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的意識體直接坑掉的雙層“彩畫師”,匪夷所思的雙層天賦,就像有兩個中央總督同一時間使用了能力,才會形成這樣恐怖的偉力!
就連執政官的界法部隊,也隻能是將巡守們的精神力疊加,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眼前的身影專注凝視著她。
他的眼神並不像是“中央總督”,並不是瞳仁本身的乾淨,而是真正不帶壓抑的清澈。
“我是‘本我’,”他笑道,“‘亞撒·盧恩斯’的‘本我’。”
這個意外的概念,讓阿黛爾表情都呆滯了片刻。
她聽到了什麼?
她……一下子就中大獎?!
阿黛爾努力控製不讓表情扭曲,猛地明白過來,怪不得她之前能從他口中得到智芯環的密鑰——她潛進總督潛意識,居然直接就撞中大獎!
“本我”居然會具現為一個意識體,潛藏在記憶泡泡裡,還被她一下子就撞到!
她的腦瓜子都在嗡然作響。
眾所皆知,“本我”隻是一種心理學概念,它是生物本能的能量,是無意識水平中的心理積澱物,是被壓抑、擯斥於一時之外的人的非理性的、無意識的生命力、內驅力、本能、衝動與欲望。
可是亞撒·盧恩斯居然將這玩意兒凝聚並且具現化!
她之前居然還想著利用這玩意兒把他搞崩?!
怪不得他說自己不會瘋了——有“本我”定錨,無論“亞撒·盧恩斯”這個個體瘋到何種程度,他始終有足夠支配個體的理智。
她還成就了這混蛋???
不不,這是個瘋子,這是個變態,這是個神經病,她在心中拚命開解自己,不是她的錯,是這家夥本身就不正常!
到底還是沒控製住——咒罵道:“變態!”
“‘自我’先動的手。但他不能吞並我,也壓製不了我,就像我也拿他沒辦法。”他說,“雖然現在主導‘我’的人格是個縫合怪,但是,至少不容易失控了。”
他笑道:“你看,我們合作的結果還是很不錯的。”
阿黛爾兩眼一黑,咬牙切齒:“把意識體還給我!”
“不可以哦,”他張開右手,隨意一揮,淡淡的色彩猶如暈染般撐開屏障,“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
他還得意起來了!
氣氛一下子又劍拔弩張。
火紅的長矛在阿黛爾掌心慢慢凝聚,亞撒似笑非笑:“卡尼特魯給你,安妮我也不計較,我馬上可以把中央星域清理乾淨——兩域合作隨時可以開始。”
他為了抓住戰利品真的願意付出很多哦。
“嗬。”阿黛爾冷笑一聲。
她揮手張開,以指為弓弦,毫不猶豫貫出掌心的長矛。
亞撒猛地抬頭,那矛並不是衝著他去的。
長矛聲勢浩大貫天而去,太空都留下了那條巨大的火焰般燒灼的弧形痕跡,仿佛星球被刺傷。
它徑直穿出多尼恩塔,穿出星環,刺入未知之境。
直播仍落在他們身上,並沒有隨著那矛轉移鏡頭。
它的機製如此,隻會追隨著“貪婪之門”與“彩畫師”。
那矛的落點究竟在哪裡?!
為什麼連中央總督都變了表情??
亞撒擰起眉,似乎沒搞懂她的動作究竟是什麼意思。
“芙爾忒?”他慢慢道出一個名字。
“你不還,當然可以。”阿黛爾麵無表情道,“我憑本事拿的,我也不還。”
她伸手一招,之前把她丟掉的帽子又閃現在她手中。
她把軍帽戴上,壓住散亂的金褐色頭發,抬起頭,藍色的眼瞳在帽簷的陰影中張開,漠然中又有一種決然的霸道,比蕾拉深沉,比蕾拉靜默,卻有著一以貫之的統治力。
“你點的火,還不夠旺,我添一把。”
她冷冷道:“既然燃起來了,那就彆熄了吧!”
直播前的所有人陡然直起身,心臟都被吊到了嗓子眼上,因為鏡頭忽然轉向了!!
燃燒紅光正撞在一顆巨行星上,如同一朵煙花般綻開!
隻有“貪婪之門”與“彩畫師”會讓直播切鏡頭,說明這道仿若燃燒的矛理應就是“貪婪之門”能力的組成部分,正是在炸開的瞬間被直播捕捉,所以這幅畫麵才會呈現在觀者麵前!
整個巨行星籠罩著熊熊的紅光,像被一張血盆大口吞沒。
它消失了。
主腦月神的載體——芙爾忒——被她封進了“貪婪之門”!!
……
黃昏色眼瞳的少年坐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識海角落,緩緩籲了一口氣。
‘所以,這就是你這麼做的理由?’
虛無中似乎傳來某種應答的話語,而他聽到了。
少年笑了笑,仿佛喟歎般說道:‘真狠啊……姐姐大人。’
‘那一位想要她完整升華,你又偏偏要將她拆散墜落。’
對方又回應了什麼,他側耳聽了半晌,笑著搖搖頭。
‘彆想蒙蔽我。’他說,‘我看得很清楚,你要她瘋狂,你要她失控,你要她燃起黎明女神的火炬。’
‘——即使火炬要以女神的屍塊作為燃料。’
他半坐半躺,一翹一翹地抬著一郎腿,安靜了好一會兒,忽然又笑了。
‘死亡之後有新生嗎?’
又翹了會腿,他無聊地放下腿,索性向後完全躺下。
半翕著眼,優哉遊哉地哼唱:‘黎明啊,黎明啊,在群星懷抱之地永眠吧……’
……
深藍,“至高權杖”
阿黛爾呆在那,不知該為本體鼓掌,還是該抱頭自閉。
好半天,她才扭頭看向高座上的人。
本體做了啥?
她徹底把中央星域給攪亂了。
沒人知道主腦已經進化到數字生命,所有級彆的主腦都可以是它的“載體”,即使沒有“芙爾忒”,它也可以控製全域;也沒人知道主腦根本不會暴露自己,它大概率會放任阿黛爾的所做所為,看著中央星域徹底混亂。
混亂必將導致深層次的恐懼,這不是正應了聖者搞這個“直播”的意圖?
本體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她知道在這場交鋒中,執政官全程沒出現的原因,在於他與本體私下達成了某種更瘋狂的共識,隻會更崩潰。
這局勢她怎麼就看不懂了呢?
“喂,”她的表情嚴肅,“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吞噬情緒能量,不止是維持理智的需要吧。”她說,“你要壓製祂,又要借助祂的力量——到底需要抵達什麼目的?”
“深藍,古神,生態網……一切的一切,到底要鑄就你哪一個方向?”
聖者俯視她,就像俯視一隻螻蟻。
他仿佛一個無悲無喜的神,在對無知的、渺小的螻蟻傳遞神諭,卻不指望螻蟻能夠明了真諦。
他說:“我將通往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