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23(2 / 2)

就連那些遊動的術式卷上她的腳,沿著她的腿往上攀爬,火焰舔上她的身體,往她的血肉裡鑽,這種完全符合預期的畫麵都不能阻止他的恐慌。

“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摧毀它。”她這樣說道。

“我願意為哥哥而死……”那個跪在烈焰中的少女輕輕地艱難地說道,“可是哥哥,願意為我而死嗎?”

那撲麵而來的叫人心肝都要為之摧折的狂熱,叫公爵都要忍不住退後一步。

隻見她的手中忽然出現一個東西。

還未搞明白它是從何而來,就發現那是一頂荊棘做的冠冕,簡陋,粗糙,僅僅是一段長著尖刺的荊棘纏繞而成。

公爵一時還沒白這是什麼——但這件事物所代表的意義本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所以他猛然睜大眼睛,震撼難以言喻。

這是何等的荒謬!

何等的可笑!

震驚撕扯著他的理智與精神,叫身影都要在這種激蕩的情緒中瀕臨熄滅。

她閉上眼將這頂冠冕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荊棘王冠!荊棘王冠!

這樣的聖物為什麼會落在她手上!

就算神秘已經徹底消逝,神聖也皆不複存在,但是總有一些殘留了那個時代力量的物品還流傳至今,尤以古老的教廷居多——但這些事物無一不是被封禁的珍寶,不示人,不展現,連教皇都無法見上一眼!

羅斯家族有一個模擬了“三位一體”的黃金吊墜,僅僅是模擬,但因為上麵仍留有一些黯淡的聖力光芒,這已經是世間無法想象的聖物,所以公爵如何能想明白,為什麼如同荊棘王冠這樣的可怖存在,竟然會為自己的妹妹所有!

但他猛然間明白了一個事實,為什麼之間他在地下找回她的時候,她的額頭上會布滿針刺般的痕跡與血汙,所以她驅逐人魚並摘下人魚雙瞳的原因,並不是在於她身上有著什麼可怕的聖力,而是因為這頂荊棘冠!

煉金陣的掌控權瞬間顛倒。

虛空中宏偉巨大的存在不甘又被迫式的離去,籠罩在此間的封禁像是氣泡般消散,她身上的火焰慢慢降下去,服帖地圍繞著她的腳邊旋轉,遍布整個空間的活動的術式又落回了原地,一切神秘都在她身前消隱無蹤。

戴著王冠的少女從地上站起來,慢慢睜開眼睛,她的神情極端漠然,就像是神明般無悲無喜——不,她就是這個空間無上的神明。

支持公爵站立的唯一力量隻有不甘了。

“哥哥,是你親手給我的權利。”她注視著他,說道,“請為我而死吧,哥哥。”

*

風暴堡滿足“子民”的定義嗎?

當然滿足!

這是個帶著魔性的煉金造物,是塞勒斯家族所創造的奇跡,她作為塞勒斯的血脈,天然就有使用它的權利,而關於它本質意義上的掌控權,還是公爵親手放進她手裡的!

他原意上應該是想要以城堡來同化她,使她的精神更趨向於塞勒斯家族的意誌,也更符合他的思維,方便他排斥她的靈魂,奪取她的身體——他確實放棄直接吃了她,大概是因為他覺得以這種方式希冀神聖之力來抵禦異化的可能性太低,而且就算叫他完全擺脫了異化的影響,他的身體也沒辦法再為家族延續傳承,還不如拋棄這個破敗的軀殼,奪取妹妹的身體,作為她的方式繼續生存。

這樣一來,無論是殺死人魚,還是以這具身體繁衍生息,都可以輕易實現了。

但他沒想到——他怎麼可能想到,她竟然會有「血之冠」這樣的東西呢?

他怎麼能猜到她借以克製人魚並取下它雙瞳依靠的是這頂荊棘王冠呢!

她從來都站在不敗之地。

事實上,雖然它確實有克製黑暗與魔性的作用,但「血之冠」比起帶有光明屬性的神聖之物,它所屬的應當是暴君範疇——“我來了,我征服”。

城堡成為她的子民,全然為她所掌控,藉由城堡而成立的煉金陣同樣為她操縱,她擁有輕而易舉裁決的能力。

於是立場瞬間顛倒,被該任人宰割的少女變成了執刀者。

千葉俯視著掌心中的瀕死之人,眼神中流露著某種物儘其用的冷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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