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電話機,療養院和衛生室有什麼事都不用親自跑來找清音,隻需要打個電話就成,蘇小曼和剛子的進度她也能隨時了解,確實大大的方便了工作。
就是那電話費,噌噌噌的,特彆貴!
清音舍得花錢,顧媽媽可舍不得呀,嚴防死守魚魚用電話機跟她的好朋友們聯係,因為卓然和穗穗家都早在半年前就安裝上了,她現在正處於新鮮期,放個屁都要打電話給他倆通知一聲,一個不注意她就抱著話筒叭叭叭。
魚魚為此給奶奶贈送一個“電話守護者”的外號,可把大家笑得不行,老太太真是打舍不得打,罵舍不得罵的。
怎麼辦,孫輩裡就這一根獨苗苗,還是她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她比誰都心疼。
***
新學期開學後,魚魚就是五年級學生了,開學第一天就給大家夥帶來一個小小的震撼——“媽媽媽媽,我們班今天來了個轉學生,男生,叫馬丁!”
清音一愣,腦海裡就冒出“路德金”來,就連顧全也詫異,“這名字倒是取得,有點像外國人。”
“不是外國人,他們家都是龍國人,他還有個哥哥,大哥叫馬甲,二哥叫馬乙,哥叫馬丙。”
所有人一愣,轉而哈哈大笑,這家長取名真是夠簡潔的。
清音沒想到,還真是段子照進現實,真有這麼隨心所欲取名的家長啊。
玉香撫摸著自己高突的肚子,責怪顧全:“讓你快想想名字,你天天就是工作忙工作忙,不如以後就叫顧甲吧,正好給你省時間門。”
魚魚大驚,“顧甲太難聽了,你們大人能不能認真給我們小孩取個名字啊,我的名字太難寫了,我都想改掉。”
顧媽媽笑著問她想改成啥。
“顧則天。”
大家一愣,“為啥呀?”
“你們沒看最近的《一代女皇》嗎?”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她是看了武則天,把武則天當偶像了,想跟著改名,就跟後世早些時候改名楊傑倫王傑倫的中二少年一樣。
“卓然還想改成卓海燈呢。”
作為家裡第二愛看電視的電視迷,顧媽媽立馬反應過來,“哦,原來他喜歡《海燈法師》啊。”
“哎呀,看來你們這小鐵角裡,還是穗穗最懂事。”沒想改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穗穗早就想改了,她想改成吳秋菊。”今年的大熱電影《祁連山的回聲》她沒少看,裡頭的秋菊和吳姐可是賺足了小姑娘們的眼淚。
顧媽媽:“好家夥,這連姓都要改啊。”
“我們班還有人想改日本名字,什麼靜子什麼美子的。”
所有大人:“……”原諒他們不懂小孩的世界。
但今天的改名風波倒是提醒了準爸媽顧全和玉香,名字得趕緊想起來,彆孩子出生了要上戶口了胡亂拉個甲乙丙丁來應付,以後孩子可是要帶著名字一輩子的啊!
然而,隻有顧安笑不出來,他最近正在頭疼一個事,李老師說有團夥從外麵帶進來一些違禁的東西,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在國內蔓延,尤其是一些南方省會城市,石蘭省因為地處內陸,本以為會安全一些,誰知道最近這股“風”居然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刮到了書城來。
據可靠消息,他已經在好幾個地方聽說這種東西了。
“大哥稍等一下。”
顧全回頭,讓玉香先留客廳跟其他人看電視,兄弟倆來到院裡,確保周圍沒人能聽見他們說話,這才沉聲道:“還在查那幾個人嗎?”
“對,這群人非常謹慎,我們蹲守了幾次都沒逮到。”
“吸食那個東西的人,知道那是犯法的事,肯定會非常小心,不過要是能逮到買的人,說不定就能揪出賣的人。”
顧安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但買家也非常小心。”
他更擔心的是,“最近聽說他們已經猖獗到在書鋼學校這一帶活動,有時候翻牆進廁所,有些高年級的小孩本就躲在廁所裡抽煙,我是擔心……”
剛才魚魚說她們班誰誰誰的時候,顧安就在豎著耳朵聽,生怕漏掉什麼信息。
“小學附近,嗯,我有數,我會讓人多去巡邏幾圈。”
倆人又說了會兒話,一直到玉香打哈欠,小兩口才回去。他們買的房子也是一個小獨院,也在梨花胡同,不過是靠近胡同口的位置,比魚魚家的稍微小一點,但一家口足夠住,要是有親戚來安排不開還可以安排到他們那邊去住。
等到他們離開,清音才問顧安,“你愁眉苦臉的,出什麼事了嗎?”
顧安點頭,把正在頭疼的事說了,清音倒是不奇怪,因為她記得爺爺就說過,石蘭省在八.九十年代的時候,曾經有幾年毒.品泛濫,據說是天一黑,賣的人就直接在各種小區居民區學校周邊,靠著牆雙手插兜的賣,還有的更過分,當場注射的都有。
清音小時候在農村長大,還真沒見過城裡的場麵,但她長大後看過兩部書城市的紀錄片,裡麵的情景絲毫不亞於影視劇,甚至有些走火入魔的小青年,吸食後神誌不清強.奸婦女,為了毒資搶老太太金耳環金戒指還把人打傷打殘,甚至有的“賣家”拉幫結派搶奪地盤,打架鬥毆打死打傷的……
“這搶劫罪和流氓罪的剛抓了幾批,又冒出彆的來了,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顧全自從上任後,以雷霆之勢狠抓了幾批犯罪分子,現在的書城市治安還算可以,但在抓不到的地方,卻冒出毒苗……顧安這次接到的任務,就是查清楚到底是誰在後麵賣“東西”,以及這條販賣鏈條是怎麼傳進石蘭省的。
“我看,以後魚魚放學,你還是去接接她們。”
顧安點頭,他也正有此意。“最近我們科的李科長快退休了,他想把我推上去接他的班。”
“那你想乾嗎?”
“嗯。”哪個男人不想在事業上有所成就,他已經在副科長的位置上待了十年,另一個副科長已經熬不住先一步退休了,現在隻要李科長一退,這個位置非他莫屬。
十幾歲正是男人如日中天的時候,他想爭取一把,為了她,也為了魚魚。
“那就去爭取吧,我支持你。”
“嗯。”
畢竟是老夫老妻了,躺一個被窩純說話的時候更多,說到夜深,也不一定要做什麼,握著手相擁而眠,也是彆樣的幸福。
***
工地開始施工後,清音抽空過去看了幾次,一切工作井井有條,但物價的漲幅還是超出了清音一開始的預計,她們投進去的錢沒多久就開始捉襟見肘,清音趕緊又把最近兩個月的分紅趕緊投進去,才勉強維持住燒錢的速度。
蘇小曼因為手裡實在沒錢投了,看著她不斷投錢,自己一分沒有卻依然能拿30%的股份,心裡過意不去,乾脆就把過意不去化為動力,天天在工地上盯進度,有什麼自己能決定的事就儘量自己解決,不給清音增添額外的工作量。
清音每天能夠騰出更多的時間門專注工作,和善堂在持續的廣告轟炸下,聲名遠揚,客戶累計到全國各地……但這還遠遠不夠,清音讓閆偉農又招了一批業務員進來,見天的往外省外地跑銷售,經過年時間門的積累,彆的不說,至少他們和善堂的名氣是石蘭省內所有中藥廠裡最大的。
但這還是不夠,想要實現清音的奮鬥目標,就必須要做到全國皆知,深入人心:必須讓每一個開六味地黃丸的醫生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和善堂出品,讓每一個吃六味地黃丸的患者都知道,和善堂做的六味地黃丸是最好最正宗的。
其它藥亦是如此。
清音上輩子見識過無數藥廠的興衰起落,知道他們的成功之路離不開廣告,於是即使電視台那邊的價格水漲船高幾乎是翻了幾個倍,但清音依然堅持打廣告。
“小清,咱們真還要繼續打廣告?我堂侄那邊說,今年找上台裡打廣告的廠家太多,價格也是一家比一家高,就跟拍賣會似的,他們都忙不過來了,咱們這個跟最初比起來,實在是漲得太多了呀……”閆偉農憂心忡忡地說。
清音毫不猶豫的點頭:“繼續,至少再打兩年。”
閆偉農一張臉皺成了菊花,他是個老傳統,總覺得這麼多錢與其花在廣告上,不如多買兩條生產線。
“生產是要抓,但生產出來也得賣得掉才行,咱們現在要的效果就是四個字——深入人心。”
閆偉農一麵被她打雞血,一麵想到流水一樣花出去的廣告費,心裡就流血。就連他堂侄都說,當初跟他們一起打廣告的廠家都逐漸撤退了,隻有他們頭鐵,還在撐著。
清音安慰他兩句,“對了,小李來了沒?”
小李就是老李藥師的兒子,目前和善堂銷售科的主任,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主任,清音喜歡重用年輕人,當祖紅告訴她小李簡直是個銷售鬼才的時候,她就開始著重觀察、有意培養,這幾年銷量暴增也離不開小李的努力。
“來了老板,我在這兒!”一身西裝筆挺,頭發梳得油光水亮。
“最近有沒有開辟出新的渠道?”
“我正想跟您彙報這事,上次我們的人去醫院推銷的時候發現,很多看病買藥的人手裡東西太多都拿不下,我就想要不咱們印製一些塑料袋免費送給醫院,讓藥房免費發放給病人和家屬,既方便他們裝東西,也能給廠裡打廣告。”
清音一想,還真是個辦法,現在大家買東西拎東西主要還是用網兜,但很多小件的藥品放網兜裡會掉,揣懷裡又麻煩,“行,這事你們先設計一下,大概要個什麼樣的袋子,然後讓財務那邊去聯係廠家印製。”
成本隻是小錢。
“好嘞!”小李笑了笑,“還有個事,按照老板和廠裡的規定,我們不能給醫院領導和職工送禮送錢,但咱們可以以廠裡的名義,讚助他們集體的學術會議,可以給他們送一些實用的圓珠筆、筆記本之類的嗎?不特定送給某一個人,就是放到科室裡,大家都能用。”
清音想起上輩子在科室裡經常不翼而飛的筆,永遠不夠用的筆,頓時眼睛一亮,“好樣的,就這麼乾。”
這些東西便宜,不會破壞行業生態,又實用,而且隻要在圓珠筆和筆記本上印製和善堂的名字,也是一種無形之中的廣告。比起那些給主任送錢送券甚至送美色的醫藥代表,他們這還算一股清流呢!
果真年輕人的頭腦就是好使,這些事情明明清音在上輩子隨處可見,卻沒想起來,還是這些沒見過的“土著”想出來的,清音自愧不如。
她這腦袋,搞搞專業還行,搞銷售還欠著點,或許上輩子自認為的“事業有成”其實隻是占了時代的光,隻是靠勤奮和努力在彌補而已。
想著,清音笑笑,又跟其他各部門負責人開了個短會,了解一下各自工作進度,這才回家。
“小清等一下。”祖紅推著自行車從後麵追上來,“我正好要回杏花胡同,就一起吧。”
“祖紅姐,祖靜那邊……剛才人多,不方便,我跟你提個醒,你抽空也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我跟她說了多少遍,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就跟被我爸媽洗腦了一樣,你知道我爸媽有多離譜嗎?”
“他們剛來先是去我家,我婆婆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們,結果沒住多久,他們打探到我和洪江的地址,悄悄跑出來找我們,還去小麵館裡待了幾天,鬨著腰疼腿疼哪兒都疼,我們也沒推辭,當即送他們上醫院檢查,還住了半個多月,出院後又說小弟在南方打工太辛苦,要把他叫回來,跟著洪江這姐夫乾,給洪江當經理。”
一個小麵館,生意再好,也用不上“經理”,更何況洪江的工作多雙眼睛看著也不方便啊。
“洪江不同意,他們居然要求我和洪江掏千塊錢給小弟,讓小弟自己開個麵館,他們當真以為我們在外麵當大老板,幾千塊錢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嗎?再說我是姐姐又不是媽,小弟我已經供他這麼多年,考不上大學又不是我害的,我讓他回去補習他不願意,這接下來的人生我可管不了。”
這樣的原生家庭,祖紅當年有勇氣走出來,真是不容易啊。清音真想抱抱她。
“他們見我軟硬不吃,就鬨著要去祖靜那邊,我自然就乖乖送過去咯,但去之前我事先跟她通過氣,她不聽,我也沒辦法。”
“更離譜的是,現在我爸媽居然要給祖靜介紹對象,都是些農貿市場賣菜的,煤礦開貨車的,檔口殺豬的,看人家‘有錢’,出得起彩禮,他們就眼皮子那麼淺。”
清音一整個無語。
“職業是沒有高低之分,但學曆差距那麼大,文化層次和代溝在那兒擺著,祖靜聊大學生活,聊病人救治,聊科室的事,對方隻跟她聊每天豬肉多少錢一斤,這叫過的什麼日子?”
祖紅絮絮叨叨說了一路,一直走到梨花胡同,倆人才分彆。清音回到門口,顧媽媽正好出來找她,“哎呀音音回來得正好,小曼打電話過來找你聽著像是挺急的,還沒掛,讓我趕緊去找你。”
清音進屋,拿起話筒,“小曼姐,出什麼事了嗎?”
“咱們工地上,出事了。”
“什麼事?”
“附近村民來鬨事,說咱們施工挖斷了他們的龍脈,讓咱們賠錢,不賠錢就阻攔施工,剛子他們脾氣急,就快打起來了。”
清音心頭一跳,她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你先穩住現場,報警,我馬上過來。”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給顧全和顧安各打一個電話,顧全那邊有人,顧安這邊什麼道上的人脈都有點,萬一真出事也能頂一陣。
幸好剛子的麵包車在家裡,英子聽說她著急直接把鑰匙找出來,“嫂子你開著去吧,彆擔心,有事剛子頂著。”
清音苦笑,就怕剛子要意氣用事鬨出事來,他們這群人還是改不了當初跟著顧安時的脾氣,動不動就擼袖子,可現在是法治社會,這兩年又在嚴打,一個不好把自己折進去多不值當啊。
開著麵包車一路風馳電掣,趕到工地的時候,大門入口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開挖機的師傅被人揪著衣領,挖機都被人掀翻了,而剛子等人帶著工人,手拎鋼管,雖然人數上不占優勢,但氣勢上也是毫不退讓。
清音找到正在苦口婆心努力勸說大家冷靜的蘇小曼,也沒走過去,而是混在人群裡,問周圍的人:“哎呀這是咋啦,咋還鬨起來了?”
她的書城市口音加穿著,堵門的高家村村民以為她是路過來看熱鬨的,“你是過路的不知道情況,這私人老板黑心得很,整天在這裡挖,把咱們村子的龍脈都給挖斷了,缺德喲!”
“啥龍脈?”
“咱們村子這麼多年平安無事,就是因為有龍脈護著,前幾天有個陰陽先生路過這兒就說咱們村要遭殃,龍脈不保,當時我們還不信,誰知昨晚開始,咱們村裡的水就斷了,幾百口人啊,還有上千頭牲口,一口喝的水都沒有,這不是把咱們往絕路上逼嗎?”
“他們挖斷了咱們村的龍脈,不賠錢彆想再施工!”
“對,不許施工!除非這挖機從咱們屍體上開過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