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彆高興太早,蒼吾門派弟子選拔條件也跟著水漲船高,極為嚴苛。”
此話一出,很多人意氣落下不少。
但很快,有人談論起關於蒼吾劍尊褚長溪的神仙佳話,據說劍尊當年“殺夫證道”,後用其魔骨鎮填魔淵之門,庇護了人界幾百年安定,不受妖魔侵擾,這才使得各修仙門派有時間休養生息,潛心修煉,當世大能者輩出。
“一劍出,百裡霜寒。”
“劍尊曾一人一劍,以一己之力多次庇天下蒼生,其風姿卓絕,實乃當世第一人。”
聽者小輩無不露出驚歎崇拜之情。
說話的藍衣青年又遺憾道,“可惜了,傳聞長溪劍尊與他師兄隱世不出,已經幾百年未問世事了。”
眾人頓時唏噓,“啊,還以為此行能一睹劍尊風采呢。”
“可不是——”
話未說完,藍衣青年肩上突然搭上一隻手,那手指清白,消瘦,骨頭外隻剩一層薄皮之感,泛著一股子死氣。那指尖似還帶有萬年玄冰的寒意,教人一觸及,直打冷顫。
藍衣青年轉動著僵硬地脖頸,看向手的主人——一黑袍罩裹全身的瘦高男子,就連臉都隱在兜帽陰影裡不得見。
“請問……道……道友……有……有何事?”
這撲麵而來的陰寒冷意,藍衣青年話都不利索,其他人乍見此人也是驚駭的退離半步。
這人就像自虛空憑空冒出一般。
莫名令人恐懼。
“褚、長、溪,”男子開口,聲音如砂石磨過嗓子,粗啞艱澀,音節古怪,“隱居……何處?”
“我……我不……不知道啊,我也是聽說。”
聞言,肩上蒼白手指收回,黑袍男子未再發一言轉身向前走去。
正值春季,微風帶有峰林間始開的花香,那人走得極快,風鼓起兜帽,有幾縷發絲吹落,向後揚起,身後眾人這才瞧見那人發絲雪白。
不僅如此,撩起的黑袍衣角下,竟是一身紅衣。
黑袍男子身形很快消失在繚繞於半空的霧之中,眾人收回視線。
紅衣,白發………
這是何人?
這一輩青年從未在修仙界聽過有此人名頭,皆都麵露茫然。
但蒼吾大多長老之輩卻是識得的。
*
時隔三百年,青鸞殿再次被鮮血染紅,四散奔逃的腳步聲,夾雜著尖叫和哀嚎聲,幾乎將殿宇掀翻。
鮮血流出殿門,順著玉階而下,懸梯兩旁錦簇花團,落英紛飛,襯血流豔極。
黑袍男子終於將兜帽落下,滿頭銀發,根根如冰雪,紅衣張狂,一如三百年前那日——
手中的弑神鞭,鞭長九尺,鞭身如燃焰火,鮮血順著鞭節一滴一滴落地。
屍身遍地,血濺殿頂。
當年大殿之上親眼目睹那日所發生之事的劍修,捂著被鞭身穿一血窟窿的胸口,撐地往後退,滑出一道血痕,他看著男子,眸中驚愕又恐懼。
“你,你這魔頭……怎麼還活著?”
男子臉色極白,隻唇色紅如飲血,穿大紅衣裳,真真麵如豔鬼,他長鞭逼近,嘴角輕扯,“褚長溪,在何處?”
若忽略他嗓子如炎火灼傷般難聽,他風姿似也能看出幾分當年少君輕狂模樣。
但到底不同,當年魔界少君隱藏魔氣藏匿於正派宗門,也曾意氣風發,朗月皎皎之姿。
如今三百年後歸來之人倒是更貼近暴虐嗜血的魔頭了,紅眸狠戾,勾起的唇角冰冷陰森,像荒域而來吸食人精魂的惡妖。
染血的長鞭和紅衣,他整個人似都蒙著一層恐怖的血氣。
修士被逼至角落,抖著聲音開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湮贐之微微偏頭,“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當年魔淵之門被鎮填之後,長溪劍尊就再也未曾回來,我們宗門之人也曾儘力尋找過,但幾百年來都不曾有過半點蹤跡。”
“是嗎?”男子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將鞭身一圈一圈纏於腕處,“那天下都傳他與師兄一同隱居是何故?”
“可能……可能是因為他們是一同失蹤,才……才……”
“不是二人隱世雙修,神仙眷侶?”
“這……”修士摸不準這魔頭到底是何意,不敢答話。
要說魔頭對劍尊師兄還有情,可這明顯一副回來尋仇報複的架勢……?
“罷了,等尋得他,自然知曉,”湮贐之垂眸淺笑,“那你也沒什麼用了。”
話落,腕處鞭一動,飛身纏上男人脖頸,輕輕一拽,頓時身首異處,血噴如注。
男人連哀嚎之聲都未來得及發出。
而紅衣男子眼睛都沒眨一下。
殿上還苟延殘喘的其他人見此一幕,瘋狂大叫著往外爬,他們根本無法把眼前男子與當年即便祭出長鞭都手抖不敢揮出的人看作同一人。
魔窟裡三百年聚魂結魄,三百年生根骨,聽慣了鬼哭妖嚎,見多了屍身化魂,他一身血骨都是冷的。
他眸中迸射出極深的怨恨和瘋魔,緩緩逼近那些人道,“褚長溪一日不現世,本尊殺一日宗門之人。”
*
褚長溪剛睜開眼睛,就聽係統哀嚎,【臥槽,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