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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家裡有些什麼地方她已經溜達遍了,除了鎖著門的房間,她都看過。清音平時都會把貴重物品鎖好,間主人臥房也鎖好,所以不怕外人看。自從第天開始,清音就沒讓她們繼續住魚魚的房間,而是讓她們住客房,燒起炕來也不冷,就是沒有暖氣那麼方便而已。

誰知今早魚魚出門急,忘記鎖她自己的房間,姚大嫂進屋溜達一圈,忽然叫清音:“弟妹你來一下。”

清音心裡忽然有個不好的念想,姚大嫂這是……

“你們家鞋子真多,你閨女的鞋子吧?”她指著魚魚的鞋櫃,像發現新大陸。

陳慶芳實在太能買了,魚魚的衣服鞋子都多,乾脆就在靠牆的地方給她做了個鞋櫃,足足有六層高,裡頭滿滿登登全是鞋子,更彆說放不下隻能放外麵那七雙彩虹一樣的溜溜鞋,姚大嫂眼睛都直了。

清音淡淡的,說是,彆的一個字都沒說。

一般人見主人不願多說,高低也會看點眼色打住話題,這姚大嫂卻不管,“這麼多鞋你閨女也穿不過來,咱鄉下人見不得糟蹋好東西,這雙綠色和粉色的送我家莉莉穿,可以嗎?”

她還加句“可以嗎”,她可真有禮貌!

清音有點好笑,當場拒絕。

不是她小氣,而是因為這是魚魚的東西,她和顧安都沒有替孩子做主把孩子東西送出去的習慣。

第二,這是溜溜鞋,不是普通鞋子,不會玩的人穿上去很容易摔跤,一不小心摔著哪兒磕傷哪兒,這不是好心辦壞事嗎?

最後,她不喜歡姚大嫂這種開口要東西的行為,本來她還想著下午事情辦完帶他們出去,一人買身衣裳把麵子做全呢。

他們穿得不好,清音看得見,也記在心上,想辦法幫他們改善,但她主動給和她開口要,這是兩碼事。

為了讓她斷了打魚魚東西主意的心思,清音乾脆當麵把門一鎖,進廚房做飯。前幾天秦嫂子給魚魚織的粉紅色毛手套,她說莉莉手冷,魚魚就大方的送給莉莉姐了,沒道理她們缺啥都要魚魚的吧?

姚大嫂當即臉色一黑,要不是兒子使勁瞪著她,她還想說點什麼。

下午,清音去藥廠“問情況”。

當然,為了讓他們珍惜這個工作機會,她還當著他們的麵拎了幾個罐頭和兩斤白糖出門,哪怕是個臨時工工作,也是要走關係的。

大概兩個小時後,她空著手回來,說是說好了,可以再加倆臨時工,前個月沒上手的時候每個月45塊,個月後要是通過車間老師傅的考核,就漲到55塊,乾滿一年之後還會有年終獎金,按照廠子一年銷量分。

姚家人聽得兩眼亮晶晶,這麼多啊!

姚大嫂以為,這臨時工頂多十幾塊一個月,所以她還故意提醒清音,要是低於四十就彆給他們問了,誰知居然這麼高!

一個月55,小兩口加一起可就是110塊啦!這吃住都在顧安家,也花不了幾個錢,攢幾年他們不就比那啥暴發戶還有錢了?!到時候給莉莉找個啥樣的婆家不好啊?

想著,她立馬追問,“年底獎金能有多少?”

“這得看個人表現,出勤天數,還有對廠裡的貢獻,不同的人不同崗位,獎金係數也不一樣。”

姚大嫂一拍大腿,“成!去!”

小兩口激動得麵色通紅,結結巴巴,不會說話了,隻是一個勁跟著點頭,表示讚同。

“好,待會兒我那親戚會過來一趟,見見你們,明天一早你們就跟著去上班,廠子要得急。”

本來就是來掙錢的,能早一天掙錢不是更好?小兩口連忙答應,開始準備明天上班穿的衣服。

當然,那可是有宿舍的,出去就不用來煩她了。

沒一會兒,魚魚從外麵瘋玩回來,穗穗也跟著跑來家裡玩,主要是想跟莉莉姐姐玩,小孩嘛,都愛找伴兒,尤其是跟她們差不多年紀的伴兒。

姚莉莉看著她們穿著一樣的衣服褲子,背著一樣的小書包,手牽手,羨慕得都移不開眼,一直聽她們叨叨學校的事,今天誰遲到了,老師提問誰沒回答出來,課間誰值日黑板沒擦乾淨被老師批評了……所有話題,她好像知道,但又插不進嘴。

原本,她也應該跟她們一樣,上五年級了呀。爸爸說了,把他們接出來,就送她上學,但她因為荒廢了兩年,需要很努力才能追上大家腳步,但爸爸也說了,莉莉最聰明,隻要努力,一定能追上。

想到爸爸,小女孩低下了頭。

清音在一旁看著,真誠建議道:“嫂子你看莉莉也還小,正是學習的年紀,要不想想辦法,把她送學校繼續上學吧?”

這時候上學也講戶口,好的學校難進,但附近的街道小學,顧安已經幫忙找到路子,可以進去借讀,等以後買了房子把戶口落下來,也能參加正常的升學考試。

道理她都講了,可姚大嫂卻說:“一丫頭片子讀什麼書,沒用的,當年老姚也這麼說,愣要送建民去讀,不也考不上高中?讀再多都沒用,關鍵是要能掙錢,你彆看莉莉小,其實在咱們鄉下,這麼大的孩子能乾活了。”

“他爸在外頭不管咱們,她打小就會幫忙,喂豬喂雞討豬草,洗衣做飯掃地,村裡人人誇呢!”

清音也看出來了,莉莉確實是個很會乾家務活的小女孩,而且很有眼色,清音引火,她知道把火柴和碎木屑遞過來,清音要洗手,她就知道用瓢舀水。

“那時候條件不允許嘛,現在建民和菊香出去工作,她小孩家家閒著也是閒著,還是出去讀書的好。”

“怎麼可能讓她閒著?我剛想說,你再問問你那親戚,能不能把咱莉莉也送進廠裡,不求掙多少,隻要能有個活乾著就行,我聽我們村裡去羊城的人說,在城裡哪怕是撿垃圾都能掙錢,就讓她去廠裡撿垃圾成不成?到時候她哥嫂也有個照應。”

清音滿頭黑線,她終於知道以前顧安提起這個“嫂子”的時候,為什麼有點同情姚醫生了。

以前姚醫生就說過,跟童養媳沒法溝通,思想不在一個層麵上。

這但凡是有點見識的家長,也說不出讓五年級女兒輟學去撿垃圾的話啊!

“媽,莉莉讀書的事出門前咱們不是說好了嗎?隻要我一有工作立馬送她去上學。”姚建民在廚房外聽見,老大不樂意。

“嗐,你懂啥,你是兒子,將來這家都是你的,你妹讀書花的錢就是你的錢,你是不是傻啊?”

姚建民一張臉漲得通紅,“媽彆胡說!”

雖然他媽從小就說這家裡裡外外都是他的,將來妹妹嫁人的彩禮是他的,以後還要帶著婆家一起幫襯他這個大舅哥,但每次父親都會斥責她,他也氣得跺腳解釋……可,每次都是他媽胡攪蠻纏,他爸被氣得說不出話。

但在顧安叔家裡,他不能真跟他媽吵起來,隻能紅著臉讓他媽少說幾句。

姚大嫂也不想敗壞自己在顧安家小兩口眼裡的形象,畢竟閨女撿垃圾和找人家都還指著人家呢,“瞧你,我就這麼一說,對了弟妹,你們家就魚魚一個對吧?”

清音心說你住了這麼久才知道?

“你們結婚也十多年了吧,咋就隻有一個閨女呢?你去醫院檢查過沒?”她直勾勾盯著清音肚子看,“我跟你說,你要是還沒去,那就彆去浪費那冤枉錢,我們村有倆小媳婦兒,也是結婚多年沒兒子,去醫院花了好多錢,結果就去城隍廟拜了一次,第二個月就懷上啦!”

清音一頭黑線,城隍廟還送子?

“你還不知道書城哪裡有城隍廟吧,我跟你說……”巴拉巴拉,她這段時間可沒閒著,天天往外頭跑呢,像這些老大娘們聚集的場所啊,什麼寺廟啊,那是踩過點的。

清音算是發現了,姚大嫂就是個徹頭徹尾沒文化還喜歡搞封建迷信的農村婦女,也懶得跟她囉嗦:“我們單位實行計劃生育,隻允許生一個。”

“哎喲喂,我看弟妹你也是個聰明人,咋就這麼死腦筋呢,單位隻給生一個,那你們把閨女送人,不就能生個兒子了?我們村有兩個在外頭上班的就這樣,先把大閨女送回老家養著,或者送給那些沒錢娶媳婦兒的人家做童養媳,先把兒子生下來再說。”

清音真的忍無可忍,說啥都好,居然慫恿她把魚魚送人做童養媳,這真的是觸到她的逆鱗了!

直接一個冷眼甩過去:“嫂子,咱們新社會講究男女平等,你從舊社會過來不怪你,但總不能你淋過雨就要撕了這全天下所有女孩的傘吧?”

“嘿,你這話說的,我也是為孩子好啊。”

“你要覺得做童養媳是為孩子好,那咋不把你閨女送出去?”

姚大嫂被她懟得說不出話,甚至有點委屈。

是的,她委屈。因為她是發自內心覺得自己是為小兩口好,不含任何私心的給他們出謀劃策,彆人會覬覦他們家財產,她可不會,她甚至跟著顧家一起防著彆人覬覦呢,一般人她還不告訴這麼好的辦法呢,可最後咋變成她居心不良了?

她在這裡這麼多天她有閒著嗎?哪天不是把顧安家打掃得乾乾淨淨,哪天不是天不亮就起床淘米洗菜,做菜她連白菜幫子都舍不得扔一片出去,魚魚不吃的淋巴肉她都要撿起來吃掉,她這麼精打細算,這麼費心費力,他們怎麼就是發現不了她的好呢?

越想越難過,仿佛又回到了在村裡的時光,老姚沒死之前,也是這麼嫌棄她。

明明自己做的都是為他們好的事,為什麼他們和那死鬼一樣就是不領情,那種不被理解和認可的委屈,排山倒海的襲來,差點把她掀翻,眼淚撲簌簌的掉。

要不是兒女攔著,用近乎哀求的眼光懇求她,她真的想一屁股坐地上來個與地麵的百六十度親密接觸!

氣鼓鼓的,姚大嫂乾脆回房躺著,直到晚飯也沒起來吃,姚建民和姚莉莉進屋叫了兩次,她都不願起身,清音可懶得慣她毛病,在你家你想怎麼著我不管,在我家,你還慫恿我把閨女送人?

彆人是裹小腳,她是裹小腦!

清音本來對她還挺同情的,不僅有姚醫生的關係,還有她自身,小小年紀給人做童養媳,一輩子沒讀過書沒出過門,想想覺得可憐。

現在?

可拉倒吧,欠姚醫生的,她可以還在一雙兒女身上,但這女人,想都彆想!

***

不過這都是後話,且說下午,清音來到診室沒多久,羅香秀和一個中年男人就依約來到診室門口。

“進來吧,你就是羅香秀的爸爸?”

男人是個典型的地中海,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西裝,胳肢窩底下還夾著每一個“老板”的標配——人造革皮包。

羅爸爸點頭,“你好清醫生,我是羅香秀的爸爸,我叫羅程文。”

清音接過他遞來的紙片片,彆說,還挺洋氣,居然有私人訂製的名片!他現在居然是一個什麼程文日化廠的經理,不過羅香秀的穿著也不差,雖說是單親家庭,但經濟上應該不太緊張。

“你好,羅經理。”

羅程文不好意思的笑笑:“您就彆取笑我了,這什麼經理都是跟著外麵學的,我以前是日化廠的技術員,去年學著人下海,承包了一個小廠子,做點雪花膏啥的,也不是掙大錢的生意,就勉強糊口而已,對了這是我們的產品,您拿回去試試,效果好著呢!”

他雙手遞過來一個圓溜溜的塑料瓶子,上麵印製著金燦燦的“程文雪花膏”五個大字,清音連忙擺手:“不行不行,咱們單位有規定,不能收受患者和家屬的東西,這是原則。”

“沒事,這是試用品,不值錢的。”說著,不管清音要不要,直接就塞她抽屜裡。

門口還有其他病人等著,清音也不想動靜鬨太大,就想著待會兒走的時候塞回去,“香秀的檢查報告我看了,血色素隻有60g/L,屬於重度貧血,這個問題很嚴重。”

羅程文正襟危坐,“那怎麼辦,有沒有什麼辦法給她補補,大棗和紅糖雞蛋可以嗎?”

“那些都是治標不治本,香秀之所以會貧血這麼嚴重,是因為她的月經量太多了。”耗損太大。

羅程文果然很詫異:“香秀來例假了嗎?”

清音都不知道說什麼了,“這個問題,我需要批評你……”巴拉巴拉,講道理科普,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後,“大人工作忙不是忽略孩子身體的原因,咱們掙再多的錢,要是孩子身體虧了,十倍百倍的錢也不一定補得回來。”

彆說,羅程文聽得非常認真,甚至拿筆記本記下好些,譬如香秀來例假的日子,周期啥的,也不怕害臊,問了許多經期健康保健的問題,最後還說要請女性朋友帶香秀去買衛生巾……看起來,也不是那麼不靠譜,以前不知道,單純是他以為香秀還沒到那個年紀,所以忽視了。

隻要認錯態度好,清音也沒得理不饒人,又好好的教育了幾句,“香秀的病在西醫上叫膜性痛經,剛才已經介紹過了,西醫療法主要是激素,但因為她年紀小,經期還未規律,更建議中醫療法,你考慮一下。”

昨晚他就聽孩子誇這個醫生阿姨誇了好久,剛剛又被她有理有據的“教育”半天,羅程文也不是不識好歹,立馬知道今天是遇到好醫生了,“行,聽您的,就中醫治療吧,我信中醫,我覺得好中醫是能治很多病的,但一定要用好藥,補藥,錢不是問題,您隻管開。”

清音苦笑,這技術員成了老板,妥妥的暴發戶做派啊。

用不用得上好藥,這得看病人情況,羅香秀確實可以用點好的阿膠補血止血,再用點西洋參補氣,反正當爸的舍得花錢,她就開唄。

畢竟,香秀的身體確實需要補補了,女兒花爸爸的錢補身體,天經地義。

最後走的時候,清音把雪花膏塞還給羅香秀,小姑娘看出來了,阿姨是真的不能收,於是也不推辭,裝進書包裡,拎著一簍子名貴中藥材回家了。

他們走後,清音拿著那張名片出神。剛才著急看病人,她沒仔細想,後來看著看著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程文日化廠她沒印象,可羅程文這個名字,她怎麼覺得有點耳熟呢?但在哪裡看過又想不起來,可以肯定的是,應該不是穿書後的“印象”,那就是上輩子?

清音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來,暫時把問題拋開,一直到下班點,白雪梅和英子從藥房過來,商量過幾天去買點雪花膏的事。

天寒地凍的時節,她倆在藥房裡也不能烤火啥的,怕影響藥材質量,所以隻能硬抗,每天上手接觸各種藥材,雙手皸裂得厲害,塗點雪花膏也是好事。

“咱們去城中區的百貨商場吧,我鄰居說那邊的雅霜最近賣得便宜。”

“去華僑商店吧,我聽人說裡麵有專門的日本牌子,叫什麼春秀,成分比咱們國內的好,瓶子也漂亮,用完洗乾淨還能留著裝點彆的小東小西。”

清音耳朵一動,“春秀?”

“對呀,嫂子你也聽說了吧?”

春秀這名字她當然熟悉,這可是後世日本非常有名的護膚品牌,剛開始八.九十年代確實沒什麼名氣,隻能走走低端路線,後來據說是引進了一位龍國研發人員,開始主打漢方護膚,在東亞地區十分受歡迎,慢慢的越來越貴,居然跟當年使用了《劉氏萬病回春錄》的韓國護膚品牌並駕齊驅,賺的盆滿缽滿。

又是“漢方”!

清音想著就來氣,中醫就中醫唄,還漢方,在國外換個說法回來就能割韭菜,憑啥?

而給他們帶去“漢方”的龍國人,好像就姓羅,對,就叫羅程文!當時她因為也想往中醫藥護膚行業發展,所以對世界上幾個號稱本草護膚的品牌都深入了解過,每一個牌子的曆史沿革和發展進程她都十分了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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