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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有錢人都比較迷信風水和命格,清音對有錢人的刻板印象又深了兩分。

甚至還有心理評估報告,以及看心理醫生的診斷,排除了先天發育畸形、外傷和神經係統、肛管直.腸疾病,清音一時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隻能又將檔案還回去,“謝謝,目前看來,排除了常見病因,實不相瞞,我還真想不到彆的原因。”

女人“哼”一聲,“看吧,這就是所謂的神醫,阿金我們還在這裡浪費時間門,有這時間門去找先生看一下不好嗎?”

他們看過的“醫生”可真不少,除了傳統的各科中西醫,還有佛醫、道醫和陰陽先生,反正隻要聽說哪裡有名醫,他們都要來試試。

金老板也有點失望,但不多,畢竟從一開始就沒報多大希望,答應來試試,也是給足了高家父子麵子。

孩子坐了一會兒,可能是感覺有點熱,書城的夏天本就比較熱,他還穿著正式的小西裝,鼻尖微微有點出汗,保姆立刻從一個很大的白布袋子裡掏出一方手絹幫他擦汗。

擦完的帕子放進另一個白色袋子裡,而那裡麵,已經放了同樣用過的帕子十幾條。

清音覺得有點奇怪,有錢人真是有錢人,擦汗的帕子都隻用一次嗎?這麼熱的天氣擦一次就要換一塊,那一天光帕子就得攜帶一箱吧?這會不會有點誇張了?

金家小孩的眼睛四處亂看,忽然看見桌上擺著一個木頭做的小擺件,那是魚魚自己做了送給媽媽的,幾根木頭拚湊在一起,拚成一匹小馬駒,馬耳朵上還戴著兩朵小小的乾花,清音很喜歡就一直放在診室的桌子上。

此時,男孩看著好奇,還伸手摸了一下,金夫人立馬大呼小叫:“哎喲仔仔怎麼亂摸外麵的臟東西,這些東西上有很多細菌的呀!”

清音很想翻個白眼,但她沒翻,因為她看見小馬駒上被摸過的地方,清晰的留下了一個巴掌印,濕濕的。

這說明孩子手心正在出汗,她立馬一把捉住男孩的手,摸了摸掌心,確實是濕漉漉的,再摸了摸耳後發際線,也是濕濕的。

“哎呀你這人怎麼亂摸彆人孩子,你手上有多少細菌你知道嗎?”

清音懶得看她,她忽然明白,為什麼保姆要隨身攜帶那麼多帕子了,因為金家小孩真的太愛出汗了呀!

“金老板,你們家孩子平時也經常出汗嗎?”

金老板不確定,看向保姆,保姆說是,但跟大便失禁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麼病,加上港城全年氣候都要比石蘭省熱一點,小孩新陳代謝快,出汗大家都以為是正常的。

但清音不一樣,她再一次把脈,發現孩子的脈象還是細濡,而濡脈主諸虛。

在諸多的虛症中,還有一個表虛證,那可是千古第一方桂枝湯的主治!

清音的腦袋高速運轉,她終於明白了,爺爺說的“表虛則裡不固”,原來是這個意思!幾乎所有中醫看見大便失禁就往脾腎虛上考慮,開的也是補腎的方子,可吃了卻沒用,這是因為大家都忽略了一點,從宏觀角度來看,大便也是一種“裡”,汗是一種“表”,小孩的出汗和大便失禁同時存在,這就是表裡不和的表現!

清音頭也不抬,一麵問孩子有沒有什麼會過敏的藥物,一麵在處方上“唰唰唰”的寫,很快開出一個加味改良版的桂枝湯。

金老板接過方子,愛子久病,他都快成醫生了,此時看了一圈,“恕我直言,這是一個治療感冒病的方子吧?”

“對。”

“可犬子患的並非感冒病,不知清醫生能否解釋一下其中的深意?”

清音不想說什麼表裡不和的大道理,到時候越解釋越多,還耽擱時間門,門口已經排起長長的隊伍了,本來他們就是加號,應該最後看才對,給他們先看已經算插隊了,再耽誤半小時解釋,門口的病人都看不完了。

“長話短說,令公子不算什麼大病,就是表裡失和,這個方子表麵看是止汗的,但止汗的同時也能止便,你可以先抓副藥回去試試,記住服藥後會有點不同。”

“什麼不同?”

“最少天,他應該不會解大便。”

“啊?天不解大便,那不是上火了嗎?你這到底是感冒藥還是上火藥?”金夫人咋咋呼呼,但清音沒空搭理了,她叫下一個病人進來。

反正,思路她是理通了,但藥吃不吃是家長的事,她不想再跟這個蠢女人多說一句話,他們的兒子是病人,門口等的正經掛了號的不是病人?麻溜的走吧!

出了診室,金夫人臉色臭成狗屎,“阿金,快把它扔了吧,我們阿豪不能吃這庸醫的藥!”

金老板沒出聲,繼續看著處方出神。

可在金夫人眼裡,她似乎看見的卻是自己丈夫對著清音那張明豔緊致的臉出神,頓時又著急又無奈,“阿金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我聽說她都嫁人生孩子了,她不會跟你去港城的。”

一旁的高偉簡直吐血,心說這女人腦子裡就隻剩這點花花豬大腸了吧?清醫生看得上去給你家做小?這什麼腦回路!

果真港城人說的沒錯,她自己是小上位的,最怕的就是小四小五。父母教育得沒錯,他以後作為繼承人,男女關係這一塊真是越簡單越好,千萬彆給自己找麻煩。

“金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清醫生為人正派,您就是不相信她的人品,也該相信您家金先生的高尚品德吧?”

金夫人:“……”我相信他個叉燒!他的爛桃花都招惹多少了,要不是現在港城法律不允許一夫多妻了,她還要多多少個妹妹呢!

倒是金老板被這句話弄得尷尬不已,但能掙這麼多錢的人,臉皮厚度都不是常人能比的,他很快把這股不適壓下去。

清音沒空搭理他們,她雖然對金老板有所求,但也不想自己找不痛快,金夫人這樣的,就讓她一輩子活在對小四小五的恐懼中才好。但那個孩子,卻是無辜的,要是再不治好,就要錯過青少年黃金發育期了,以後怎麼辦?

生殖係統對男女來說都很重要,這不僅是生殖的事,還有健康和尊嚴,以及人格的完整性。

***

晚上,高偉親自上梨花胡同給清音賠禮道歉,清音一笑而過,但她也懶得問金家最後抓沒抓藥的事。

高偉剛走,祖紅家小兩口就來了,“咦,孩子呢,咋沒來?”

“哦,我婆婆來城裡住幾天,她幫我們帶,我們樂得輕鬆兩天。”

洪二姨在老家也是閒著,個兒子都成家了,正好趁著農閒時節給他們送點自家種的瓜果蔬菜,也來城裡待兩天……這不,上午一來到城裡就先給顧家這邊送了兩筐新鮮下地的茄子和豆角呢。

“對了,我們今天來,是來告訴你一聲,你讓安排的那小兩口,叫姚建民和李菊香的,表現還不錯,我估摸著你想知道,就順便來告訴你一聲。”

清音拍腦門,她還真忘記這回事了,自從把姚大嫂送鬼似的送走,她就沒想起這一家子了。

“姚建民文化知識不錯,還懂點電路知識,咱們廠裡有一次停電,電工師傅不在,還是他自告奮勇給修好的。”

清音挑眉,看吧,誰說讀書沒用,即使考不上高中,但至少也懂點基本的電路常識,當年姚醫生要是沒堅持,姚大嫂估計也就允許他上到小學畢業吧。

“李菊香人也勤快,嘴巴甜,不會的經常請教車間門同事,連福寶他們幾個孩子都喜歡她。”

“不過,她婆婆不簡單,你是不知道,離著發工資的日子還好幾天呢,她婆婆就滿廠打聽咱們哪號的發工資,到了那天,她居然天剛亮就跑來財務處,要領小兩口的工資,幸好我沒讓她領走,後來小兩口自己來領的,聽說晚上吵了好大一架呢!”

清音一點也不奇怪,這才是姚大嫂的“風格”,她不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裡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李菊香的眼睛都腫成核桃咯,聽說姚建民跟他媽鬨了一大頓,倒是安靜了兩天。”

“不過,這老嫂子是真閒不住,把咱們廠裡裡外外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要不是車間門有人不給進,她還想進去裡頭撿廢紙殼呢,她閨女長得多好看個小女孩啊,每天放學就被她這麼拉著到處撿垃圾,大家看了都於心不忍。”

莉莉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裡,可姚大嫂就像撿垃圾上癮似的,孩子一放學作業不給寫就叫去扒拉垃圾桶,弄臟了衣服為了省水費也不讓洗,第二天繼續讓她穿著去上學。

“用她的話說,有書念她就該珍惜,彆挑揀四。”

清音歎氣,姚莉莉攤上這麼個顛婆媽媽,真是倒黴。

聊了幾句,小兩口就回去了,清音看著洪二姨送來的茄子豆角,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們院裡種著不少,但今年遇到有蟲害,豆角沒長好,茄子也有點小,還長得奇形怪狀,不像洪二姨家的既勻稱又養眼。

清音看了會兒,決定給大哥家送點,這邊留點,茄子要儘快吃,豆角倒是可以焯水掛成乾豆角……哦不,不要乾豆角,她要做酸豆角!

她想起小時候,爺爺每年都會把吃不完的豆角泡進瓦罐裡,做成酸豆角,開學的時候她用罐頭瓶裝滿,拿到學校,舍不得打菜的時候就打一份米飯或者兩個大饅頭,配著豆角特彆香。

那時候啊,胃都吃酸了,臉都吃綠了,她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吃那些酸酸臭臭的豆角了,可現在日子好過了,反倒懷念那一口。

說乾就乾,清音先把綠油油細細長長的豆角洗乾淨,晾乾水分,再在洗乾淨的沒沾油的鍋裡煮一鍋花椒、生薑和冰糖水,她記得爺爺還會放點甘草,但魚魚不愛吃甘草,清音就沒放,等水溫放涼,豆角並著幾個辣椒塞進罐子裡,再灌滿冰糖水,蓋上蓋子,密封就OK啦。

做起來一點也不難,她小時候雙手托腮看爺爺做了很多次。

可惜,自己的醫術和廚藝,魚魚似乎一點也沒傳承到,她現在所謂的做飯就是能煮一鍋米飯,外加炒幾個難吃的菜而已。

清音終於能懂啥叫桃李滿天下,自家結苦瓜了。

“媽媽怎麼在家,你今天不忙了嗎?”這不,自家小苦瓜回來了。

“今天不忙,你爸呢?”

“在後麵,我們還遇到童童哥哥,他高考結束啦,接下來能玩一整個假期哦!”

童童今年參加高考,聽陳慶芳的意思是國內大學隨便他選,就看他想去哪裡上,清音隻有羨慕的份,“你看你這頭發都亂了,臉又黑了一圈,不是讓你戴個帽子嘛。”

“你閨女不怕曬,說要給你釣十斤龍蝦。”顧安穿著件紅背心,太熱了,褲腿都卷到膝蓋以上,露出一雙健壯有力的小腿,上麵還附著一些泥點子。

顧安難得能休息一天,吃過早飯就被閨女挖出去釣蝦了。“喲,收獲不小嘛,這麼多,還是去年那個地方嗎?”

“對,那些蝦都笨得很,幾下就釣上來好多。”父女倆在水龍頭下衝腳,換上乾淨的拖鞋,吧嗒吧嗒開始進廚房找吃的。

清音看著那些爬來爬去的蝦,也沒以前有食欲了,“我懶得做,魚魚讓你爸來做吧。”

顧安知道這是老婆給他“將功贖過”的機會,連忙屁顛屁顛的答應。

於是,結婚這麼多年了,清音第一次吃上顧安(和閨女一起)炒的麻辣小龍蝦,這個沒啥技術含量隻需要放油和各種調味料的菜,彆說他還做得不賴。

***

接下來幾天,清音懶得問金老板那邊的情況,而作為補償,高偉承諾會給書城市捐贈兩所福利職業學校,至於學習的專業,則是由清音指定的,一個是室內裝修,主要就是刷牆、砌磚、吊頂這樣的純技術性工作,隻要學會了,跟著師傅走,再趕上將來的房地產黃金期,肯定能賺錢。

另一個,就是汽車維修,雖說目前龍國大陸地區汽車還是名副其實的奢侈品,但將來卻是汽車大國,現在先從修理自行車開始學起,讓那些肢體和智力都沒什麼殘缺孩子學著,等幾年總有用武之地。

剩下的則是有明顯殘缺的,這就不好辦了,聾啞人可以學習做點手工活,玩具縫製、包裝之類,或者傳統手工藝木雕、根雕、竹篾等,但有重大殘缺的,就比較難辦,清音暫時想不出還能學啥,隻能去找姚大姐問主意。

姚大姐也想不出來,清音想了一圈,乾脆就讓他們繼續留在學校,培養點用腳寫字畫畫的技能,世界需要有實用技術的工人,同時也需要作家、詩人和畫家。

因為是第一年辦,清音也沒想有多大的成效,都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加上資金投入不少,除了建設教學硬件設施、實訓基地,還需要管他們的食宿問題。而食宿裡,這個年紀的孩子,又要防止學壞和霸.淩,她終於理解姚大姐說的任重而道遠了。

這件事,比她想象的複雜多了。

清音能做的,就是開個頭,她預計的是,等孔家資金一旦到位,她就竭儘所能的給他們引薦石蘭省內的人脈,有他們帶頭,其他企業家哪怕是為了博個好名聲也會跟著他們的風向走。

至於金家,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還沒消息,那就是沒吃她的藥吧?這樣的病人和家屬,她也無能為力,這條路就當斷了。

魚魚放暑假後,家裡又關不住她了,整天帶著冰糖和嘟嘟“南征北戰”,一天吃五六頓還叫肚子餓,有的時候晚上睡覺也說身上骨頭疼,清音估摸著是生長痛,就隨她想吃多少吃多少,每天加大牛奶雞蛋的供應量,讓她可著勁的吃。

倒是香秀,自從放暑假後哪裡也不去,天天來衛生室玩兒。

她不像彆的小孩亂跑亂動,她喜歡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白雪梅和英子抓藥,看了一段時間門,某一天英子把防風抓成了防己,還是她第一個發現並悄悄提醒的。

英子被嚇一跳,趕緊仔細核對藥方,真的是防風不是防己,雖然每一個藥櫃抽屜上都貼著藥物名字,但香秀站在藥櫃外麵很遠的距離,就是千裡眼也看不見她抓的是什麼藥啊。

“我看不清字,但我記得防風不在那個位置。”

原來,來“玩”了幾天,她居然就把每一味藥在哪個位置都記得一清二楚,每次英子和雪梅抓藥的時候,她不用看上麵的字,光靠位置記憶就能推斷出是什麼藥!

“嘿,你這丫頭,記性這麼好,平時肯定考第一名吧?”

香秀害羞地笑笑,雖然很努力了,但她的文化成績依然隻能算中上遊,還沒進入前五名呢。

清音聽見,也有點震驚於她的記性之好,故意考了她幾個問題,她居然都能回答出來大半,“好樣的,香秀這記性就適合學中醫啊。”

“要不你收她為徒唄?”張姐打趣。

香秀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某種清音十分熟悉的求知的光芒,因為她以前也是這樣的。

“羅家本就是傳承百多年的中醫世家,羅老爺子有自己獨到的臨床經驗和學術造詣,你們彆胡說。”清音沒答應,她覺得香秀作為羅家人,還是學習羅家自己的東西更好。

香秀有點失望,心口砰砰跳著,緊張極了,正要說點什麼,忽然一輛黑亮發光的小轎車開到衛生室門口,車子剛停穩,一個中年男人打開車門,拉著清音的手使勁晃:“清醫生,實在是太感謝了清醫生,謝謝您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