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飛仙08(1 / 2)

一路聽江宇將這夾帶著異術的陣法細細道來, 不單是江浩等人,連再度聽一遍的江源一眾也覺得心驚膽戰。

江浩一行之前不是不曾意識到森林的怪異, 隻不過直接撞見懸崖峭壁上兩隻紅眉崖雕,覬覦長生草以至於沒有太過糾結先前的奇怪感覺, 此時聽江宇講來,隻覺得有幾分陷入後怕的悚然。

靜靜聽著義子所言的江滄海沒有說話,隻是忽然止了步。

所有人都覺得奇怪, 卻又不敢詢問, 但見他默立數息,忽然舉起了腰懸的古刀。

這是要做什麼?

見到他這個動作,霎時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舉動。

但見江滄海並沒有用什麼力氣, 甚至於隻是輕描淡寫地舉刀往前一劃,刀氣如電,瞬間毫無預料地刺入三四丈外一棵狀似普通的大樹。

眾人隻待看到木屑紛飛整棵樹轟然倒塌的畫麵,卻見深蘊氣勢足以叫人血脈僨張的刀氣沒入樹乾,就像是被一張巨口吞沒了一般, 有片刻的時間竟是毫無動靜的,緊接著就眼睜睜看到那棵樹呈現出了一種近乎於荒誕的異象!

——大樹轟然消散!

並不是承受不住刀氣整棵樹都被撐爆碎裂, 而是連同樹乾、樹冠與每一根枝椏每一片葉片,在刹那化為密密麻麻的一片幽暗的飛蟲!

那如暴雨前的烏雲般濃密沉重的蟲群飄蕩在風中,承接了那一刀之後依然似無所覺, 悠悠然飄到另一邊, 然後又在那個地方凝聚出了一棵新的“樹”。

眾人大駭。

“果然。”江滄海見狀凝眉一語, 收刀。

樹木的生機與蟲豸的生機是孑然不同的兩種氣息,甚至於不同的樹種之間散發出的氣息都是不同的,高明的武者通靈天地,自然窺得到這中間的細微差彆。

“這到底是什麼?!”江源控製不住地驚叫。

仔細望去,那“樹”的模樣與周圍任何一棵樹都無所不同。

樹皮枯燥,樹枝曲直,連樹葉上經脈的肌理都清晰可見,它的“枝葉”甚至還在隨著風搖擺,若非早先所有人親眼看到那是由一種不知名飛蟲“凝聚”而成,任是誰都不能說,這不是一棵真實的樹!

江宇默立良久,歎息:“我明白了義父!陣勢中既然有“虛”的一部分,自然每時每刻都會變化,所以無所謂陣形,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窺本求真,找到陣眼!”

江源頭都大了:“宇哥,你說得倒輕鬆,哪來的本哪去找真?我就想知道這些樹到底是真是假!”

他一時怒火攻心,猛然抽出腰間長刀。

到底還知道不能在義父麵前放肆,繞到另一邊舉刀狠狠劈下。

江宇並沒有加以阻止,或者說他也想知道這裡到底還有哪些樹存在問題。

傾儘全力的一刀,自天空直劈往大地,灌注的真氣隨刀光化為數不儘的銳鋒自刀尖湧泄,刀風平地而起,如旋渦般席卷過正對麵的樹海,直衝過數十丈遠才慢慢止歇。

瞬間地麵裂出一道溝壑,巨木傾倒葉落如雨,依附在那奇特陣勢上的幻術似乎被撕扯出一個角,無數黑色的飛蟲現出原形,密密麻麻懸停於空,倒也未再次偽裝成樹,而是洋洋灑灑結隊飛往遠處。

視野為之一空。

有效果!

江源精神一振,舉刀大吼道:“都閃開!我就不信這鬼蜮伎倆能我們困到幾時!”

江滄海負手而立,江宇、江浩離義父幾步遠外扶額歎息,所有人占據一片小高地看著江源在那舉刀橫衝直撞——雖淩亂放肆毫無章法,但很顯然就是這樣無所顧忌的行為,使得那被蒙蔽被誤導的真實逐漸顯現出來。

眾人駭然,但見那為陣勢所籠罩的無形“迷霧”在眾人心頭逐漸散去,那沉鬱、安靜、無聲無息得甚至能用死寂來形容的森林,開始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自是一股雖淩亂糟糕卻彆樣的生機勃勃。

眾人心中都湧起一股喜悅之情,打算借此再行找路,卻在那刀光刃氣,樹木漸趨倒塌的轟鳴聲中,聽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聲音。

似乎是蟲鳴。

輕輕的,細細的,卻緊緊密密,連綿成一片。

仿佛遠在天邊,仿佛漫山遍野都是,仿佛是幻覺,又仿佛近在眼前。

緊接著又有一種怪異的聲響,似乎是哨子在吹,但又沒有發出哨子嘹亮清越的聲音,隻有鈍鈍的氣流和著沙啞的嘶音一聲連著一聲,沿著地麵不斷攀爬。

哨音之中,似乎還夾雜著某種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什麼巨大的東西在林子間滑行發出的聲響。

“王蛇!”有熟悉這聲響的人不約而同低叫出聲。

大部分人的手都下意識抓在了武器上,擺出了警戒防備的姿勢,死死盯著聲音來的方向。

某一個時刻,哨音停止,緊接著所有的蟲鳴都好像停止了。

隻有巨蛇爬行的聲音清晰至極。

江源緊握著刀柄,神經緊繃,隨時都能砍出下一刀。

隨後所有人都是一怔,難以置信地望著視野儘頭的出現的身影,幾乎懷疑起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

——那是一個小小少年,坐在一隻金目王蛇的身上,隨之而來。

比成年男子懷抱還要龐大粗壯的蛇身卻並不顯得笨重,事實上它行進的速度極快,隻瞬間便能竄出數丈。

王蛇停止了,鐘靈琉秀的少年歪著頭注視著這一撥人,眼神中透露出某種好奇與驚詫。

……

那是個長相極為俊秀的小小少年。

不能稱是孩童,因為雖說長相稚嫩纖幼,但氣度極為持穩老成,竟有幾分類似江宇一般的從容淡雅書卷氣。

麻衣細帶,布褲芒鞋,穿著十分粗陋,甚至可以說是糟糕了,卻並不能掩飾他通身的靈氣。

更彆提他的出場方式——那一些隱於暗處莫名其妙的蟲子就叫人十分驚悸,無法不聯想到那密密麻麻的奇怪到能樹木偽裝成的蟲子,而且拿一頭溫馴服帖的金目王蛇作為坐騎,還指哪到哪,這可就是駭人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怔住。

少年打量了他們片刻,眸中的帶著探究與剖析欲的好奇之色很快就淡褪下去,黑白分明的眼瞳淡淡掃過一圈,又望向那一片狼藉的樹海,眉宇迅速就皺了起來,怒氣也漸漸縈回在眉眼間。

——就連要發怒的時候都顯得冰雪可愛。

江源沒忍住上前一步:“喂,小孩!你是誰家的?”

這偏僻荒涼的山穀中竟然出現了孩子,還是這個年歲,想都不用想這會是誰的崽!

想想也是,俠刀攜妻隱居於此八年,若有孩子,可不正是這般年紀?

孰料少年挑眉瞪了眼他,眸光靈秀逼人,縱使是飽蘊著怒火依然叫人覺得分外好看,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冷冷道:“娘親說得對,外麵來的人都是禍害——果然不用對你們太客氣!”

“小金,我們走!”他皺了皺眉一拍蛇腦袋。

式微心中很是失望,活生生的跟他一模一樣的人原來也沒有什麼稀奇,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破除了心裡那一點小小的隔閡便陡然覺得索然無味。

本想著外來人好歹會有幾分本事,沒想到對於最外層的幻魔陣都被困成這樣,就算發現了幻蠱的存在,破陣方式也如此毫無技巧而言。

再聯想到這些人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如此大的麻煩,便想著何必多加溝通呢,死光了也就死光了,方便奪船出去。

“站住!”江源猛地上前一步——他忘記自己還持著刀。

幾乎是伴隨著殺氣的嗓音一出,整片森林便再次可疑得靜寂下來,似乎像是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抽空了此間的空氣,於是聲音不能再傳播。

聽不到各式各樣的蟲聲鳥嘶也就罷了,連風吹樹枝的聲音、草葉婆娑的聲音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緊接著取代而起的是幽幽然的細密氣流,知覺可以清晰感知到到處都是小小的微弱的氣團,極為弱小,但這些東西達到了密密麻麻不可儘數的地步,就足夠稱得上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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