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096(1 / 2)

對孕婦誤用活血化瘀藥,還直接導致對方流產,這可是非常嚴重的過失。

不過,清音也抓住重點:“家屬說的是‘那年’?”

“對,一開始她也著急,咱們都沒好好聽清楚,後來林主任才問明白,她閨女在衛生室被誤用活血化瘀藥是四年前的事。”

“那她現在來鬨事?”倒不是說四年前的醫療糾紛就不該解決,要真是事實,無論過了多少年他們來討說法都是合理的,清音奇怪的是,過了這麼久,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嗎?

這本身就有點奇怪。

“怪就怪在這裡,大娘一口咬定就是那年打胎之後,她閨女再也沒能順利生下孩子,這四年來,每年都會懷,但每一次,懷到四個月的時候就自己流產了,她認定是咱們當時傷了她閨女的身子,所以來討說法。”

清音了然,連續四年,懷到同樣的月份流產,這就是典型的習慣性流產,跟當年的秦嫂子一樣,不過原因嘛,不一定跟秦嫂子一樣。

大致搞清楚情況,倆人來到衛生室門口,這裡早已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保衛科的努力維持秩序,但依然頂不住大家的好奇心,主要是衛生室的人流量本來就已經趕上區醫院了。

而鬨事的人,舉著寫滿又粗又大黑體字的白布條子,敲鑼打鼓的鬨起來。

“騙子中醫,還我孩子”,十分醒目。

清音眯了眯眼,看來這次是衝著中醫來的,而衛生室的優勢就是中醫,今天要讓他們鬨成了,那清音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因為,四年前在這裡坐診的中醫,就隻有她一個。

“大家都讓讓,有什麼事好好說,咱們衛生室的清科長來了。”秦解放大聲喊著,有認識的人自動讓開一條道。

牛大娘頭上包著白布條,披麻戴孝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見清音進來也沒搭理,其它牛家人全都看過來,“你就是這裡的院長嗎,那正好,今兒個當著大家夥的麵,你得給咱們一個說法!”

“對,要說法!”

“我妹妹好端端的,這麼多年一直沒能生育,都是你這庸醫害的!”

“騙子中醫,你還我妹妹孩子!”

清音接過白雪梅遞來的喇叭,拍了拍,“冷靜,我就是清音,是書鋼衛生室的負責人,有什麼隻管對我說,彆影響廠裡和衛生室的運營秩序。”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又有擴音器加持,輕輕鬆鬆壓過牛家人的,騷動的人群也不由自主安靜下來。

“來過衛生室的都知道,我說話算數,你們有什麼事隻管說,咱們今天就當著大家夥的麵,讓大家評評理。”

牛家人都急紅眼了,“你你你,你個庸醫!我妹妹都被你害得不能生育了,你還還還……”

“你們彆急啊,清科長既然敢說當著大家的麵說清楚,那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到底咋回事,你們再跟清科長說一下唄。”

“就是,清科長可是大忙人,剛從外麵趕

回來,也不知道你們到底要說什麼呀。”()

清音在衛生室紮根快十年了,鋼廠的老人們都信任她,病人們也感激她,都願意幫著說兩句公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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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娘也不哭了,直接站起來,“幾個窩囊廢,你們妹子遭了罪,你們卻連討說法的本事都沒有,讓老娘來說。”

清音遞過喇叭,“大娘您就用喇叭說吧。”

牛大娘瞪了她一眼,“哼,假惺惺!”

似乎是意識到這個“東西”的擴音效果出乎意料,牛大娘拿在手裡拍了拍,又輕咳兩聲,頗有領導講話的氣勢。“我閨女叫牛秀秀,四年前來這個醫院看病,因為腰疼,這裡的中醫說是經絡不通,要用活血化瘀的藥,但他沒診斷出我閨女已經懷孕了,開回去的藥當天喝下去,沒多久就把孩子流了……四個月的孩子啊,這些庸醫,怎麼能這麼喪天良?”

眾人雖然早已聽了好幾遍,但此時也是奇怪,“那你閨女沒跟醫生說她懷孕的事?”

“我閨女那時候剛結婚,她自己也不知道懷孕了,小年輕稀裡糊塗的,但病人不說,醫生就不會診脈嗎?不是說中醫神嗎,怎麼連四個月的孩子都看不出來?”

眾人被問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這裡的大多數都是病人和家屬,他們天然的就是站在牛家的角度,一旦代入這種情景就覺得拳頭都硬了。

“是啊,病人不說,醫生就診斷不出來嗎?”

“啥都要病人說,那還用醫生乾嘛,咱們自己照著書看病就成。”

“……”

清音用力,一把“搶”過擴音器,“好,既然大娘這麼說,那咱們就好好的說清楚,牛秀秀是什麼時候來衛生室看病的,這幾年的病曆和門診日誌都保留著,處方也還在,這都是有法律效應的,咱們找出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這件事。”

“你讓找就找,萬一你們已經做了手腳怎麼辦?”

“那咱們就在公安的見證下,我們衛生室的人堅決不碰一下,讓公安人員來查看。”

正好,秦解放去找的公安和衛生局的領導也來到了,加上牛家人,公安又隨機點了十名圍觀群眾,跟著他們去櫃子裡找這些東西。

姚公安倒是問過清音的意思,這事最好是私下解決才好,把影響控製在最小範圍內,可清音卻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吃啞巴虧,牛家人當著這麼多人鬨,把她和衛生室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口碑都給搞壞了,今天要是不當麵澄清,以後即使自證清白,可這件事也已經成為他們的“黑曆史”和“汙點”。

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這件事跟衛生室應該沒關係。

牛大娘仔細想了想,“那是四年前端午節後一個星期的事,因為我閨女那時候剛結婚五個月。”

“你確定嗎?”

“確定。”

清音又問其他牛家人,“你們確定是那天嗎?按照陽曆來算,那應該是1977年7月12號的事。”

“確定。”

“我們確定

() (),那天我剛好發工資㈢()_[((),我們廠的工資都是每個月12號發,隻有節假日才會順延,不會錯。”

“好,既然大家這麼肯定,那就請幾位公安同誌和見證人,去咱們醫院的櫃子裡找出那一天,哦不,那一整個月的病曆、門診日誌和處方來,咱們一份份的核對。”

林莉跟著過去開櫃子,自從那年被柳家姐弟幾個誣告過一次之後,清音對這些東西的管理就異常嚴格,哪怕現在自己不經常在衛生室,這些東西也是專門用一間屋子來保管的,鑰匙也隻有林莉和清音有。

沒一會兒,大家抱出幾遝紙質資料,鋪在桌子上,開始一份一份的找。

最先查看的是1977年7月12號的,“無論病例還是門診日誌,又或者是處方簽裡,都沒有牛秀秀這個名字,且各種資料保存完好,無修改、撕毀痕跡,經鑒定應為原始材料。”

“不可能,難道是我們記錯了?”

“你們找找11號和13號的試試。”

“也沒有。”

“不行,你們找找七月份的。”

半個小時後,公安和見證人齊齊搖頭:“都沒有。”

牛大娘傻眼了,她閨女明明說的是來書鋼衛生室看的中醫,這不會有錯啊,可為什麼沒有她的就醫記錄呢?

清音拿起擴音器,淡定道:“既然原始資料裡沒有牛秀秀的就醫記錄,那麼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她的病壓根不是在我們衛生室看的,藥也不是在這裡抓的,你們這屬於誣告,公安同誌,我們需要他們為今天的事情負責,請公安同誌為我們做主。”

其它診室的醫生也走出來,紛紛要求討說法。

本來這事要是醫院的責任,大家賠禮道歉甚至坐牢都沒話說,受著就是,可莫名其妙被這麼一鬨,牛秀秀壓根就沒來這裡看過病,這氣大家也不能白受!

那個叫牛秀秀的女孩聽起來是挺可憐的,但可憐不是瞎胡鬨的理由,他們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不可能,秀秀怎麼會騙我呢?秀秀不會說謊的。”

清音管她牛秀秀馬秀秀,這事都跟衛生室沒關係了,公安將牛家人帶走,清音承諾今天耽擱了大家的看病時間,但大家放心,一定會幫每一個病人看完才下班,也感謝大家的仗義執言雲雲。

漂亮話誰不會說?

這處理方式,倒是換得了一陣喝彩。

他們坦坦蕩蕩,大大方方,任由公安和群眾共同檢查、監督,這更說明他們對醫術的自信,對醫德的自信,試問,這樣的醫院和醫生,誰會不喜歡?

清音又待了會兒,見秩序恢複,沒人再搗亂,她才準備回家吃飯。

鬨了半天,肚子也餓了。剛走到杏花胡同,就被原來16號院的鄰居們叫住,問今天的事。

大家夥的消息倒是快,清音還沒回到就已經傳到了,就連顧媽媽也在胡同口焦急的等著。

清音簡單解釋一下,準備繞進16號院去接魚魚回家。

魚魚剛在小菊

() 家吃了一頓超級好吃的酸辣米乾,類似於米線的東西,也是猛州那邊的特產,她還不知道外頭發生的事,捧著肚子叫“好撐呀”。

“你呀,就不能少吃點兒?”

“香香阿姨煮的米乾最好吃!”

“好吃也要悠著點,肚子撐壞怎麼辦?”

魚魚捧著肚子,跟在媽媽身後,一跳一跳的,像隻快樂的小青蛙,嘴裡還哼唱著兒歌。

***

清音原以為,這事有公安機關的公正介入,也就算完事了,誰知過了沒幾天,秦解放給他帶來個重大消息——

“牛秀秀在四年前確實找中醫看過病,也確實是醫生誤用活血化瘀藥導致她流產。”

“隻不過,她找的不是咱們鋼廠衛生室,而是隔壁的機械廠衛生室,裡頭有個姓張的中醫,給她開的藥,她自己沒說清楚,隻說是什麼廠衛生室,牛家人沒搞清楚狀況以為是咱們廠,就來鬨,昨天公安帶著過去,在那邊衛生室找到原始病曆和處方,他們終於沒話說了。”

清音點點頭,看來這場鬨劇他們就是受了無妄之災。

但,話又說回來,這個姓張的“中醫”,是真的中醫嗎?他這樣的過失,確實很嚴重,也很影響老百姓對中醫的感觀。

秦解放也是恨得牙癢癢,“那個姓張的中醫也是,四個月的身孕難道都診不出來嗎?哪怕脈象上診斷不出來,一個育齡期女病人,他都不問問人家經帶胎產史嗎,四個月不來例假也不查查?”

清音也很疑惑,她有多年診脈經驗,孕脈不難診出,但即使診不出來,也不代表就是學藝不精,這種時候知道病人四個月沒來例假,查個血或者尿,又是多麻煩的事?現在的鋼廠衛生室就能查,而且結果出得很快。

秦解放罵罵咧咧著走了,但這件事卻引起了清音的高度重視,醫療安全,這是亙古不變的話題。

當天下午,清音抽空給衛生室二十幾號員工開了個會議,除了自帶職工,就連陳陽等老專家也參加了,清音在會上一再強調醫療安全問題,這種錯誤她不允許在鋼廠衛生室發生。

“但有的時候吧,不是我們不問,是病人不說實話。”小王歎口氣,“我是搞西醫的,也沒有把脈的本事,去年我還遇到一個小女孩,才十七歲,大半夜的肚子痛來住院部,她那個痛的位置,首先懷疑的也是婦科方麵的問題,宮外孕和黃體破裂啥的,問她有沒有性.生活,她極力否認,我就想著應該不是,隻能按腸炎治,要不是清姐第二天早上來過問,給她把個脈,差點就釀成大禍。”

清音還記得,“那天是她母親帶著來的,一般這種年紀小的家長陪同的病人,咱們問診的時候,還是讓父母先離開一下。”

“我也是,上次遇到一個結婚兩年來看不孕不育的,我說讓護士陪同著,給做個婦檢吧,病人還不樂意,後來看了好幾個月才知道她有大便失禁的情況,再然後一問,我才知道他們小夫妻同房找錯了地方……”把後門當陰.道了,看了兩年不孕不育,結果處.女.膜都還

沒破,你說搞笑不搞笑?

說起這些,每一個醫生都有苦水,清音靜靜地聽了半晌,“所以,咱們在采集病史的時候,一定要非常仔細,善於從病人的話中抽絲剝繭,要是拿不準,那就驗個血做個檢查,不單單是咱們怕惹麻煩,也是對病人負責,他們把生命健康交付到我們手中,我們就要想儘辦法解除他們的痛苦,不能老毛病沒治好,又給人增添新毛病。”

大家點頭稱是。

清音曆來不愛文山會海,開會也是極其簡短的,有啥說啥,半小時搞定,完事大家該乾嘛乾嘛,她也不管。

她這邊剛回到自己辦公室,下班鈴響起,秦嫂子就笑眯眯來到門口,“小清下班沒?”

“下了。”

“那咱們一起走吧,好久沒見著你了。”

倆人慢慢的走出廠門,沿著馬路往杏花胡同的方向走,“你們搬走,這看熱鬨都找不到人分享了。”

清音笑起來,“這有啥,見麵的時候你再跟我說說就是,趁著學校還沒開學。”

秦嫂子眼睛一亮,她等的就是這句話,“那你肯定還不知道清慧慧的事吧?”

“什麼事?”

原來,最近清慧慧和林素芬又大吵了好幾架,矛盾的根源在於她到底要不要改嫁,清慧慧對柳誌強那是一個死心塌地,但林素芬眼看著柳家不成樣子,柳耀祖也被慣得無法無天,就不斷給她介紹對象。

“她們吵架是林素芬要介紹,但清慧慧不去,對嗎?”

“嘿,要這麼簡單,那就不至於爆發家庭大戰了!”秦嫂子興奮得雙眼冒光,“清慧慧現在看上了一個男人,那男人也是個二婚的,前頭老婆死了,他帶著三個兒子,也在咱們廠上班,還是軋鋼車間的。”

清音:“……”戀愛腦還會“移情彆戀”?

“咱們大院裡的都想不通,她怎麼就看上那男人了,一個鰥夫帶仨兒子,家裡隻有一間房,這以後日子怎麼過啊。”

“林素芬也不是說組合家庭不可以,可也沒這麼組合的啊,對方條件比她還差,這嫁過去當後媽,還要伺候一家子四個老少爺們……”

清音喃喃自語,“她到底圖啥?”

“圖那男人叫劉誌強唄。”

清音懵了一下下,恍然大悟,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宛宛類卿”??替身文學??

怪不得林素芬出獄這兩年總是繞著她走,原來是光清慧慧就夠她頭疼的,生了這麼個閨女真的老年都不得安寧,何苦啊。

“幸好我沒孩子,要是自己辛辛苦苦生個孩子是這樣,我腸子都得悔青。”秦嫂子感慨兩句,“對了,我有個事兒,正想問問你和顧大媽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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