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都會如此淡然。
可是她的心都要碎掉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幕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卻又被現實的殘忍清晰地撞醒,在提醒著她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童話。
用了很久的時間消化與接受。
最終,她送去了離婚協議書。
年少時的賀明漓從來沒想過他會壞到那種程度,也從不曾想有朝一日他會這麼對她。她轉身離開時,曾經的相愛好似被她一步一步地踩過、碾碎。
她不能接受他愛上了彆人。
但是事實由不得她不接受。
從上帝視角看夢中人,夢中的她應對得還算得當,沒有全然崩潰。既然事實已經發生,那就好好處理。
可是局外人、年輕時的賀明漓心臟都在絞痛。
太現實的一幕了,傅清聿生日時池牧舟一語成讖。
她難受得落淚,心口脹得發酸,很想衝進夢中將那個壞人揍上一頓,狠狠罵醒。他怎麼可以這麼對“賀明漓”?
沉浸在夢中時,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想抓住點什麼,卻是抓了一場空。
抓空感促進了她從這場夢中抽身。
等驟然驚醒,她迷蒙地失著神,發現還在家中,這裡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臥室。而臉上一片涼意,抬手一碰,摸到了滿臉淚水。
賀明漓閉了閉眼,還沒能從這場夢裡徹底走出來,那種難過無力、失望與絕望像荊棘藤蔓一樣將她纏住。
她咬住了下唇,即使在意識到那是個夢後,也依然不曾稀釋半分。
身旁是空的,他不在。
她也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他都去了哪裡,隻在稍微緩過一點後,掀開厚重的被子,趿拉著棉拖去外麵看看。
他很好找,在客廳裡開著會。
臥室這邊背著他的電腦屏幕,與他相對。賀明漓靜靜地站在那兒望著他時,他很快便發現了。
今天的她有點過分的安靜,神色也有些異樣,像是很難過。
傅清聿覺察異常覺察得很快,隻是掃過她一眼,便將這些收入囊中。他說了聲後,示意他們彆受打擾,便不動聲色地關閉
了攝像頭,朝她招手。
賀明漓還沉浸在剛才那場夢裡二十年後的傅清聿身上,再看如今——二十年前後,區彆確實很大,儼然是兩個模樣。現在他的身上還沒有被歲月所雕刻,還很年輕,還是她記憶中的傅清聿,也是她所熟悉的傅清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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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他的示意,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熟稔地過去爬到他身上,而是踟躕了幾秒。
傅清聿一直在看著她,自然是發現了。他眼眸微深,再次發出邀請。
賀明漓這才動了,朝他走去。
她沒有自己爬上來,他便伸手去拉她,將她帶到身上。
她側坐著,微垂著眼,靠在他身上。
眼裡隱隱還包著淚。
傅清聿蹙了下眉,他輕輕拍了拍她。
會議還在繼續,他沒有出聲說彆的,隻是動作在安撫著她。
他敏銳地察覺到,她今天對他有點排斥。
但他還不明原因。
傅清聿在心下思忖著。
他專注開他的會,賀明漓自己玩自己的。她伸手摟住他,靠在他肩頭蹭了下。
軟軟糯糯地賴著,像是一隻小奶貓在懷裡滾著。
回完一個方案,他將話筒也關了下,方才能抽出空隙問她,“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是啊。
做了個噩夢。
夢裡的他很壞很壞,壞到賀明漓現在就恨不得跟夢裡一樣,把離婚協議書發給他。
“夢到了什麼?”他低眸看她。
她誠實道:“夢到你出軌。”
傅清聿:“……”
這個回答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輕皺眉心,算是明白自己現在身上是個什麼鍋,她又為什麼會排斥他。
他試圖同她講道理:“那隻是個夢,不是我,也不會是事實。”
“傅清聿,二十年後,你看上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你喜歡上她了。”想到剛才的委屈,她的烏睫一眨,眼淚便滑了下來。
他額角的青筋一跳,“沒有。”
“你很凶,在我麵前,就跟在彆人麵前一樣,又嚴肅又凶,你變了。”
她在想,夢裡離婚其實離晚了。如果換做現在的她,她受不了的,她應該早在他態度變化之時就已經離了,瀟灑抬手。
他俯首去親吻她,“都是假的。怎麼會凶你?嗯?”
“你變得好壞啊。”
變得,不再喜歡賀明漓了。
傅清聿歎了一息,“不會變,也不會看上彆人。”
他將她摟在懷中輕哄,根本不知道她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夢。
稍微一設想,他隻覺得荒謬。
傅清聿眉心越皺越緊,對這個夢嗤之以鼻。
他撫過她臉頰,在上麵親了親,再度強調:“那隻是一場荒誕的夢,它不會發生。”
得了哄聲,那股子委屈反倒是更加發酵,她也愈發不高興了起來,“我老了,你就嫌棄了,看上了彆的小姑娘。”
“不要胡說。”他澄清,“我對誰都沒有興趣。”
原以為她還要控訴“他”,卻不想,她一轉口,放話道:“傅清聿,等我老了的時候,你也老了。你找人,我也會找人的。我不找二十多歲的,我去找十八歲的弟弟——”
就跟桓錦一樣!她也有錢!年輕時被他壓製住不被允許生出的妄念,大不了等老了她再來實現一通。
傅清聿的太陽穴被氣得直跳。她是在同那個夢裡的人放話、算賬,可是眼前的是他,不是什麼出軌男。
他直接在渾圓上拍了一巴掌,聲音微厲,“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還十八歲?
他現在早就過了十八歲的年紀,合著她還在這裡心心念念!還能念誰?
實在是給她出息的。
“還想找人?想找什麼人?”傅清聿冷聲道,將人摁在懷裡。看著模樣,是恨不得當場收拾的程度。
賀明漓輕撇著嘴,偏過了頭,不接受他的質問。
偏偏他還知道她正在氣頭上,還陷在那場夢裡,也不得不暫時壓下火氣,先去還那勞什子夢裡的賬。
傅清聿緊擰著眉心,依舊是覺得太過荒謬。
他沉了一息,壓下種種思緒,吻著磨過她鼻尖,低聲將那個不情願的人哄過來:“過年想要什麼禮物?”
——他哄人哄得實在是有些得心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