡,見過這裡開墾出來的柿子地,還給過小男孩一袋糖果和一袋蜜餞。
從這裡離開時,屈先生和老師都各給他出了一道題目。
——你眼中的大燁,是何等模樣。
——如果你看到的大燁,沒辦法使你滿意。那你想將大燁,變成什麼模樣。
時隔一年,他重新回到此地,隻為尋找到問題的真正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