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之前在逢夕二度摔傷的時候, 宋卿時就已經有過這個念頭,帶她去找神明拜上一拜。
他也不知,為何他的姑娘會有這般多的苦難劫數。他想祈願, 為她免上一免。
他什麼都不求,惟願她歲歲長安。
隻是後來, 她病愈之後趕去了德國,此後一直在忙工作, 他也就將這件事暫時擱置。
直到這回,他再度提起了心思。
約莫過了四個月, 逢夕胎相已然穩定,並不妨礙正常生活。他們尋了一日空閒, 一道前往一家據說很是靈驗的寺廟。
隻不過, 這家寺廟在山上。
為表虔誠, 祈願之人都會親自登山,親自許下所求。實現世人所求不易,因此山難爬,願難許,第一道門檻便能拂去許多不誠心之人。
逢夕和宋卿時一道抵達山腳下,她望了望巍峨的高山。宋卿時按住她的手, 指了指旁邊的大石,“你在這坐著等我一會, 我去就好。”
逢夕一愣。
他依然是笑:“你已經抵達山腳,神佛定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知道該所佑何人。這山不好爬,對一個孕婦來說危險係數太高,他們憐憫蒼生,定能體諒。我去就好, 你在這等我回來。”
宋卿時將傘交給柏助,讓他在這陪著。
逢夕聽完他的話,不知為何,被觸到了淚點。
她扶著肚子,在大石上坐下。這裡常有人休憩,很是乾淨。
他交代完,便一望無儘的石階,一邁而上。
獨自一人去行。
逢夕抿抿唇,望著他的背影,舍不得收回視線。
她已經有點顯懷了,因了這段時間一直在保胎,所以她動作間會比較小心。今天原打算和他一起來爬,卻沒想到,來到這裡才看見這山竟然這麼高。
柏助給她撐著傘,擋著烈日。
他們隨口閒聊著,柏助問說,知不知道寶寶的性彆?
逢夕搖搖頭,“不知道。就等著月份到了拆盲盒。”
“宋總一定很喜歡女兒。”
“怎麼說?”
“辦公室裡大家都在猜。之前有個總監周末加班,帶著女兒一塊過來,不小心撞見了宋總,直接撞到他腿上,一坐下就開始哭,宋總可好脾氣了,蹲下來將人哄停,一看就知道是喜歡的。”
逢夕忍不住笑。是呀,他確實喜歡,他已經同她提過許多次,甚至這個平日裡很少在網上購物的人,購物車裡都加了很多粉嫩嫩的東西。忍住了沒買,畢竟現在性彆還未知,他不想在她麵前表現得那麼明顯,卻不知逢夕都已經看見。
“我知道。但是這個也沒辦法,等生出來看看,如果是個男寶寶,他也會喜歡的。”大不了就是,清空那些購物車,重新挑選。
宋卿時一步一步登至山頂。
他如願抵達那家寺廟。
他從前從不信神佛。就連她許願,他也會來一句,與其向天許願,不如同他許,他什麼都能給她實現。可是後來,他發現他錯了,他也會遇到無力至極的時候——在生命麵前。
是以,他虔誠下跪,多次叩首,拜佛祈願。
一願妻子萬事順遂,平安長寧,再不遇險。
二願她生產順利,母子平安。
願她腹中胎兒曆此風波,此後康順,再無劫數。
其實有些重合和矛盾。但歸根究底地總結,也不過是為她與孩兒平平安安。
一是她,二是孩兒。他們已經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人。
四……
他也想為自己求上一願。
四願他與她,能夠攜手步入白頭,歲歲年年,再不分離。
虔誠跪拜,他平生所願。
宋卿時捐了一筆香火。
住持旁觀半晌,走上前來,合掌輕拜:“阿彌陀佛。”
他們在外麵的石桌石椅上坐了片刻,淺聊了幾句。
住持已經看透他心中執念。
最終給了一句祝語。
執念過深,猶如頑石,不移不動,成真的幾率也會大些。
極度的虔誠,有時也能感化天地。
謝過住持後,宋卿時下了山。
待得她生產,待得孩兒大些,他會與他們一道來還願。
一上一下,幾乎用了大半天的功夫。
逢夕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看見他的額間布滿細汗,她拿了濕巾給他擦。他摟過她的腰肢,帶著她離開,兩人一道上車回家。
柏助在後麵看著他們倆的背影。
總感覺,好像已經能夠穿透這一幕,看見許多年後的他們。
應該也是一如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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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北城的時候,宋卿時和逢夕整日裡提心吊膽。
四個月過去、五個月過去,好在情況穩定下來,她現在已經和尋常孕婦無異。平時行走和工作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為一開始的時候折騰他們太過,寶寶後來很是乖巧。沒有孕吐,也沒有什麼彆的反應,安安穩穩地待在了媽媽的肚子裡。
等到六個多月的時候,顯懷得更明顯了些。
宋卿時有時在家,明明在忙著什麼,但是逢夕一轉眼,就會發現他在盯著她的肚子發呆。
總要她將他喚回神,“你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