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粉紅色的,一看就非常高檔,上麵還有很少見的英文字母呢。()
又聊了幾句,清音沒再繼續看,估計是人太多,車廂通風不好,她覺得胸有點悶,就跟顧安說一聲,爬上去躺著。她的臥鋪票是最理想的中鋪,爬上去也不累,而顧安的則是下鋪,正好能看著行李,一旦有人接近中鋪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他對麵的下鋪則是那中年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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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護著,清音心裡滿滿的安全感,準備睡個美容覺,不巧翻個身看見對麵中鋪上也睡著個人。
準確來說是一坨,不是一個人,全身用被子裹得嚴實,要不是露出一點黑黝黝的頭發,她都沒看出來是個人。記得剛才那婦女介紹過,這是她閨女,平時在家就愛睡懶覺。
這趟火車是從烏市發往京市的,石蘭省隻是一個經停站,估計這人也是早早的上車,一直睡到現在。但一直這麼捂著,就是大冬天也受不了,清音有點好奇,這人是不是生病了?
但對方沒主動說,更沒表現出不適,自己上趕著問就不是職業病,而是要被人罵神經病的程度,於是也就不再看,翻身麵朝裡。
綠皮火車慢悠悠的,這邊山多,隧道也多,每次鑽進去的一瞬間都像是天黑,確實很適合睡覺……嗯,清音沒一會兒L就睡著了。
下鋪的婦女卻一反常態,在所有人都入睡的時候,靜靜坐著織毛衣,織到一半,確保對麵年輕男人傳來均勻悠長的呼吸聲,又靜靜聽了會兒L,直到變成節律均勻的鼾聲,這才起身端著水杯去餐車那邊打開水。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離開車廂之後,原本“打鼾”的對床男人倏地睜開雙眼,深邃的猶如鷹隼一般的眼神在她的床鋪上迅速搜羅起來。
當然,他也沒輕舉妄動,上車的時候就習慣性觀察環境,兩個上鋪是空著的,顯然是沒人,此時他依然要檢查一下,見真的沒人才放心。
他不搭理大姐,一是從小就不愛跟三姑六婆的說話,嫌她們煩;二是這婦女很反常。
就那高檔行李包,她剛才從包裡找水杯的時候找了三個地方才找到,找帕子也是用手摸了又摸才摸出來。
照她自己說,她在家是常做家務的,那行李也應該是她自己收拾的,什麼東西放在哪個包裡哪個夾層,這是有記憶的,不可能這麼陌生。
其二,她太過熱情。一個陌生人如果對人太熱情,要麼是彆有所圖,要麼是在掩飾什麼,這從她不斷打聽他們夫妻二人的工作和單位就能看出來。
幸好,清音也不傻,主打一個胡說八道,全程跟她沒一句實話。
顧安翻身坐起來,往中鋪看了看,可惜清音背著他,看不見她的神情。
當然,那婦女引起他注意的最重要一個點——腳下鞋子不合腳。
他沒看錯的話,那是一雙粗跟黑皮鞋,外國款式,一般百貨商店很難買到,得上友誼商店或者僑彙商店才行,普通人難得買雙這麼好的鞋子,按理來說肯定是要挑一雙最合腳的,太大的走路一甩一甩的,並不好看,也不舒服。
() 再聯想到剛才找東西時的陌生感,他幾乎可以斷定,她身上穿的衣服,腳下穿的鞋子,手裡拎的旅行包,都不是她自個兒L的。
而是誰的,就隻能親自“看看”了。
女人的“行李”很簡單,隻有一個高檔旅行包,再次確認無人注意後,顧安從胸前襯衣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包住手,然後迅速地在女人包裡摸了一圈,又迅速地恢複原位,所有動作之發生在半分鐘之內。
但很奇怪的是,包裡除了衣服,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
衣物也是一些簡單的襯衫、棉衣、襪子,以及兩件那天晚上給清音晾的那種衣服,以前可能不知道是個啥玩意兒L,但有一就有二,接連給晾過幾次之後,即使隔著手帕,他也十分確定那種形狀和觸感絕不會錯……然而,問題又來了,婦女身上壓根不像是穿著那種衣服的樣子,無論年紀還是體態,都不像。
這個包,或者那雙皮鞋,包括她身上的衣服,都應該屬於一個三十歲以下的年輕女同誌才對。
顧安有了猜測,轉頭看向清音對麵的中鋪,那裡一動不動,除了微弱的呼吸起伏和被子被拱出來的形狀,他都懷疑那裡壓根沒人。
而餐車那一邊,中年婦女拿著水壺,剛走到打開水的地方,就有個中年男人過來說話,“你怎麼自己過來打開水,不是讓你在座位上守著嘛?”
中年婦女眼看著周圍都沒人,這才忍不住揉了揉肩膀,踢踢腿,“坐了好幾個小時,渾身疼,還不興我活動活動?”
“不是不讓你活動,你等我過去換你唄。”
男人幫她把開水灌滿,“趕緊回去,彆讓周圍的人看出端倪。”
“嗐,能看出啥,兩個上鋪都沒人,我對麵是對小夫妻,就倆普通工人,能看出啥。”
“你彆皺眉,我都打探清楚了,男的挺不錯,女的就是個嬌生慣養的,我本來看著還有點心動,說不定咱們能再多撈條肥魚,但聽語氣倆人是上京探親的,老京市人可不好搞,萬一家屬鬨起來……你是不知道,那小媳婦的臉蛋,那身段,就跟五月的水蜜桃似的,要是能弄到……”
“噓——”男人打斷她,“貪多嚼不爛,光手裡這條魚就夠肥的,咱們安安生生送到市場再說。”
女人一想也是,手裡的貨可是洋馬,價錢就夠他們休息幾年的,但終究是有點遺憾,“就那小媳婦嬌生慣養的勁兒L,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我一隻手就能把她帶走。”
男人又說了兩句,眼看著車廂接頭那邊有人過來,這才若無其事的走開。
回到臥鋪車廂,女人見對麵下鋪的男人還在打鼾,隻是換了個姿勢,一隻手也露在被子外麵,又悄悄往兩個中鋪看了一眼,見都沒醒,心裡愈發不把男人說的話當回事。
就這樣的小兩口,還能看出啥端倪不端倪的。
沒一會兒L,車廂裡陸續有人醒來,開始走動,顧安才“醒來”,揉了揉眼睛,起身叫醒中鋪的清音,“到飯點了,想吃什麼?”
清音這
一覺倒是睡得沉,此時頭還有點暈暈的,“我跟你去餐車看看吧。”
重要東西他們是隨身攜帶的,留在座位上的就是些簡單的衣服鞋襪之類,也不怕丟,一直走到車廂門口,清音才疑惑地說,“我對麵那女孩是不是生病了,怎麼動都不動一下,你說我要不要提醒一下那大姐,早發現早治療嘛。”
顧安抿了抿嘴角,壓著嗓子說,“那大姐應該是人販子。”
清音雙眼瞪大,硬生生把一聲驚呼壓下去,“怎麼說,你從哪兒L看出來的?”她看著除了熱情點,很正常啊。
顧安很滿意她的反應,也就不再避諱,將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全說了。
清音整個人都傻了,她沒想到這年代的人販子居然已經猖狂到如此程度,但一想也是,這時候雖然戶籍管理嚴格,但因為還沒聯網,沒有身份證,很多落後偏遠地區依然存在不少黑戶,臨時多個人少個人都能糊弄過去。
“我就覺著奇怪,對麵床的人睡了那麼久居然都沒翻身,也沒吭一聲。”
“照你這麼說,那應該是個年輕女孩,單身一人,家庭條件不錯?”
顧安點頭,“為了防止她們提前下車,待會兒L你就這樣……這樣……”
小兩口說了幾句悄悄話,清音越聽眼睛越亮,到最後都快笑出來,在他手臂上輕輕掐了一把,“真有你的。”
倆人打了兩份飯菜,帶回臥鋪車廂,中年婦女聞著那香噴噴的熱乎味忍不住再一次搭訕,“小同誌你們這兩份花了多錢?需要票嗎?”
清音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樣,隻顧吃,倒是顧安淡淡地說:“需要。”
婦女咂吧咂吧嘴,心說這小兩口可真舍得,一個紅燒肉一個魚香肉絲,簡直比他媽過年還吃得好,估計是這趟火車上最好的夥食了吧!
清音抬頭,“咦,大姐你家閨女不知道餓啊,咋都不起來吃飯?”說著就要去掀被子。
婦女眼疾手快一把攔住,“沒事沒事,她前幾天上班累壞了,自打小就愛睡懶覺,這一上車倒頭就睡,不用管她。”
清音心裡暗罵狡猾,但也知道錯過了這機會自己確實沒理由無緣無故去掀大姑娘的被窩,正準備偃旗息鼓,用另一個辦法時,忽然那被子自己動了幾下,一隻雪白的手腕伸出來,在床圍欄杆上敲了一下。
雖然隻是短暫的幾秒,但那雪白細膩的皮膚,飽滿圓潤的指甲,卻被好幾個人看見,這種細白跟清音不一樣,這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是真正優渥的物質生活才能養出來的。
清音靈機一動,“哎呀大姐,你閨女這是生病了,咋這麼白呢?”
婦女連忙去拉被子,順便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伸手進去,狠狠地在那女孩手上掐了兩把。
然而,女孩依然沒能發出任何聲音,更彆說反抗。
清音和顧安對視一眼,看來推測的沒錯,女孩被她用了迷藥或者麻醉之類的,不能說話不能動彈,即使他們大喊人販子,也沒辦法證明這女孩是被拐賣的,反正婦女隻要
一口咬定女孩是個啞巴就行。
“不會是發燒燒糊塗了吧,不然怎麼可能一直睡著不動呢,誒我們好像帶了退燒藥,我找找看,啊。”說著就去翻自己行李,這一翻不要緊,清音居然大叫一聲“哎呀”。
本來過道上走動的人就多,她剛才又用“生病”故意製造動靜,是人都喜歡看熱鬨,此時他們周圍已經圍攏不少人,“小同誌咋啦?”
“我們錢丟啦!”
原本看熱鬨的大姐頓時眸光一閃,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列車行駛在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不行,得把男人叫來。
顧安臉色大變,“這列車上有小偷!”
眾人齊齊大驚,有小偷是啥概念?眾人連忙都去摸自己的兜,有的趕緊回去看自己行李,還真又有幾個大喊丟錢的。
“都不許走,找列車員,找乘警,咱們這節車廂的人誰跑了誰就是小偷!”有人看見婦女正往人後縮,立馬就叫起來。
於是,有幾人乾脆堵住車廂的兩道門,列車員聽見動靜,很快帶著乘警趕來。
因為大叫丟錢的乘客不少,算起來數額非常大,列車員又趕緊叫來列車長,臨時從其它車廂叫來幾個身強體壯的列車員,忙著統計都有哪些人丟失財物,各自丟失了多少。
婦女因為一開始想跑的舉動,自然是重點關注對象,清音於是趁著她被人圍住,趕緊從包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頭是自己帶出門準備不時之需的針灸針。
她挑出一根兩寸的,趁亂在女孩的足底紮了幾下。
針灸針非常細,還有點軟軟的,一閃一閃的,仿佛小魚兒L的尾巴會擺動,但清音卻不知道怎麼握的,一下紮進去居然穩穩的,不僅沒半分晃動,還撚著針柄轉了兩下,直至手底下的感覺針尖先是空空的,然後進入到某塊鬆弛有度的肌肉裡……那感覺就像小魚兒L咬上了魚餌還拽著魚線往下墜。
清音知道,自己這一針是“得氣”了,沒紮空。
而恰在此時,中鋪那本來仿佛已經昏迷的女孩的手指,忽然就這麼動了動,並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救我……”
清音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手下繼續微微用力撚轉,女孩也說不上哪裡不一樣,就是忽然感覺本來毫無知覺的四肢,開始有輕微的酸痛感。
尤其是被紮到的足底,酸、麻、脹、痛,像小螞蟻在咬噬,她本來是很害怕這些小動物的,但此時卻知道,這個龍國女孩正在救自己。
其實,清音和顧安剛上車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她的耳朵能聽見,但就是動不了,嘴巴張不開,眼皮也撐不開,聽著他們被婦女不斷套話,她心裡是既緊張又期待,害怕他們也跟自己一樣被騙,又期待他們會不會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可很快,她又覺著沒希望了,畢竟自己就是這個狀態被婦女帶上車的,檢票員和列車員都聽信了她的話,相信她生病了,壓根沒往彆的方麵想。
可很快,清音上床了,她努力想要讓對方看見自己,可婦女的被子拉得很高,直
接將她蓋到額頭,隻露出一點頭發,她努力掙紮,努力張嘴,拚命轉動眼皮下的眼球……全都徒勞無功。
然後,她絕望了。
但沒過多久,她又聽見下鋪的男人好像在翻找什麼東西,甚至還掀開她的被子,在她鼻子和頸動脈上試了試,順帶還把她的手拿到外側,這樣隻要被子一動,就能露出來……她雖然不知道男人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但她忽然就覺著有希望了!
想著,她再次試著動了動眼皮,眼皮居然慢慢的能撐開了,雖然很酸很累,但她能看見微弱的光線,動了動手,能將被子推開一條縫。
她,真的得救了!
清音見有效果,再次氣沉丹田,穩穩的又來了一針,也不知道紮到了什麼穴位,那女孩居然渾身一激靈,一把將被子踢開。
“呼——”
婦女雖然被人纏著,但眼神一直注意著這邊,此時見她居然踢開被子,急忙道:“誒我這閨女睡覺也不老實,趕緊把被子蓋起來,當心著涼……”
“我不是!”女孩大喊一聲,因為好幾天說不出話,她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大。
這一嗓子嗷的,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全都愣愣地看著她,一眨不眨。
就連清音也沒想到,她居然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珠子……女孩皮膚雪白雪白也就罷了,頭發是烏黑的,眼珠卻不是龍國人,甚至可以說不是亞洲人的顏色。
難怪要想辦法把她迷暈,最起碼也要讓她睜不開眼睛,不然這眼球顏色,一看就暴露了。
女孩似乎已經習慣了被人盯著眼睛看,此時連忙用蹩腳的普通話說:“她,是,壞人。”
“嘿你這死妮子胡咧咧啥呢,我咋不是你媽了我?”
“你說你是她媽媽,那你倆眼睛咋一點也不像呢?”
“就是,彆說眼珠子不像,就是五官皮膚也不像。”
“倒是這女孩,我怎麼覺著有點像外國人呀?”
眾人一聽連忙再次打量,越看越像,倒是列車長和乘警也起了疑心,這年代來龍國的外國人可不多,來了都是外賓,這外賓要真在他們列車上出事,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列車長一個顏色,兩名膀大腰圓的列車員立馬配合乘警,將那中年婦女一把按住,上手銬。
而顧安附耳,對列車長說了什麼,列車長連忙讓人往餐車那邊去,幾分鐘後果然帶過來一名神色慌張的男子,正是女人的同夥。
清音有點奇怪,“你怎麼知道她有同夥,你看見了?”
顧安搖頭,小聲回答,“她一個人沒法把人帶上車,況且她接水去了八分鐘,太久。”
“那你又沒戴表,咋知道她去了多久?”
“我自己訓練過。”哥哥說過,行軍打戰中途不是誰都能戴手表,需要根據太陽月亮星星等天體的位置推測時間方位,根據風速雨量水量日出日落時間來推測經緯度,小少年最多的就是好奇心和時間,他每天自學一點,到後來慢慢就養成了習慣。
可惜,他哥哥沒能看見他的進步。
不過,顧安也有失策的地方,他原本計劃的是用車上有小偷的名義將人困住,等到了下一個站報公安,順便就能解救女孩,但中途還有三個多小時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不確定中年婦女到底有幾個同夥,有沒有攜帶什麼殺傷性武器,變數太多,他都想好了幾個緊急預案……誰也沒想到這女孩居然是外賓!
這一下子,盜竊都不算什麼了,拐賣外賓這可是有可能破壞國際關係,損害國家形象的大事,列車長直接把婦女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