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怨是什麼?”
“橫死、枉死的女子,生即溺、年早夭、孕產死的女子,死前一口怨氣可織就魂幡。”
這對於一般修士效果可能有限,但對於梅承望來說確實完克——他對女子總是多出幾分憐憫的,有憐就無法斬,有憫就難以斷——他的死敵在研究如何對付他方麵實在是願意下苦功。
“那要如何解決?”
“若非我慢慢消磨……就是要請高僧引渡。”梅承望黑著臉道,“就算有大和尚待見我,也不見得願意拿琉璃淨體做賭注替我引渡女怨魂幡。”
懂,這家夥早被佛門拉黑了。
千葉也不知道是否有效,但她為他奏琴的時候選擇的琴曲也在儘量往淨化方麵靠攏。
白息城歇了一日,梅承望隻能說把那口要憋死的氣吐掉,緩過來了,本來他們就決定馬上離開的,可是不速之客來得比預計中快得多。
整座城被遮蔽的時候,好像是太陽沒入雲層,天宇一下子暗了下去。
無論從城中哪個地方抬起頭,都能看到虛空中一艘極其龐大的,近乎於遮天蔽日的寶船——它懸停在空中,氣勢磅礴,雄偉壯觀。
或許那船比這城池都還要大得多。
千葉很驚歎,但她發現,連周圍的凡人好像都覺得這很尋常。
修真界與凡俗之地的關係可能並不是很割裂,至少不是她想象中的,修真界、凡俗界自成一界——千葉能看到,某些高端的娛樂場所用符紙照明,鐘樓的驅動以某種靈石作為能源,茶館中可能正在談論某些修士的八卦,凡人對修士的通天徹地之能並不陌生。
“麻煩了,”梅承望立在窗口,望著那艘寶船神情淡淡道,“姑射山與天行觀都來了。”
梅承望在逃跑之際,已經儘量避免留下自己的血肉,以免他人通過這些切身之物追蹤到他的行蹤,但這是修真-世界,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斷。
一件舊物,可能就能藉由某種奇門術法,定位到他之所在。
“這就是我不回去的緣由啊。”
梅承望回過頭時,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叛徒比我想象得還要多。”
他竟然還在笑!
千葉已經抱起了琴,立在他邊上,一副安靜順從的模樣。
梅承望站在那久久未動,千葉能感覺到他身上劇烈的精神力的波動,他的目光變得幽遠而深邃,知他必是用了某種神魂方麵手段。
片刻後他輕咦了一聲。
千葉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仙道與魔道發下巨額花紅懸賞梅某人的一顆心臟,”他停頓了一下,“還有你——要活的。”
“‘蓮華女’要你可想而知,‘逍遙客’是何故湊熱鬨就不得而知了。”
“唯獨翎玉少主未顯露山水。”
“但紫霄山與槐沙穀暫且不懼,翎玉少主妖異無比,他寧願賭命都不會放過仇敵,山神廟中一仗雖說兩敗俱傷,但他必有脫身之法——妖類追蹤與詛咒的手段才是防不勝防。”
他眉峰輕攏,竟是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片刻後淡淡道:“全天下都在傳述一事,關乎引州湘水府朱家莊遭仇敵滅門,全莊上下三百餘口人皆遭屠戮,唯不見莊主愛妾凝露的稀奇事……據傳凝露質素纖柔,雖出身不佳,但有繡藝無雙……我覺得你可以找時間向我解釋一下這點。”
解釋什麼?
有存在就有痕跡,解釋“凝露”這麼個纖纖弱女子是如何擁有的靈器,如何會擅琴,又如何膽大到堪與仙魔邪三道為敵。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千葉望著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看來這家夥剛才不知用了什麼法門席卷全城,從他人口中搜集信息了解情況。
好在梅承望沒有過分揪她小辮子,話音一轉,又道:“勝州境內最大的道門莫過於姑射山與天行觀,此番出動,必是圍堵梅某人。”
等著“隱命石”續命救命的人,寧願放消息讓整個修真界都參與追逐,也不甘就此叫他逃脫。
就賭在巨額的懸紅與籌碼之下,有殺死他並得到“隱命石”之人與願意參與交易。
梅承望忽而問道:“刀山火海,怕不怕?”
她回:“妾不過累贅——君不懼,妾又有何懼?”
梅承望大笑:“那便隨梅某人一戰!”
他眸光一銳,伸手一招,頭上玉髓雕成的香冠之中,竟然飛出一根簪子。
簪子迎風見長,化為一把流溢著青光的刀。
刀光凜然,極為不凡。
他果然還有殺手鐧!!
一把刀如何堪對這巍巍寶船?!
作者有話要說: 12.22
1.小梅的死敵,也是個重要角色
2.馬上要跟隨小梅刀山火海了,但是帶千葉入道的不是他~
3.小梅的心性預示著他不會苟,要闖就闖得轟轟烈烈——苟是千葉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