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玄門問心(十三) 主人你…多少歲?……(1 / 2)

求魔 曲小蛐 13192 字 8個月前

金敕玉令之聲通傳天下, 如金石相鳴,在天穹下連作遍。

然後天上金幕化作無數道金色流光, 飛射入人間浩土的無數個大小城池村鎮之中。

流光落處, 皆在城牆根或村莊口貼上一張金紋白紙,墨色小字工整書寫著方才金敕玉令中的原話,在紙張最下方, 又補了幾條細則——

譬如時間限製,玄門天考地點所在, 天考擢選前對仙緣之才的年齡要求。

而金敕玉令聲落之後,整座人間大約都寂靜了許久。

然後就是一個眨眼的工夫。

轟——

時琉聽著耳邊客棧大堂裡的木桌木椅震動晃蕩, 掠過的人影幢幢, 堂內街外焦急呼喝,寂靜人間一下子就如沸如煮。

酆業大約是被吵煩了,清雋側顏微透寒峻, 他神念一動,便撂下個隔音罩子。

任人間兵荒馬亂去。

耳邊終於得了清靜, 時琉鬆了口氣, 轉回來:“玄門破例開山,是因為天衍宗的事情吧。”

“破例嗎?”酆業側眸。

難得見酆業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時琉輕抿了下嘴角:“玄門開山收徒的規矩是百年一次,每次都是這樣人間盛景的, 但不會這麼突然。”

酆業了然:“這次未到百年?”

“嗯, 上一次開山好像才是十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我還太小, 印象不深了,”時琉說,“不過玄門並非隻有開山才能收徒。他們的長老弟子下山曆練, 若遇良才,或是一些修仙世家舉薦,玄門也會納徒。時璃就是這樣……”

話聲消止。

時琉低下頭,眉心不安地輕褶起來。

酆業:“怎麼不說了?”

“我提到時璃了,怕你不高興。”

“為什麼。”酆業故意在小侍女眼皮子底下讓翠玉長笛顯了形,伴他聲線,又叫它起了清冽唳鳴。

小侍女耷拉著的眼睫果然不安地動了動。

酆業就微翹了唇角,聲音依舊抑得低低啞啞的,辨不清情緒:“因為她是你以為的紫辰,還是因為怕我想起來、去殺了她?”

時琉心神正難定,並未注意到酆業那句“你以為的”。

她苦思許久,終於想到什麼,仰頭:“你真的相信,天機閣說的會是真的嗎?”

“……”

酆業停了片刻,兀地笑了:“激我?”

魔在話尾抬眸。

長睫如鴉羽,卻藏不住那雙眸子裡如霜雪滿長天的淩冽殺意。

時琉被戳破了想法,沒什麼表情的臉蛋上也多了一絲赧然,但她還是認真仰臉看著他:“你曾經是界最厲害的存在,時璃不可能殺得了你。”

“冥冥天定,也未可知。”

時琉想了想:“你比天道厲害。”

“——”

酆業垂至一半的長睫兀然掀起。

一兩息後,他低低睨著她,眼底魔焰如絲如縷,幽暗難定,連是笑意還是殺意也難辨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少女字字決然而聲輕,“你一定比它厲害。所以你要做的事,最後也一定是你贏。”

“……”

寂靜良久,酆業笑著垂了眼,靠回桌旁去。

“為了我不殺你的時璃妹妹,煞費苦心了。”

時琉:“我說的是認真的。時璃不會對你有任何威脅……對,你們隻要以後彆再見麵就好了。”

“?”

酆業難能不解,“為何?”

“我聽凡界的戲本話本都是這樣說的,”時琉回憶,“你們一個滅世,一個救世,按戲本裡說的,這樣命數總是天生一對,宿世糾葛。”

“——”

酆業有生以來頭次險些被碗茶嗆著。

他撂下杯子,似笑非笑乜她:“天生一對?”

“嗯,”時琉並未察覺魔眼眸裡的涼意,點頭,“隻要你不會愛上她,不要和她結為道侶,她就威脅不到你,你也不用殺她了。”

“……”

魔垂著眸,眼神幽晦。

換到之前他大概已經拿出麵鏡子,叫她好好照照自己,怎麼敢對著他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的。

但現在……

還是算了。

小侍女氣性大著,最近好不容易與他話多些了,萬一再鬨回那個木頭模樣,最後還是惹他心煩。

“…好啊,那就去玄門看看。”酆業起身,徑直往外。

“去玄門?看什麼?”時琉一怔。

“你說的——我未來道侶。”

“?!”

桌上未用完的早膳也顧不得了,時琉咽下口中的,又匆忙喝了口水,就快步追出客棧去。

街上空空蕩蕩,大家都跑去看玄門金敕玉令張貼出來的納徒通告去了。

時琉找到酆業身影去向,忙追上去。

“你當真要去玄門?”時琉愁眉。

“此間事了,本就要去,玄門天考能省去不少麻煩,”魔冷笑著乜她一眼,“怎麼,以為我信了你的無稽之談?”

時琉卻在他那句“本就要去”後便怔了神:“你要先動玄門?”

“……是他們欠了我一件東西,”酆業冷冽了眸子,“也該拿回來了。”

時琉想起魘魔說過的話:“是魘魔說過的那塊石頭嗎?”

“石頭?”

酆業似笑非笑地垂了眸子,翠玉長笛在他冷白指掌中輕叩了叩,他眸眼深晦難測,半晌才低哂了聲。

“是,一塊石頭。但那是我的石頭,玄門不配拿著。”

“嗯。”

時琉點頭。

然後她看見了走在前麵的酆業握著的長笛——它有了一點變化。

尾端原本綴著葉子的地方,現在又多了一件很小很小的,像印章似的東西。

看著和笛骨一般的翠綠如玉,漂亮脫俗。

時琉走在酆業身側,歪著頭盯著它看,她隻覺得它在光下像透明的活物,翠色之下水華流轉,好像能吸取日華似的。

漂亮得不似凡物。

“看它做什麼,”酆業垂眸,懶懶睨著她,“你又用不了。”

時琉慌搖頭:“我沒有要用。”

酆業冷淡:“可你眼睛裡寫著的都是‘好喜歡好想要’。”

“我沒……”時琉想反駁,但下意識又看了一眼那枚翠色的小印章。

她確實挺喜歡的。

時琉抿了抿嘴角,“它是你的,我不要。”

“你是不能要。”酆業抬手,很隨便很順手地搭在女孩頸後,輕拎起她,城鎮村戶樹林很快就變成迅疾地掠過他們身側的殘影。

四月的風也可以很冷。

時琉被吹得臉頰都發白了。

也可能不是風冷,是因為風裡未消散的、魔的清寒聲線——

“這是我的舊物。敢覬覦它們的,基本全都死了。剩下的也逃不過。”

-

玄門隊伍在已經人儘樓空的天衍宗多留了一天一夜。

對外宣稱是料理天衍宗後事,順便清理萬靈大陣留下帶來的隱患,但負責打掃清理的玄門弟子都知道,他們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

找一件翠玉古印。

“天衍印”的名號,身為玄門弟子,自然早有耳聞。

仙寶之尊,天門之下也不過五件。

且都曾是數千年前凡界戰亂時,在妖皇殿、幽冥魔修與凡界修士的鬥法裡,發揮過撼天之威的寶物。

即便這些年,除了時家的神脈劍始終跟隨家主時鼎天外,其餘仙寶都少有現世,但仙寶之威名,仍舊是世間從未斷絕的傳說。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如歲月長河中泥沙俱下,人間早已埋沒了太多事物的本相。

如今,除了知道天衍印與神脈劍外,其餘件仙寶叫什麼,是什麼模樣,落在什麼地方,早已沒幾人知曉了。

眼見著這樣一件不世仙寶就在麵前,玄門弟子們自然是掘地尺也得把它翻出來——

可惜找了一天一夜,天衍宗的土都被玄門的劍犁了遍,也沒找到半點仙寶影子。

倒是玄門帶隊長老的桌案上,天衍宗內大大小小的印章全都被搜刮來了,堆成小山似的。

——

晏秋白奉命回來時,看到的便是自家長老對著一小山的印章唉聲歎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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