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仙33(1 / 2)

開場便是雷霆手段, 這玩的是何等的心驚肉跳?

不是威脅,不是恐嚇, 直接砸腦門上的就是純純粹粹“不服即死”的惡意, 她根本不在乎殺多少人,不在乎殺的是何等重要之人,不在乎自己的做法會帶來何等糟糕的崩盤效果。

但盟主竟未阻止她的任何行為?!

天義盟最可怕的人毋庸置疑是江滄海, 最霸道強勢最一言九鼎的人也是江滄海。

天義盟在東武林的盛世是他開創,這個龐然大物以江滄海為脊梁, 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是他一力扛起,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倒, 一旦他倒下天義盟的輝煌便不複存在, 於是所有人也明白,他就是天義盟的皇帝, 東武林的主人,沒有人會違背他的命令, 也無人敢逆反他的決策。

在這樣一個專斷獨行不喜反對聲音的盟主旗下, 總壇的紀律與規矩自然極為嚴苛。

殘暴恐怖算不上,喪心病狂也搭不上邊,畢竟江滄海本質上還是個願意講道理的人,但眼裡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心性確實是足以叫人窒息——能承受得住這般層出不窮霹靂風暴的人, 不是深受江滄海信任的, 便是有足夠的能力與手腕坐牢身下位置的,若非擅長鑽營的人精,就是鐵打實的骨乾, 這樣的人隨便拎出一個就難纏至極,更何況現在還有一窩?

但哪怕個人素質極端出色,江滄海的高壓與苛求也絕非一般人能頂得住,叫那些人在密不透風的強壓之下還能鬆一口氣的理由,大概也就是他的權欲之心並不濃厚了。

他看重的無非是他牢牢掌控著天義盟的這個事實,是所有人皆臣服於他誓無二心的情狀,能叫他燃起欲-望的,永遠是攀登更高峰不斷自我提升的野心,而不是自己曾得到過並且已緊握在手中的事物。

這意味著在他限定的範圍之外,彆的人尚有不少空間可以自主。

鑒於背景是整個天義盟,就算僅是一小塊空間依然蘊藏了足夠太多人安心蟄伏的利益。

千葉所做的,還不僅僅是動搖彆人的蛋糕,而是釜底抽薪,拔本塞源,徹底掀翻整個台麵!

江宇自己想得好好的,怎麼都覺得她總該等到明年開春與義父完婚之後,有了真正的盟主夫人之名,再扯著義父的大旗名正言順地插手盟內事物——整個過程大概不會脫出他的預料,先儘可能爭取支持力量,然後慢慢蠶食剩下的反對勢力……

怎麼想都會是何等明謀陰謀、機關算儘,若說風雲變幻、地動山搖也有可能,他腦內都能構思無數激動人心的好戲,倒不是說為參與這場變革而激動,而是作為旁觀者自事不關己的戲碼中領略到的樂趣。

但完全沒想到,她就根本沒按套路來啊!

哪裡需要過多算計?

哪裡需要謀略暗行?

她分明借著義父的刀直接當頭劈下,毫無章法,沒有目的,僅僅隻是為了斬碎所有的險阻!

她根本不怕原來的秩序崩潰——或者說,她本來就是想看到舊有的一切坍塌,然後在廢墟之上重新構建她理想的國度;她也無懼掌控不住局勢,敢在江滄海麵前肆無忌憚地掀翻整個天義盟,必是有強烈的自信才能叫她如此放肆,必是有極大的寵信才能叫江滄海許可。

可她能做到嗎?

毀了一切容易,重建是件何其艱難的事!

這天義盟耗費了十數年的時間堆疊起來的一切,她想用這短短數月時間構建出一個新局麵,她以為是小孩過家家嗎?

隻不過是一個女人。

就算是扶雲城莫氏的大小姐,生來就比大多數人更高貴,名滿江湖的也隻是她的絕色姿容,就算再聰明也僅僅是一個女人而已!

而盟主是真的願意陪她玩這樣的遊戲?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痛罵紅顏禍水,在腹誹盟主不近女色倒還好,為美色所惑之後照樣昏了頭——刀砍在彆人身上,還僅僅是有危機感,而砍到自己身上,毋庸置疑會感覺到痛。

千葉並不是砍一刀而已,她裹挾著萬鈞雷霆轟然降臨,從一開始玩的就是致命的遊戲。

江宇甚至懷疑她手上已經列好了名單,哪些人可以殺,哪些人需要留,哪些人必須打服,哪些人廢物利用,哪些人毫無價值,哪些人可以儆猴……

可怕的是,這一切,竟然是義父默認的。

因為極其頑固不馴之人,義父甚至會親自動手幫她解決。

最叫他膽戰心驚的不是夫人的魄力與狠厲,而是在義父眼中,夠資格保下的並不多,其餘的一切人都是可替換的消耗品。

……

涵古師太的內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了,有奇花這等神物為藥引,彆說這些不好治的內傷了,連陳年的積淤都清了個乾淨。

短短數日裡,發生在天義盟的一係列叫人眼花繚亂的變故,是她都難以想象的顛覆與可怕。

而當這一切的主導者都是她的徒兒時,她更覺得這世界不真實起來。

千葉敬畏生命,但並不忌諱殺人;她主張以理服人,但更擅長省事的威懾與恐嚇;她欣賞生機勃勃紛紛繁繁,但在她的領域裡一切都必須井然有序;她對一切美好道德的事物都報以讚同,但前提是在她站立在這些事物無法乾涉的位置上。

——說到底還是以自我利益為基礎的觀念。

所以她實在算不得一個好人。

這種形象就與原主“莫珂”大相徑庭了,曾與之朝夕相處熟稔之至的涵古師太當然會懷疑,但是對她坎坷慘痛的人生與絕穀中圍困八年先入為主的師太,不僅沒有來質問她,反而自己腦補出了足夠的解釋,深恨任非凡的殘酷無情,以至於徹底摧毀了徒兒的安全感,叫她變成現在的模樣。

除了愛憐沒有它感。

這種控製不住順從她的愛憐,結合素來的護短與偏袒,叫涵古師太這樣的人,也幾乎沒有什麼反抗之力就成了“助紂為虐”的幫手。

畢竟千葉現在唯一擔憂的,也僅僅隻有式微的安危。

沒人敢以武力動她,畢竟她身後就站著江滄海,她做得再狠,隻要江滄海存在一天,就沒人敢對她刀劍相向。

而如今小金被蠱化作用影響,懶得沒法動彈,式微的安全她完全不覺得憑江宇等人就可以保證,而有涵古師太在他旁邊,她便能徹底放下心來。

全盛時期的師太,就算不能在天義盟中橫著走,要對付一些明爭暗鬥之下的“意外”與“事故”也綽綽有餘。

她這暴脾氣,關心的也就是一個千葉一個式微,旁人又與她何乾?

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沒被她順藤摸瓜拽出罪魁禍首還好,一旦循到蛛絲馬跡,她可以能提劍之上打上門去殺上一個來回!

那日半夜上門質問千葉與江滄海什麼關係之後,她已經模糊知曉千葉的野心與算計,因此後來她做那一切的時候她就沒再問,反倒是有時聽到式微問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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