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殺夫正道四十(1 / 2)

萬魔窟內邪魔遍地, 傳聞是上古神明降天懲天罰,將各界戴罪之人壓在此處,永世不得出的牢獄。

曆經萬萬年之久, 裡麵邪魔早已失智, 它們以神魂為食,相互吞噬。

這所牢獄, 不是誰都進得,但進去了,就再無出來的可能。

湮燼之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反在魔窟穀底聚魂結魄, 又從魔窟裡爬出來的人。

他一身裂魂印記,證明無數次被內裡邪魔撕碎, 但他還能重生根骨爬出來, 其實很反常了。

而重生的根骨也並未魔窟裡的邪魔, 他是墮仙。

所以褚長溪上次任務為何將他屍身入萬魔窟?

醫藥峰上, 綠意如春,晨光漫過半邊天, 滿園藥草清香,雨後更顯生機勃勃。冬日也有幾分溫暖。褚長溪思考著走出洞府。

一路清冷寂寥, 無人煙。

修為高深的修士,神識可鋪萬裡。

在修真界最遠的東邊海上, 隱約可見血光森森, 似有邪魔出世做亂了。

“滅世已出,”褚長溪白衣掠過草木清露,“那救世的人也該現身了。”

係統正閒的無聊,一蹦一跳踏過沿路大大的葉子,葉子折下, 露珠滾落。

聞言才停了下來。

【所以,溪溪,你這是打算拿自己做最後一試呢?】

*

萬魔窟邪魔降世的消息傳出來,修真界又是動蕩不安,各仙門還沒從魔淵門封印中回過神,又渾渾噩噩,慌慌張張趕往蓬萊海域,修真界最遠的東邊,前往萬魔窟應對。

滅世的威脅不是鬨著玩的。

仙門百家,各大小門派,能出動的修士都去了,在惶恐不安,未知緊張的氛圍裡,他們不知對策,六神無主,唯仙門第一人蒼吾劍尊那如天降霜雪的身姿,能讓他們心安。

畢竟,魔淵門幾乎是憑他一己之力重新封印的,如今萬魔窟邪魔降世,他們下意識也看向他。

於是浩浩蕩蕩的百家修士,褚長溪竟成了領頭人。

褚長溪覺得好笑。

係統卻興奮的看自家宿主都崇拜的滿是星星眼。

……

翻過最後一道山脈,便是海上,海上迷霧,還有水妖迷人方向。暮色已降,他們決定在山下休整一夜,第二日再渡海。

夜色已暗,各自門派都燃起篝火,掛起燈籠,隊列眾多,遠望燈籠滿山穀,燭火紅光反倒像灑了血色,驚恐眾人的心。

越靠近魔窟,越能感覺到山裡生靈萬物的躁動,地下有什麼似蠢蠢欲動要翻上來,地上林木皆顫抖偎依。

褚長溪穿過人群,人群無聲自動給他們讓出一條道。

白衣掠過眾人眼前,無需他做什麼,隻是站在那裡,就如一柄撐起天地的劍,有他在,天就塌不下來。

“褚仙尊。”

“褚師兄……”

人群習慣性恭敬見禮,也有茫然不知的少年弟子,在隊伍最後墊著腳伸頭看。

隻見那人負手而行,衣擺過處如同落雪的風。

山河湖海都奔騰。

這世上穿白衣的修士很多,但沒人能有劍尊仙人那份蒼生匍匐,天下第一人的氣質。

褚長溪隻是淡淡朝他們點頭,就叫人不由自主安心。

褚長溪緩緩走過最後一列仙門修士,無意間察覺到躲在人群中偷看他的關子陵。關朔性子本張揚明亮,莽撞無畏,如今見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直緊張的扭過臉裝作沒看到,而低頭與門派弟子交談。

而後又舍不得不看。

褚長溪看也沒看那邊,徑直走過去。自冷泉那次,關朔便一直這麼躲他了。

白衣身影消失在夜色裡,關朔眼巴巴一直望著,最終還是按耐住沒追上去,一個人失魂落魄往長清派掌門身邊走去,兩側山巒淒寒,輕風微揚他高束的發,朗朗身姿卻如霜打。

若有所思停下後,少年低著頭,隱隱傳來反複的呢喃。

“不知道還會不會生氣了。”

“這麼久了,應該不會了吧?”

“那萬一呢?”

“但是好想他啊……”

側耳聽清楚自家兒子在念叨什麼以後,已經一把年紀的長清派掌門不知道自己這是做了什麼孽。

氣的一巴掌拍那腦袋上,“沒出息!想見就去見,做了什麼錯事慫成這樣?”

*

蓬萊山脈,夜間最美,雨露蒙蒙,潤澤萬物。蒼吾已是落雪的時節,這裡四季如春。

蒼吾派弟子歇息的地方在一處山洞,洞口青竹掩映,搖曳落下如花影滿地。

穀清語雙手托腮抵在雙膝,秀眉微蹙,“容澤師兄,這萬魔窟邪魔………真的會出來嗎?”

容澤,“隻是有出世的征兆,還並未現世。”

蓮鏡悲憫歎息,說,“傳說邪魔為禍,引上古神明封在此處,萬萬年未消,若真現世,人間………怕是不堪設想。”

宣斐淡淡道,“怕什麼?魔界有壓製之法,我們仙門就找不到了?”說到此處,他笑起來,笑意卻深冷,“湮燼之打得什麼主意,竟拿整個人界為要挾,果然也是邪魔,就該壓在萬魔窟,永世不得出!”

這………人也不是沒進去過。

隻不過人家自己爬出來,還多了一身古怪力量,深不可測。

他們氣出血都隻能往喉嚨裡咽。

恰在此時,見褚長溪回來。眾人一愣,紛紛起身,穀清語上前,“長溪師兄,你回來了?”褚長溪先前一個人出去,說去看看,他們要跟去,被拒絕。

也不知去看什麼了。

褚長溪披一身星輝月色,有落花落他發上,側臉映紅花,是真好看。

“嗯。”

他應一聲,掃了一眼人群,發現隻有遊青青不在。

蓬萊仙域承上界,萬魔窟就在仙域邊上。

他看著眾人道,“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還需渡海。”

眾人點頭應允,宣斐神色複雜看他,一言不發。

於是後來,褚長溪再出去時,被他跟上。

“長溪總是一個人出來做什麼?”

嬉笑人間的妖君,語氣散漫中壓抑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怒火。

褚長溪微微頓了頓,回頭。

在他身後,山間小溪,宣斐衣袍明黃色,繡金線鳳凰,衣擺拖地,一界帝王氣勢儘顯。

不等回答,又逼問,“是不是又在想如何一個人解決萬魔窟的事情?”

褚長溪,“………”

白衣清寒,近雪,近雲邊月,讓人摸不著碰不得。

宣斐心口尖銳的疼,他知道褚長溪早就做好了打算,解決魔淵門的事,解決萬魔窟的事,然後呢?

命不久矣。

嗬,好一個命不久矣,唯二心不安。

這兩件事解決之後,是不是就可以心安………

後麵宣斐想都不敢想,額間妖印,光華閃爍,眼眸中一點一點逼出了幾分濕意。

他盯著褚長溪,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褚長溪,“………”

“可是褚長溪,你為人間,為蒼生,”宣斐咬牙道,“但你就沒有想過我……想過我們嗎?”

宣斐一直知道他有事要做,卻沒想是這般孤注一擲,有去無回的事。

他從沒想過依靠彆人,沒想過要彆人的幫助,沒想過和人並肩,任何事情他都一個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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