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歪著頭靜靜地注視著他,眼瞳十分清澈,毫無陰霾,光線都像是能直接射入瞳底,有一種天真到近乎不諳世事的錯覺,但這隻是錯覺,因為她身上始終籠罩著深沉的、神秘的、又如同星海般遙遠又寂寥的氣質。
“你想聽謊言嗎?”
誰喜歡謊言呢?
誰想要被欺騙呢?
提亞心中一片淒涼,這句話的意思即是證明她依然堅定地選擇將他們排除在外,這個頑固的、執著的、即使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的孩子,依然如當年一樣難應付。
由於早就有準備,倒也沒有太過於崩潰,他隻是無奈地搓了把臉:“那總可以告訴我你今天做了什麼,怎麼那麼晚回來?”
那種眼巴巴等待她回答的姿態,就跟個查門禁的老父親一樣。
“與路賽亞·艾伯特去了趟普拉文,然後獨自一人逛了逛哈珀,接著受到邀請前往夜之館,最後回家。”
短短一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提亞腦筋轉得飛快,忽然覺得不對:“夜之館?!”
“剛出了事的夜之館?”他瞪大眼睛,“你……”
千葉露出了純善無辜的微笑。
提亞一時說不出話來,千葉慢吞吞道:“所以,真不必探究過於細致。提亞,我不是在玩火,我是在很認真地做一件事,並且想要獲得成功……叫你們吃驚的情況大概不止這一回,但我覺得,你們應該能適應。”
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即便處在最親密的屋簷下,也有不同的路要走,有不同的難關要闖,有不同的目標要實現。
千葉用自己全身心的拒絕彰顯出一點,她是獨立的、自主的、有判斷能力的存在,彆人無權也無須乾涉。
應付完提亞回到房間,覺得她的這位監護人接連吃了兩次“閉門羹”,應該會學乖很多,至少會暗搓搓旁觀卻不會試圖當麵說服她,而這就是她想得到的態度,不知道能省卻多少事。
隻不過精神處在高度緊張狀態太久,現下就算鬆弛下來,也顯得過分興奮,躺在床上很久都毫無睡意,思維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明了得多。
於是本能地開始複盤在夜之館的一切。
她沒指望著自己的行動能萬無一失,因為塔塔那邊的環節太容易出現錯漏了,他雖然偽裝成普通人逃離暫且夜之館,但是作為一名病患,醫院在實施治療的時候方必定要檢測他的身份,是否能力者這是最基本的身份認定,無中生有容易,偷天換日難,畢竟一個身份已經存在各種痕跡的前提下,就算塔塔能夠結合自己目前的狀態緊急偽造出一份新的身份數據,也必然會留下隱患,而如果他直接離開,並沒有前往醫院報到的話,那就更是直截了當地證實了他的身份有問題——被白梟盯上的可能性太大了。
塔塔一旦被確認有問題,那麼她就是被連帶的那一個,畢竟是她幫助他離開。
就像她自己從不相信巧合,一旦撞見非要追根究底探索其中的必然性一樣,加羅·安德裡昂一念心動結果就出現了岔子,雖說他們不會那麼輕易就搞明白塔塔離開的方式,也不一定能很快地查到塔塔,一時半會也懷疑不到她頭上,但她可不指望著白梟都是傻子、加羅是戀愛腦,什麼事但凡做過,都會留下蛛絲馬跡,與其抱有僥幸心理,還不如思索一下,真被懷疑了該怎麼應對……
等等,好像也不用過分在意?
路賽亞對她勢在必得,加拉赫在旁虎視眈眈,被她勾起興趣的瑟蘭博士躍躍欲試,現在多加個白梟長官……好像也沒有多大問題?
越混亂越適合渾水摸魚,周旋的人越多她越能明哲保身,她又不想要多光明無暇的身份,隻要留給她足夠的時間完成任務,也不用非跟某個人跟某些糾結到底吧?
就算是威脅較大的瑟蘭博士與加羅長官,也不是非要真刀真槍杠上,畢竟前者好奇的是她的天賦,這份價值足以叫他忽略她身上的異樣,而後者會被她的精神力吸引,便是一種天然的籌碼,哪怕隻是增添微小的感性,都會成為她的保護傘。
抱著光棍心理的千葉很快就去想自己能怎麼利用這種狀況了。
想想,“萬人迷”應該如何處理走到哪帶到哪的修羅場?
大概是因為這個問題確實有些超過她的認知極限,千葉還沒想出大概來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大清早,一晚上沒睡著自覺神經十分衰弱的提亞走下樓梯,還沒走到餐廳就發覺不對勁,走出客廳,對著門廊前堆得滿滿的花與禮盒:“……誰送來的?”
機器人管家將作為顯示屏的臉對準它的主人,上麵是一係列的禮物清單以及通過掃描、安全無害的標記。
提亞愣了一秒,猛然想起什麼,連忙開通訊器查看自己的郵箱,隨即看到基恩家族發過來的婚約邀請,與來自邀請者加拉赫·基恩本人對他的被監護人聲情並茂、情真意切的示愛信。
有病吧?!
作者有話要說: 7.5
1.暑假期間日更不能保證,比如說哪天有事可能來不及更,但我會儘量多多更新噠~
2.所以說,截止這章為止,算上那位紅發的先生,已經出場五個半了(塔塔仍是半個)
這麼多人,每一章的千葉注定要被修羅場包圍(對她來說簡直是超越認知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