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桑先生大笑,“不錯,長生!”
“長生不老,長生不老,那老妖想要長生都想瘋了,”白衣的醫聖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世人所想的“醫聖”理應有的悲憫,但悲憫之後還有目空一切的嘲諷,“而我神仙穀雖不能長生,卻有不老之法。”
這話語如同一道驚雷破開籠罩於千葉頭頂的迷障,她猛地抬頭,直視著桑先生俊美不似凡人的臉容,連呼吸都有瞬間的凝滯。
不老!不老!
藥童都能不老——其主桑先生又談何會老?
換而言之,倘若不老的話,那桑先生就絕不會是他的容顏所顯現出來的年紀,以他的知識與底蘊來說,必然活的時間更長更久,那麼所謂的當代醫聖……
這個“換代”的時間絕對沒有世人所言的勤快!
千葉腦中紛雜的思緒很多,有了然,有新的不解,但最後隻是單純地表示好奇:“先生而今年歲幾何?”
桑先生並未回避,隨口答道:“半百。”
千葉:“……”
等等,總覺得好像年輕了些,畢竟大國師那都是年近一百五六十歲的老妖人了……
所以桑先生這樣一把年紀是怎麼保持少年公子的鮮活之態的?
千葉自認能窺破人心,她能看出藥童雙胎體內潛藏著的精神有二十多歲,但看不出來桑先生的精神與肉-體有一絲一毫的異樣,並非顏貌過甚帶來的盲點,顏容到底隻是皮囊,倘若這皮囊裡潛藏著一個老朽的魂魄,她能嗅得出那種歲月老逝的腐臭味。
桑先生不一樣。
那靈魂中的驕傲與矜貴縈回而成的光輝,比顏貌更勝,那純粹又執拗的意誌,甚至帶著孩童般的天真明朗——難道是神仙穀遠避世俗,他又鮮少與外人接觸,以至於十年如一日地維係著年少時的心態?
這壓根說不通啊!
千葉最終放棄細究,強行轉移話題:“……所以先生與大國師有舊?”
桑先生揚了揚眉,帶出一抹神秘的笑:“他是如何對神仙穀產生興趣,正如他是如何對你產生興趣。”
又是一道霹靂砸下,徑直點破她的僥幸,千葉陡然就覺察到了形勢有多嚴峻。
就算不是因牽機社,不是因謝星緯,大國師終究還是會對她出手的。
因為她這具軀體擁有長生,真正的長生——雖然是以一種“非人”的形式所能具備的長生。
蠱蟲有何壽命可言呢,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蠱蟲死亡,也有無數的蠱蟲新生。
她與一般的奇鳳蠱女還不一樣,她身上沒有製造者為了方便操控蠱女特意設立的局限,隻要不被徹底地殺死,不被碾碎蠱體磨滅精神地殺死,她能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光!
就如同桑先生所說,她此身已經堪稱“蠱神”,倘若千葉並非輪回的試練者,而是這方天地自然孕育出來的蠱女的話,當漫長的歲月磨滅這具身體所具備的人性,那就真的與“蠱神”無異了。
當然,那已經是純粹的蟲。
大國師對長生的執念已近乎走火入魔,必是在神仙穀中遭遇到了什麼,才會對桑先生此般態度,換種說法,他連醫聖都不放在眼裡,又親眼看到了千葉身上的奧秘,今日因為桑先生在這裡,所以索然無味離去,下一次還有這般好運嗎?
千葉深深地看著桑先生一眼。
桑先生今夜的話極為反常地多,並不全是因為其心情好,同樣也是打著抹黑大國師叫她偏向於他的主意,可是,大國師對她有所企圖,這一位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或者某種意義上來說,大國師或許隻想探究一下她的蠱體有何借鑒意義,這位是想將她整個兒拆解開窮究原理——要知道拆個幾次再拚湊起來究竟還是不是她,這就不好說了。
這些年來,千葉一直在想一件事,不管進入世界圖景的是精神、靈魂還是身體、意念,在任務圖景中受到的影響是否都會全然反饋到真身之內?
她對此是持肯定意見的。
輪回既看重生靈的靈魂之力,便不會輕易對靈魂加以乾涉,無論是解脫還是負荷,都要你自己承擔,也就是說,倘若你在某一圖景中瘋掉,那麼這種叫你瘋掉的力量反饋回真身,真身多半也會瘋。
這麼看來,輪回的世界圖景並非遊戲,而是新的人生。
就此而言,“本我”毋庸置疑就是最重要的事物。
千葉剛進這圖景的時候就差點被坑,若非她的心理學知識本就十分充足,因為自己的天賦曾苦心專研心理學,多年前就不是“唐千葉”,而是徹徹底底的“蠱女”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弱點與桎梏,所以對於桑先生怎能不起警惕之心。
“多謝先生解惑。”千葉笑得滴水不漏。
作者有話要說: 9.1
1.前有狼,後有虎,日子難過啊
2.不要急嘛,小謝同學下場可悲極了,我不會漏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