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長溪,”宣斐冷笑,眼眶卻旋著水光,“你可真偉大。”
褚長溪,“………”
見他說不出話,宣斐艱難的垂下頭,像籠中困獸,兀自搖頭,“你就沒想過……沒想過我們都可以幫你嗎?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我們都可與你一起,生死與共啊。”
“此次萬魔窟……”褚長溪終於開口,神情拒人於千裡的冷漠,“我已有了對策,無需……”
宣斐卻笑著,“看,”他沒敢抬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你自己想了對策,卻一字一句未曾與我們說。”
“………”褚長溪沉默片刻,道,“有要你們幫忙的,我修為恢複,就是靠你才……”
恢複修為?
宣斐都要氣笑了,這恢複修為後果是什麼?
不想再逼他,宣斐長長歎氣,反正他也早做了打算。
想做什麼都隨他去。
宣斐收斂情緒,抬頭,深深看眼前人,“褚長溪,這世上真沒比你再好的人了。”
褚長溪轉過身,道,“你們都很好。”
宣斐不再與他爭辯,隻朝他微笑,溫柔又有些苦澀。
很快他又恢複一身富貴閒散的氣質,與褚長溪並肩看山河。
身邊人雪白衣袍,眸中一點浮光卻若承人世萬千。
“褚長溪。”
“嗯。”
宣斐目視前方,還是喊,“褚長溪。”
“………”褚長溪不禁又轉回看他。
他目光停留在宣斐身上,就讓他心跳砰砰。他笑,“你也說我幫了你,那你打算怎麼回報我?”
褚長溪很認真問道,“你要什麼?”
“要什麼都能給?”
妖君忽然意氣風流,問他。
褚長溪自然無法答應。
“算了,不逗你了。”宣斐忽然直接拉住他手腕,帶動他半轉身,將他壓在身後的大樹上。
褚長溪不明所以,靜靜看他。
墨發散落一身。
天上的月亮,離他這麼近。
宣斐簡直意亂情迷,低頭就吻他。
褚長溪皺眉,正要推開,一隻手順著他脊背滑著落上他側腰——
不愧是人間花柳混久了的。
係統:【嗷,技術不錯!】
……
*
天色將明未明之時,褚長溪才隱約聽到一陣似有若無的琴音,很遠,空蒙,還斷斷續續的音律。
這曲子似乎還有些熟悉。
他不知這一曲,有人無聲奏了一整夜。
麵紗遮麵女子,手輕輕撫上琴弦,無意識才會彈出幾個音。
這是一處高巔斷崖,煙雲雨霧,往下看山戀儘收眼底,仙山瓊閣,隱在期間。
褚長溪尋著那幾個音飛身上崖,山巔霧氣彌漫,視線不清,突然他聽到琴音崩斷了。
連著霧氣也吹散了些,女子衣裙瀲灩,烏發如瀑,顯在眼前。
遊青青從震驚中回神,慌亂起身,“長溪哥哥,你怎麼來了?”
褚長溪問,“你先前談的曲子,可否再談一次?”這曲譜不屬於這世間,看來是他教給他的。
果然,麵紗女子愣住,望著他神色,恍惚中滾燙。係統新奇,【所以,溪溪又怎麼招惹這位了?】
褚長溪:【我上次任務去過蓬萊,萬魔窟在蓬萊邊界,足以說明我在將湮燼之屍身入萬魔窟之前,就去過。】
係統訕訕,【好吧,溪溪心中隻有任務,情情愛愛隻會影響溪溪拔刀的速度!】
褚長溪:…………
微風撩起麵紗,若影若現真顏,尤甚風情。
遊青青說,“我好久沒談過此曲了。”他的琴都是殺人彈的,鮮血白骨,錚錚含刀。唯有此曲,褚長溪教他時說“高山流水,知己難尋”。
遊青青目光落在那抹白衣上,回憶裡仙宮遍地屍山血海的迷障,在仙人澄澈的眼神裡,終於散乾淨。
一曲畢。
褚長溪才開口問,“昨夜為何未回去?”
遊青青低眉,甚是乖巧,全然沒有麵對他人時,一身冷豔的殺意,“就是……就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事。”
褚長溪先湮燼之之前就去過萬魔窟,在那裡他曾發現過什麼?
褚長溪:“是因為我們要去蓬萊仙宮嗎?”
遊青青一怔,眼神躲閃。
係統記錄裡隻有與湮燼之相關聯才會存檔,褚長溪目前對遊青青所知,隻有外界傳聞,他十三歲就承仙宮宮主位。
而登位那一年,仙宮神女一族,除他外,儘數殞沒。
遊青青穿女子衣裙,隻因仙宮一直是由女子承位。
褚長溪見他一直不回話,沒再問,隻是在他對麵坐下,手撫上琴身。
“孤鬆巨石,茂林修竹,”褚長溪修長指尖落琴弦,“彈琴可是風韻雅事,清心,正身。”
紛紛暮雪,草木儘折。
遊青青怔怔望著他,正要開口說什麼,崖口清風忽的被撞破,墨發高束的小公子翻身上來,“長溪,你怎麼還在這裡?要動身啟程了。”
係統:【咦?他怎麼不躲你了?】
見褚長溪麵上並無異色。
關朔看著思念幾乎成疾的人,眉目間溢滿了歡喜。
“褚長溪,走了!”
他又喊了一聲,少年人眸中都似帶著亮光。
褚長溪沒說什麼,對遊青青點頭示意,就一起下崖去。
他並未理會關朔。
但隻是沒對他生氣,已經讓關朔心滿意足。
回去的路上,關朔一直盯著他看他,隻幾天不見,卻覺得恍惚隔了幾個春秋。
但他旁若無人,眼神大膽,最終還是惹的遊青青冷下了臉。
他上前很是自然牽起褚長溪垂在身側的左手。
乾燥,沁冷。
如一捧雪。
關朔:“………”
“長溪哥哥。”
麵紗女子仰起臉,冷肅的眉眼微彎。
係統:【我靠,你倆什麼關係?能到牽手的地步?】
褚長溪:………
好像曾經有婚約在身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