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鎖25(1 / 2)

白渡川的愛不會對她有任何束縛, 但是愛本身就具備專一度、排他性,她越是想要回報這份愛, 越是自然而然地就會束縛自己。

事實上她每一日都比前一日都更喜愛他,她也越來越無法掩飾自己貪婪,這並不是指戀人之間的占有欲——或者說兩個人可以稱戀人嗎?

如果陷入戀情之中, 心與心的交流都是那麼坦誠而親密,靈魂與靈魂的碰撞也是如此溫暖又貼切, 那這大概也可以稱作是了吧。

對白渡川來說, 他的愛如一種宿命降臨, 他接受它認可它, 願意用儘一切去守護這份它,但畢竟心中同等共存著對此世的大愛,所以這私心也將是靜謐的、克製的;對於千葉來說,她卻實在難以說清愛是什麼,也不能準確辨析自己是否擁有這種情感,她對某種事物最強烈的情緒也僅是到喜歡而已——但她有貪婪之心, 她喜愛某樣事物的時候總會想方設法將其完完全全據為己有。

所以叫她現在來說, 怎麼解決與淩家的婚事她答不出來,因為那確實是自己親口應承下來的,她很少會違背自己的諾言。

感情與理智永遠都是不可割裂的整體, 她不可能一邊踐行自己許下的承諾,一邊分心將所有的感情付諸於喜愛之人,但她也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反將其餘的一切都拋之於腦後, 她不知道自己與白渡川的前路會怎樣,也不知道九淵之災會有怎樣的發展與變故,目前也隻能說,如果將來因著白渡川,她對那樁婚事有不一樣的想法,她必會儘力想個妥善的解決方式。

而她現在什麼都不想思考,什麼都不想麵對,比起患得患失,她隻想抓住眼前。

三人一行沒有直接趕往幽冥海,至少彼此之間的信息還需要交換確認一番。

因為多了個白渡川,所以沈八荒專門找了一家做素齋的地方歇腳——在這種偏僻小城裡要找到一家專門做素齋的飯館挺難的,但如果這地方本來就是一座寺廟那就沒問題了——他看上去對這裡還熟悉得很,寺廟對外的食宿都是半布施性質,價格非常便宜,看得出來其實就保個成本,並不盈利。

白渡川跟世俗界的和尚沒什麼交流,人家和尚也隻當他是一個穿著奇特的居士,倒是對著沈八荒很熟稔,顯然是常客。

大堂中偏僻的角落,沈八荒扒完飯放下筷子就直來直往詢問,也沒有那麼多的客套:“你要進幽冥海?為什麼?”

千葉正在喝茶,也不對這裡劣質的大碗茶發表什麼異議,聞言平靜地回道:“來看看這一處惡靈脈的形態究竟有什麼不同。”

這個答案倒是有意思:“知道不同對於你有什麼用?”

“方便我決定該如何對待它。”

沈八荒擰著眉,一時沒有說話。

對待它?玄門隻想著怎麼填漏補缺、苟延殘喘,她竟然已想到可以如何解決它們了嗎?

這大概就是不愧能想到開辟三分界這種方式來解決瀚雲城惡靈脈過載問題的能人,至少她這麼去想去做,沒人會覺得奇怪,因為已經有瀚雲城這麼個先例在,旁人隻會覺得她就是有這個能耐——就連沈八荒心中對她也很是信服。

千葉解釋找上他的緣由:“九淵之中,瀚雲城我最熟悉不過,但要論其餘幾處,我最有把握觀摩的就是幽冥海。”

白渡川在旁輕輕說了句:“鎮源塔也無礙。”

千葉回頭對他笑了笑。

沈八荒心中冒出個“狗男女”,那廂馬上就想到,她說的“有把握”,隻是因為他沈八荒與淩家有關係,而兩家早就有婚約,通過淩家搞定他比較容易,當然,幽冥海其實並不是唯一的選擇——畢竟鎮源塔是佛門之地,以白渡川在佛門的聲望,如若靳元靈想去,那自是無不可。

這就充分彰顯出了,這兩個還真是後來才看對眼的,至少靳元靈與淩家定婚約的時候還沒有這和尚什麼事兒!

沈八荒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又道:“九淵果真要出事?”

千葉道:“沒有比親自在此鎮守的你更清楚幽冥海的變故了,不是嗎?各地封印都出現動蕩,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會糟糕至此……或許很可惜,但確實就在這一代了。”

就在這一代了!

靠九淵支撐天地之間的變故,但九淵已經撐不住了!

這一代的玄門,這一代的天地人,就得被迫正視天柱斷裂、大地破碎導致的最終惡果,這場漫長的綿延了千年的災厄到頭來還是砸在了人世間!

那幾個字如同驚雷般砸在沈八荒腦海中,叫他的思維都出現短暫的空白,他長長地籲了口氣:“我既答應下來,便會陪你一道,如有需要配合……儘管說。”

他也不再對她的行為表示什麼疑惑,這種態度已經是莫大的信任——如果換做彆的人,可能還會猶豫那麼一下,但是靳元靈……他實在沒有可說的,一個傳承了難以想象的四方神祇力量、立足於天地之巔的人,她想做的嘗試,什麼不讓她去做呢?

玄門各家各門各派誰都不服誰,若要共舉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領導者太難了,選誰都有問題,但是如果靳元靈願意出麵,那麼所有人都不會再有異議,這就是無可置疑的權威。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靳元靈比誰都要懂得惡靈脈這種玩意兒。

當然,沈八荒想了想,還是沒忍住:“你想看到什麼?又或者你預見到自己能看到什麼嗎?”

九淵都與水沾邊,幽冥海以“海”這個字做後綴,其實它在人眼中的形態更像是一片湖泊,流動的惡氣與靈氣融合在一起,組成了它的湖水。

這個問題叫千葉思索了片刻:“有預感……但沒法解釋。”

*

晚上三人也下榻在佛寺的客房。

這座寺算是方圓百裡最大的廟宇了,還有供外客食宿的院子,隻不過現在大概是在淡季,客人不多,沈八荒很明顯與這些和尚都挺熟,因此三個人就算要了三間房也不顯得特殊。

夜晚千葉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白渡川形影不離了這些天,忽然分開有些不習慣,還是說真的有很多白日裡未思考透徹的問題在糾纏著她不得入眠,但是她枯坐了很長時間,腦海中一直紛繁雜亂地流竄著各種思維,卻也沒有個頭緒,隻好又開了燈,坐在椅子上摸了本書把木妖附體了。

白渡川前半夜本來在打坐,後來估計是覺察到了什麼,就出了房間,站到她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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