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心頭一跳,一千塊龍國幣已經是巨款了,一萬美金那更是,會讓多少人鋌而走險。
錢,就是犯罪的動機。
顧安正愁找不到正當理由將女記者名正言順的摁住,要是涉及到文物走.私,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妥妥的犯罪,可惜的是,不知道這幾年裡,她被那邊策反後,經手“送()”出去多少東西,那些都是民族的瑰寶。
同時,顧安腦海裡又出現穗穗過生日那天穿的那雙紅色小皮鞋。
高檔,但不合腳。
一般男人對小女孩的皮鞋沒什麼概念,但他聽魚魚說過穗穗的小皮鞋很是羨慕,他也想給她買一雙,他獨自去過好幾次百貨商店,連華僑商店都去過,愣是沒找著那樣款式的。
隻能說明一個問題,穗穗的皮鞋是進口的,但路徑可能沒那麼光彩,此時聯係原本已經摔碎卻又莫名其妙出現在餘家的文物,他可以肯定,餘力跟這事脫不了乾係。
當醫生累死累活一個月才多少工資,走.私一件文物的利潤是當醫生二十年也掙不到的。顧安不是聖人,他摸摸自己下巴,嗯,如果有這樣的巨大誘惑擺在麵前,他也是會猶豫一下的。
***
今年過年,清音打算過個不一樣的年,她工作這麼多年都沒去哪兒玩過,現在魚魚也慢慢長大了,她想對自己好點。
啥?咱們去東北??[(()”顧媽媽擦窗子的手一頓,“這也太遠了吧,再說老人們都說了,過年要在家裡過,在外頭對來年的運勢會不會不太好?”
“哎呀媽,我和安子的工作順順利利,您身體健健康康,魚魚也一天天長大了,咱們家還有哪兒不順心的?”
這麼一說,也是,顧媽媽本來就聽音音的話,“就是,這去了住哪裡?”
“看情況吧,劉麗雲和劉建軍都說可以去他們家裡住,但我想著大過年的咱們去估計也不方便,到時候不行就去住招待所。”
“吃的住的都得花不少錢吧?”
清音笑笑,這點錢家裡還不缺。“主要是我和安子平時那麼忙,也沒帶你和魚魚出去玩過,難得過年放假不上班,再請幾天假,就多玩幾天。”
顧媽媽頓時心動不已,她的性格開朗外向,年輕時候也很有闖勁兒,天天在家帶孩子也確實挺膩歪的,“成,那到時候我出錢,就當我請你們。”
老太太手裡也有私房錢呢,而且不少。
音音和安子都孝順她,吃的穿的她不用掏一分錢,也不用上醫院,還真沒花錢的地方。清音一想,那就滿足老太太吧,反正以後他們再給補回來就行,“好嘞,那咱們趕緊收拾收拾,我去跟單位請假。”
她和顧安都是科室領導,要請假得提前一段時間,讓上麵把工作安排好才行。
這不,林莉一聽說他們要去東北旅遊,立馬答應,並強烈要求他們多拍幾張照片,回來說說,劉廠長和沈洪雷那邊也好說,隻要她提前把工作安排好就行。
唯一難的就是,需要長期服藥的病人,她得提前開好處方,抓藥的時候讓秦解放和白雪梅好好把關。好在秦解放這“徒弟”近幾年也逐漸獨當一麵,
() 清音可以放心的交給他。
就連薑向晚的藥,清音也提前準備好,因為導痰湯效果不錯,吃了之後已經很久沒發作過了,薑院長現在倒是信任她,巴不得每天都帶向晚過來把次脈。
到了出發的日子,杏花胡同的人們忙著最後一波屯年貨的時候,清音一家四口帶上大包小包,坐上開往東北的臥鋪火車。
從書城到東北,要坐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這是顧媽媽第一次坐火車,激動得眼睛就沒休息過。加上她又不會暈車,一上去就跟周圍的大爺大媽小夥子小媳婦們搭上話,巴拉巴拉聊個不停。
魚魚玩一會兒,睡一會兒,醒來就問蒼狼在家會不會餓肚子。
“放心吧,咱們把它交給秦嬸嬸,她每天都會過去喂的。()”他們不在的日子,就把客廳的門打開,讓蒼狼能進去暖和暖和,就是得麻煩秦嫂子過去喂狗打掃衛生。
魚魚這才放心,每到一個站就扒在窗邊問到了嗎?()_[(()”“還有幾個小時”“下雪了嗎”……越往北,雪下得越大,廣闊的北方大地成了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
到達沈陽是中午十一點,劉麗雲和劉建軍早早的等候在出站口,接上他們就要去下館子。
拗不過,這一頓是他倆請的,吃過飯後找好住的地方,然後帶上一點事先準備好的禮物直奔劉麗雲家。
她們家離沈陽城區不遠,也就一個小時車程,這還是冬天路上有雪,車開得慢,平時頂多四十分鐘就能到了。
劉麗雲家所在的村子,寬敞,遼闊,看出去白茫茫一片,家裡卻熱鬨得不得了,她是家裡的老閨女,前麵三個哥哥都早早成家,侄子侄女好幾個,一大家子沒分家,住的也是青磚大瓦房,大炕燒著,暖和得不得了。
剛進門,社牛小魚就跟孩子們玩到一處去了,劉家人十分客氣,拉著清音的手說感謝她這幾年對麗雲的照顧,不許走,這個年必須在他們家過。
東北人的熱情,那真是冬天裡的一把火,連曆來爽朗大方的顧媽媽背地裡都咂吧嘴,“麗雲這一家子,能處。”
“以前她來咱們家的時候就看得出來,熱情,勤快,大方,比另外一個,叫祖靜那姑娘好。”
雖然說踩一捧一不對,但清音內心也是這麼覺得的,她更喜歡祖紅和劉麗雲這樣的女孩子。
晚上,劉家人一再挽留,還專門給他們準備了兩間房間,炕也燒好了,裡裡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清音一家盛情難卻,隻能住下來。魚魚就乾脆去跟劉麗雲睡一個被窩了,清音和顧媽媽住,顧安一個人住,倒也自在。
第二天是年三十,天剛亮,魚魚就跟著劉家孩子去結冰的河麵上玩,什麼滑冰、鑿冰、冰釣,就是下雪的山裡撿一堆柴火回來,都能玩得樂不思蜀。
在城裡長大的孩子,連撿柴火都新鮮。
關鍵劉家還養了兩條大狗,拉著雪橇刺溜刺溜跑,魚魚跟大孩子坐在雪橇上,或是結冰的河麵,或是白茫茫的小雪山,那種“風馳電掣”的感覺,用她的話說比坐小轎車還好玩。
() 顧安不放心,跟著去看著,清音就留在家裡,幫劉家幾個嫂子一起做飯。
東北人有多熱情呢?住了第一晚,就不可能再去住招待所啦!
清音實在沒辦法,隻能讓顧安去把招待所的房間退掉,又讓他從城裡買了一車吃的喝的進村,不能占劉家便宜,畢竟這家裡也不是麗雲一個人做主,她還有哥哥嫂嫂呢。
除夕夜,還給了劉家孩子們每人一個大紅包。
過了初一,從初二開始,清音一家就沒怎麼在劉家吃飯了,難得出來一趟,他們帶著魚魚去附近好些景點玩了一圈,後來又去了哈爾冰及其周邊,一直玩到初六晚上,一家四口才坐上回書城的火車。
一下火車,五歲半的魚魚穿著一件鮮紅色的短款羽絨服和一條厚實棉褲,小羊皮靴子,好容易留長的童花頭也變成了兩個小揪揪,她在最前麵蹦躂著,時不時回頭看看爸爸媽媽跟上沒。
小姑娘臉頰上兩塊紅紅的,還有點癢痛。當天剛到東北的時候,幾個大人都大意了,沒拉住讓她一下子跑出去,耳朵和臉頰都凍得通紅通紅的。
“媽媽媽媽,你們快點兒呀!”
“著啥急,蒼狼又不會跑丟,你彆自己跑丟了,小祖宗哎喲等等奶奶……”顧媽媽在後頭追,清音和顧安則是負責背行李,去的時候三個大包,回來變成了六個。
劉麗雲一家子實在是太太太熱情了呀!
那三個半的大包裡,裝的都是各種山貨和東北特產,劉麗雲的三舅姥爺家在長白山裡頭,居然給挖到了兩根野山參,聽說清音是個很厲害的中醫,當即分文不收送給她。
回到家,顧媽媽和顧安收拾行李,給魚魚燒水洗澡,先整頓上,清音趕緊抽空去衛生室一趟,過年期間普通醫生都在值班,今天正好輪到秦解放值班。
“姐你們就回來了?咋不多玩兩天。”
“可彆提了,魚魚就是不想回呢,最後是被她爸給提溜上車的。”走的時候還抱著劉麗雲掉金豆子,說舍不得雪橇舍不得鐵鍋燉大鵝呢。
秦解放想到那場景就哈哈大笑,“小孩就是這樣的,除了家裡,外麵任何地方都好玩。”
“這幾天沒什麼事吧?”
“沒事,都好著呢。”
接過秦解放遞來的這幾天的門診日誌,清音大致看了一眼,住院病人基本沒有了,大正月的大家都不想住院,門診也比平時少了一半,看上去也沒什麼疑難雜症,秦解放和幾個小年輕就能解決。
不錯,一切工作井井有條,也不枉清音花了這麼多年時間培養。
想著,清音回辦公室,撥通劉麗雲家所在的村公所,她們家離沈陽近,工業發達,經濟對於大部分內陸省份來說也是遙遙領先,早在很多年前就安裝了電話機。
“麗雲啊,我們到家啦,你不用擔心。”
“對了,你幫我個忙,你三舅姥爺那邊,他們大概有多少跑山人?”
劉麗雲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實話實說:
“七八十個有吧,常年四季在長白山裡,主要采集野山參、靈芝、天麻、五味子、刺五加這些。”
劉家離沈陽不遠,她的三舅姥爺卻一直住在吉林,這麼多年以跑山為生,掙不到多少錢,還危險,常年不著家,家裡人也擔心。走的時候,收了他的人參,清音想給錢,但老爺子怎麼說都不要,隻說希望她能做個好中醫,以後把老祖宗的東西發揚光大就行。
“這樣吧,你幫我聯絡一下,從他們中間找一個可靠的聯絡人,負責統一價收購,隻要是他們采到的藥材,我們衛生室照單全收,價格跟市價一樣,倉儲和運費我們出。”
“真的嗎?”劉麗雲大喜,“那敢情好!”
這樣三舅姥爺就不用為藥材銷路發愁了,前幾年大集體時代隻能由生產隊統一出麵交到衛生院,賣不了幾個錢,這兩年生產隊解散了,就有些走南闖北的外地人去山腳下等著,以低價收購。
跑山人都是大字不識的農民,辛辛苦苦從懸崖峭壁采來的好藥材,最終卻被中間商賺差價,大家都有點心灰意冷。清音承諾包收購,那以後大家跑山的積極性都會更高,采到的好藥材將會更多!
“謝謝你清音。”劉麗雲哽咽著說。
“謝啥,你讓他們儘管采,衛生室用不完的話,我還有彆的銷路,就是要囑咐他們注意安全,藥采不到沒關係,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跑山人們世代生活在山裡,春天找野菜,夏天找蘑菇,秋冬找藥材,可謂是真正的“活導航”,將來還能給國家科考隊帶隊呢,畢竟他們才是最熟悉大山的人。
掛掉電話,清音又去門診和住院部轉了一圈,也顧不上吃飯,騎上自行車趕往和善堂。
這段時間和善堂開始盈利了,雖然還不多,但也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工人們麵貌都不一樣了。一進門,清音就遇到趕著上班的工人,有老有少,看見她都親切的打招呼。
“清老板。”
“過年好。”
“大家過年好。”清音笑著點點頭,背著一個大書包,先去跟老閆聊了會兒,看看賬本和近期生產計劃、任務、完成情況,以及銷售情況,借著市醫院神經內科的“東風”,廠裡常用藥的訂單不少,已經能夠維持正常運轉了。
接下來,就是怎麼殺出重圍。
清音心裡想著,也沒忘記正事,由閆偉農帶著,親自下到每一個車間,每到一處,閆偉農都會介紹這是什麼車間,主要任務是什麼,運行情況如何,甚至連工人姓名都不會錯過。
他每介紹一個,清音就掏出一個紅紙包,“春節快樂。”
工人們一頭霧水,等她一走,趕緊拆開一看,喲!
“居然是紅包!”
“我有一塊六,你有多少?”
“我也一塊六,這可不少啊。”
“咱們清老板真大方!”
開工紅包,上輩子清音每年都會發,錢多錢少不重要,工人們主要就是圖個開心,圖個吉利,這些她都是早早想到,去東北前就把現金
取回來,讓顧媽媽沒事的時候,按照個數幫忙裝好的。
廠裡一共35個人,每人發一塊六,攏共也就五十多塊錢,卻能讓大家都開心一下,何樂而不為呢?
走完一圈,確保每一個工人都領到紅包,今天休息的,清音都會當著眾人麵把紅包交給各車間主任,由他們代為轉交。
走完一圈,把人認了一圈,清音又額外的給老閆多包了幾個。
“誒小清這是乾嘛,我老頭子一個,不興這個。”平時開的工資就已經很高了。
“嘿嘿,您可是咱們的定海神針,怎麼會老呢?這啊,就當我給幾個侄子侄女的,讓他們買糖吃,恕我不能親自上門拜年。”
“理解理解,你連年都在外頭過的。”閆偉農也沒再推辭,清音能想到他們家有幾個孫子孫女,給準備了幾個紅包,這就是心意。
“財務那邊今天有人說上班嗎?”
“劉會計請了假,家裡有事,要明天才來,祖出納在的。”
清音於是又過去給劉會計和祖紅發了開工紅包,勉勵幾句,倒是往回走的時候,閆偉農極力誇讚祖紅工作努力認真負責,劉會計也算個老會計了,結果每次對賬的時候還是被祖紅發現小瑕疵。
清音點點頭,“祖紅,我還不太了解,先觀察觀察吧。”
祖紅的努力她也看在眼裡,這個姑娘就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飽經風霜的野草,在哪裡都能存活,且活得生機勃勃。
但清音並不滿足於隻是讓她做在一棵草,而是想讓她成為一棵大樹。
這就需要更長的成長周期,以及更多的努力。
離開和善堂,回到家裡,屋裡靜悄悄的,“音音可終於回來了,快坐著,媽給你端飯菜。”
飯菜都是單獨給她留出來的,放在灶台上溫著。在外頭大魚大肉吃膩了,回家吃點清淡的小菜,清音胃口大開,靠在躺椅上捧著肚皮,“魚魚睡著了?”
“嗯,小家夥累壞了,剛洗完澡就叫肚子餓,吃飽就自己跑回房睡了。”
“安子呢?”
“剛才洪江來找他,不知道去了哪裡,也出去好幾個小時了。”顧媽媽把大家夥的換洗衣物撿出來,準備手洗。
“媽就彆麻煩了,直接扔洗衣機唄,反正都是外麵穿的。”年前,清音讓顧安想辦法買了台滾筒洗衣機,頓時省事不少,但老太太擔心費電又費水,平時都舍不得用。
想了想,天也怪冷的,還是把魚魚的貼身衣褲挑出來手洗,其它的全扔進洗衣機。
“對了媽,魚魚的貼身衣褲,可以開始教她自己洗了。”到四月她就滿六周歲了,是時候開始搞自己的個人衛生了。
“她手小,力氣也小,洗不乾淨,不費那事兒。”
“能不能洗乾淨是其次,大不了事後您再幫她洗兩道就是,主要是讓她學著生活自理。”可彆以後出去上大學還不會洗衣服,那就不是她清音的閨女。
這一晚,顧安沒回來,清音早就習慣了,倒是第二天,薑院長父女倆來複診的時候,帶著穗穗過來。穗穗一見麵就跟魚魚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啥,眼睛還紅紅的,像是哭過。
“媽媽,穗穗的爸爸被抓了,是真的嗎?”
薑家人前腳剛走,魚魚後腳就來打探消息。清音搖頭,“我也不知道呢,畢竟我們昨天才回來。”
“也對,我不喜歡餘叔叔,但我也不想穗穗難過。”
清音其實門兒清,餘力的被抓肯定和他私藏那一屋子的文物古董有關,顧安年前就說上麵已經將那個女記者抓捕歸案,她吐出餘力也是早晚的事。
成年人的世界,做錯事肯定要付出代價,更何況是這麼大的錯。
不過,出於對孩子幼小心靈的保護,薑院長並未向穗穗說明餘力被抓的原因,隻說他犯了錯,但到底是什麼錯,可能要等穗穗再長大一點才懂。
而他被抓,也隻不過是第一步,薑向晚是怎麼“瘋”的,薑院長還沒找他算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