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啊。
……等等。
她是什麼時候睡著得,這又是睡了…多久來著?
時琉從榻上坐起身,掀開被衾,剛走幾步便不由得抬手,扶住了昏沉的額頭。
一步暈三圈,這酒竟然還未醒儘。
恍惚間少女的神色還有點震驚——
她殘存的記憶隻到萬仙盛筵上,酆業被十二仙府的仙人們示好敬酒,而她偷閒跑去師姐…哦不,南蟬仙子鄰座,喝了幾杯。
就、就幾杯啊,怎麼就醉了呢。
時琉昏沉又懊惱著踏出內殿,順著穿廊踏入中殿。
嘰嘰喳喳的雲雀鳥的聲音也在此時變得異常清晰,入耳分明——
“現在整座仙界玉京內私下都在傳,南蟬仙子竟然移情彆戀,愛慕的並非酆都帝而是中天帝了!”
“……”時琉停住:“?”
時琉震驚地停下,忙收回腳,趴在殿門高聳入雲的廊柱後,豎著耳朵繼續聽。
殿內寂靜數息。
響起酆業略帶厭倦的啞聲:“所以,關我何事?”
雲雀鳥嘰嘰嘰了好些句,似乎是十分抗議:“就算業帝不在意,那還有小妖女,啊不,小仙子呢。”
那人愈發不耐:“又關她何事。”
“當然有關了,他們都說,要是南蟬仙帝與業帝,能像紫瓊仙帝與昆離仙帝那樣結道侶之契修永世之好,便是仙界最穩固無虞的場麵了!”
“……”
廊柱後,時琉微微一怔,然後慢吞吞地眨了下眼。
她知道他們說的好像沒錯。
莫說現在,即便是萬年前,若非南蟬彼時正值閉關,半點不知山外之事,那昆離與斷辰也是萬萬不敢對中天帝出手的。
兩位仙帝結合,確是……
“想什麼。”
兀地,一道漆黑的影被中殿通明的燭火罩落到少女身上。
時琉仰頭,下意識退了半步。
“你,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這話該我問你。”酆業又迫近兩步,直逼得少女退抵到內殿通中殿的穿廊的玉闌乾上。
“但是這個問題不急,先回答前一個,”酆業停在時琉麵前,勾住她後腰,免得她不小心跌沒入身後夜色濃重的星海裡,“你剛剛在想什麼。”
時琉抿抿唇,眼眸裡醉意盎然而無辜:“要聽實話麼。”
“嗯。”
“我是想,隻是想,”時琉用詞都小心翼翼的,“他們說的,嗯,確實……還是有一點點道……”
話聲未落。
啪嘰,時琉的下頜就被酆業抬手輕扣住了。
時琉:“?”
“你膽子已經大到無法無天了,”酆業長眸微狹,俯身迫到極近處,作勢去吻少女的唇,“想把我賣出去和親?”
“我隻是想——”
“想也不行,”酆業低聲,“過來,隻準自用。”
“??”
時琉來不及辯解,已經被說著過來卻欺身上前的酆業“滅口”得徹底。
等時琉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某人下了餌釣了魚時,已經被酆業抵扣在中殿的神座上欺負許久了。
大約是某次燭火恍惚,叫她在被酆業攫取得呼吸都細碎難續的窒息裡,終於想起了夢裡親經的前世——
“是你…是你先想的!”
被懷裡掙動的少女不輕不重地膝頂在腰上,酆業微微晦著眸色,抬起上身:“什麼?”
仙人醉的醉意未全消褪,方才又被折騰得神思都恍惚,紅著眼尾衣裙淩亂的少女拿胳膊遮藏著眼睛,聲音十分委屈。
“當時明明是你默認了,說就算以後和誰結了契,也會隻讓我坐在這裡……”少女越小聲說著越委屈來氣,“你不要臉。”
酆業:“?”
某位神魔像是氣笑了,聲線愈發叫笑意熨得微啞卻好聽,他俯近,故意欺負人似的迫著少女將胳膊張開,露出沁紅的眼尾和濕漉柔軟的睫。
他低頭,慢條斯理地親了下她眼睛:“我說的?”
“嗯!”
“說謊會被罰的。”他低頭,又扣著然後欺負人地親了她下。
“我沒有——你說的!”
少女像是被親得惱了,眼角的淚珠終於沁出來,掛在眼尾委屈垂著的睫毛上。
隨她氣音,還輕抖了下。
抖得酆業心口跟著顫晃。
他心疼又好笑地低下頭:“看在你喝醉的麵子上,饒你一回。下次再汙蔑我——”
啊嗚。
少女忽地微仰起身,帶著惱怒泄憤的咬聲就落到酆業頸側。
酆業僵停了下,他長睫垂掃,漆眸如晦地低凝著她。
沒一會兒,自覺犯了錯的時琉慢吞吞鬆開,她躺回去,在他身下看他,眼神像月亮上湖裡的水,清晃晃的。
“真是…你說的。”
酆業烙著牙印的頸上,喉結深深滾了下。
“好,我說的。”
那人聲音啞得無可複加。
他慢慢從神座前支起身來,將座中還有些眼神迷糊的少女抱起。
而後,忽地,中殿的燭火搖曳了下。時琉眼前的景像鏡花水月似的模糊,然後又清晰——
帝宮,內殿。
細紗幔帳在酆業身後垂落。
他寬衣解袍,慢慢折腰俯低下來,扣住她手腕——
“那我們也結契吧。”
“另一種,結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