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季老爺子喊了一聲被季桓懷疑是罪魁禍首的名字，對他問道：“你知道什麼是噬人鯊嗎？”
“不就是個鯊魚嗎？”一聽到老爺子考校自己，季言立刻就反射性的回了一句。
噬人鯊，名字帶鯊的，肯定是鯊魚嘛。這種小問題怎麼可能難得倒他？
“……”
他的答案一出，季老爺子和季桓雙雙都沉默了一下。
隨後，季老爺子率先打破這份沉默，道：“你看，我就說了這種事情和他不可能有關係。”
這倒黴孫子都不知道噬人鯊這個種類，指望他能夠想出這種計劃來讓他傍上的富婆幫他弄這，實在是太難為他的智商了。
更彆說在剛剛季桓說起這事的時候，他那一臉愚蠢的茫然是做不了假的。
退一萬步來講，如果季言的心機真的能夠深到這個地步的話，那季桓也不會是他最喜歡的小輩了。
他從小可是給每個孫子平等的愛，直到他們自己拉開差距
聽著老爺子的這番話，季桓再一次的陷入沉默。
隨後他開口道：“但是，那頭食人鯊出現的真的很蹊蹺。”
“我知道。”季老爺子點頭，一副深沉的模樣。
慧光如炬的老眼重新的落到，看上去柔柔弱弱風一吹就會倒的封楚身上。
到這個時候，季桓終於能夠把自己剛剛心中的困惑問出：“您看我楚姐做什麼？”
季桓這樣問，季老爺子沒有直接的回他的話，而是看著封楚，對她反問道：“這位女士想必來此就是為了調查我家小桓說的噬人鯊的事情吧？”
“嗯？”封楚有些疑惑。
想起來剛剛自己對著老板口中的那幾個草包兄弟動手以後，對方就忽然間的變了態度，雖然老爺子把她的疑問給輕描淡寫的略過去了，自稱是認錯了人，不過這個時候封楚也發現了，他剛剛那句認錯就是純純的托詞。
而實際上，他的心中就是認定了自己是來自於他口中的“那裡”的人。
見封楚仍然是在困惑的看著自己，季老爺子這下心中是真的驚了，“你真的……不是那裡的成員？”
但這不應該啊。
封楚的這種身手水平，他平生隻在“那裡”見到過。
甚至以他的眼力，憑封楚剛剛所表現出來的那一手，在人才輩出的“那裡”也應該是佼佼者。
所以剛剛封楚否認了自己的身份的時候，季老爺子也隻是當做她在隱瞞自己——畢竟“那裡”的人日常之中確實都不便於隨隨便便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有重要的工作任務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麵對的還是知道“那裡”的存在的人。
所以在封楚第二次的否認了自己的說法以後，季老爺子是真的震驚到了。
她竟然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
隨後在滿室的困惑之中，季老爺子單獨的把季桓還有身手好得出奇的封楚給叫進裡麵的房間，把那群現在還被綁著手的季家兄弟給看的眼紅的要命。
而封楚與季桓兩人跟著季老爺子走進去以後，這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也沒立刻就理他倆。
而是到櫃子上拿起那個複古的電話，轉動了幾下現在很多年輕人都不懂這是個什麼原理的小圓盤，很快，撥出的電話被接聽，“您好，我有事情想要向101處彙報。”
季桓：？？？
季桓：！！！
聽著自家老爺子的話，忽然間想起來什麼，季桓頓時睜大了雙眼。
季老爺子舉著電話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等人。
半晌，老爺子重新開口道：“您好！是這樣的，幾天前，坐標位於120E……私人島嶼無故憑空出現一頭巨型噬人鯊……之前有進行過監測是不存在的……是的，感謝。”
之後掛了電話，季老爺子這才看向被自己帶進來的兩個年輕人，張口就是一句放大招的，“剛剛我打電話的101處，也就是民間一直有所盛傳的，所謂的國家龍組。”
季桓：！！！
封楚：？？？
一句話音落下之後，季老爺子就在觀察兩個年輕人的表情狀態，在聽到這麼大的一個事之後，自家那從來都沒讓自己失望過的孫子臉上是止不住的真正的震撼之色，看著季老爺子心中不住搖頭，到底還是年輕人，見識還太少。
反而倒是封楚，這個初次見麵就讓他懷疑對方是出來做任務的101處成員的女孩子，隻是眼中帶著點淡淡的困惑，這喜怒不形於色的反應果然是配得上自己那個猜測。
雖然說他的心中還是有些震撼封楚竟然真的不是101處的人。
那個身手，那個反應力，不管怎麼看他都是覺得像是從101處訓練出來的。
隨後季老爺子大概給兩個年輕人解釋了一下，101處就是專門處理一些有時候難以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情。
而依據著季桓的說法，那頭噬人鯊的情況就剛好是屬於101處管理的範疇。
隻不過一般按照常理來講，在有這些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101處就已經該出動派出人手調查了。
不該有噬人鯊這麼大個的一個漏網之魚才對。
季老爺子專門的把封楚和季桓給帶到屋裡麵和他們兩個單獨的說此事，是因為101處的事還是不宜聲張，雖然101處那邊是沒有限製他們這些知情的人跟彆人說，但他們每一個知情者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沒有讓太多人知道。
今天告訴了封楚與季桓，後者自然不必說，是他的繼承人遲早都得知道的，而封楚……那就純粹是季老爺子想要賣這姑娘一個好。
他活得久，見過的東西多，所以眼光更為毒辣，一眼就能看出來封楚那短短幾秒鐘的水平是什麼程度。
這樣的身手，即便不是101處的人，那也是值得尊敬與交好。
更何況，今日封楚不是101處的成員，卻不代表日後不會被收編。
所以這老爺子對封楚的態度還是很特殊，隻不過有一點……
他看了看聽完101處的存在，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的自家孫子，再看看全程幾乎沒有任何波動——其實就是麵癱的封楚，不由得在心中搖頭，他們家小桓啊，配不上這樣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也絕對看不上他這樣的普通人。
差距太大了。
太可憐了，頭一次喜歡人，就喜歡上了一個他永遠都沒法追上對方腳步的女孩子。
雖然季桓叫封楚是一口一個楚姐，和她說話時那種商量語氣似乎隻是單純的尊敬，但見過太多的季老爺子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那絕對是喜歡封楚……哦，他可能現在還有點兒不自知。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總比他分得清自己的尊敬與喜歡然後認清他和封楚之間的天塹距離被迫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要好。
季老爺子非常的現實的在心中給自家孫子點了一把蠟。
*
101處的人員上門的很快，基本上是季老爺子當天下午打完電話彙報情況，傍晚的時候就有專員來到季宅詢問季桓情況。
季桓自然是配合的把自己手中的一些當初監測的情況資料全部打包複刻給對方。
前來取資料的監測員表示101處會儘快做調查。
而在前來取資料的監測員離開以後，之後的事情就是比較平淡的沒什麼值得說的東西了。
當晚封楚是休息在季家祖宅，而第二天封楚則是除了沒有老板打人的環節之外，還是老樣子的跟著老板去當拆遷大隊，把他看不慣的自己家的公司的裝修都給拆了，準備重新裝修。
一日結束，封楚和季桓闊少的為期五天的保鏢雇傭合同也就結束，有錢的老板好心的用直升機把封楚給送回，倒是方便了封楚第二天去見陸晨風的事宜。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封楚這份保鏢臨時工的打工，最後到手的工資卻並不止當初說好的那座島嶼+海城彆墅和後來追加的一千萬。
而是又給追加了對於封楚而言的非常多的一大筆錢。
這件事的起因還是昨天晚上在季家祖宅的時候季老爺子忽然的問了季桓一句雇傭封楚當五天的保鏢，他花了多少錢。
季桓本來還說的比較扭捏，畢竟一直都知道自家老爺子不喜歡自己花錢太大手大腳，雖然說他自己能掙就是了。
不過昨天的後續是讓他完全沒有想到的，在說了那份原有的給封楚的報酬後，老爺子直接就生氣了，大罵他怎麼就這麼摳門！
封楚這樣實力的人才是這麼點錢就能打發的嗎！
然後老爺子就給封楚追加了好大一筆錢。
簽了合同的那種。
時間拉回到現在。
上午半點多，正是每天的上班時間，所以路上毫無意外的再一次的發生了大堵車。
在車裡做的悶熱的封楚直接給司機付了錢就下車，久違的打開導航跑步去陸晨風發給自己的地址。
找到小區，單元，門牌，封楚抬手敲門。
這裡的隔音很一般，封楚站在門外都聽到裡麵咚的一聲巨響，聽上去像是人從凳子上或是床上摔了下來。
過了幾分鐘，頂著一頭雞窩頭的陸晨風。慌慌張張的開了門，一看到門口的封楚就直接的愣住，磕磕巴巴的說了句，“你，你好。”
直到看到在門口的封楚真的出現了的一瞬間。
陸晨風這才敢相信前幾天的警官聯係自己，說有人來報案他當初說的那件事，自稱是見證者，想要他的聯係方式，後來真的有陌生的女孩子給他打電話詢問當時的具體細節的事情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而不是他自己憑空幻想出來的一場虛無的縹緲的夢。
他拘謹的向後退了兩步，迎進漂亮的在發光一樣的封楚。
封楚走進，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讓他也一起坐，比起拘謹的過頭的陸晨風，反而倒是更像是這裡的主人。
但陸晨風卻並不反感她的這種強勢的態度，反而是有些鬆了口氣，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的尋找話題和她說話。
他已經太久都沒有見過外人了。
封楚並不是什麼會很循序漸進的人，所以也就開門見山的讓他坐下來，慢慢說一下當初那件事。
因為上一次打電話他真的非常緊張，所以專門的強調了不用著急，她有的是時間可以聽。
順便在屋中找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緩解一點他的緊張。
陸晨風抱著封楚給自己倒的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受到了同樣也受謝凡迫害過的同伴的安慰——他後來又偷偷的上網上搜過封楚的名字，心情真的莫名的就平靜了下來。
開始緩緩的給她講，從自己視角的謝凡是怎麼樣毆打自己的，“因為最開始在很低穀的那段時間，謝凡的歌給了我力量，所以我當時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他，後來願意接見粉絲的那段時間，我就專門的攢了錢去看他……”
“當時我帶了禮物，寫滿祝福的賀卡，還有自己寫也是祝福他的歌，原本一切都很好，謝凡對我說感謝我的支持，我大老遠的跑來看他辛苦了，希望以後也能繼續喜歡他，他特彆nice，但是他看了我寫的歌之後，原本還好好的態度就忽然的一下子全都變了。”
“變得好可怕。”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不禁變得哽咽，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發抖。
封楚沒輕易地在這個時候碰他，防止他陷入更深的ptsd。
隻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待。
然後又去拿著視線範圍內可及的杯子給他倒了杯水。
半晌，陸晨風終於調解過來了一點情緒，調整好的第一時間，就是和封楚道了歉，“對不起……”
封楚搖頭，“你沒錯。是謝凡無恥。”
他忽然就捂住臉，一直以來藏匿在心中的委屈得以宣泄，“謝、謝謝你。”
隨後看陸晨風情緒好點了，封楚對他問道：“可以看一下嗎？當初你寫給謝凡的那首歌。”
“可以的！”
一句應聲下來，陸晨風立刻慌慌忙忙的朝著自己的臥室跑。
去翻尋著當初的那份稿子。
陸晨風過去一直都想不通，這首破歌明明帶給自己的傷害這麼深，但是為什麼他卻還是要好好的保存，沒有全部的銷毀掉。
但是到今天，他好像忽然之間就明白了，他的心中還是有著一份期盼。
他想弄明白到底為什麼原本態度很溫和的謝凡會因為自己寫的一首歌毆打自己，明明那裡麵包含了他滿滿的對他的祝福。
而這首歌也是在所有人都說他有精神病，臆想大明星謝凡打他的一份算不得證據的證據。
畢竟，那麼完美的謝凡就是因為這首歌，所以才會對他態度大變。
這首歌的手稿陸晨風很清晰的記得自己放在了哪裡，所以才剛進房間兩分鐘，他就拿回來給封楚看了。
“就是這個。”他小心的把本子放在桌麵上 ，置於封楚的眼前。
封楚低眸。
仔細的看了半天，都快要把這一頁的內容給全部都背下來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非常坦蕩的承認了，“我沒什麼藝術細胞，可以把這份手稿拍給我朋友看嗎？”
封楚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對鄧曉與葉芷心兩人的認知概念已經不知不覺的從“沒什麼緊要的人”變成了“朋友”。
“就是和我一起報警的另外兩個女生。”陸晨風本來還有點猶豫，聽到封楚這句後就立刻就點點腦袋，再沒有了剛剛的那份抗拒。
於是封楚舉起手機把這份手稿給清晰的拍進去了群裡。
封楚：謝凡就是因為這份稿子打陸晨風的，能看出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葉芷心似乎是去工作了，隻有鄧曉冒了頭。
不過作為演員的她，讓鄧曉去鑒定一個劇本的好壞，這她很會但是音樂這種東西的話……
鄧曉：我看不懂啊！
鄧曉：不是，這手稿怎麼還帶五線譜的？
鄧曉：我去問問專家行嗎？
封楚把鄧曉的原話轉達給陸晨風，也沒去跟他說什麼就是給人看一眼不會怎麼樣的，就是默默的等著他的回複。
半晌，這個因為謝凡而生出來ptsd的有些靦腆的大男生還是點了頭，說了一句，“好。”
雖然心中有著陰影，但這件事是真的已經困惑他已久了。
三分鐘後——
鄧曉發來一個滿屏問號的會話頁麵截圖。
滿頁問號的最下麵是一句“哪來的！？？？”
緊接著，那個名為“受害者聯盟”的三人小群，被鄧曉邀請進來一位新人。
【寧雅加入群聊。】
寧雅：？？？是你們仨的群裡傳出來的剛剛那張歌詞？
寧雅：這是謝凡以前寫給誰的？
封楚看著屏幕中多出來的幾行，不禁陷入了沉默。
這短短兩行的兩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有點點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