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親眼看著他,什麼時候束手無策時向自己開口。
邪魔降世,褚長溪不知那裡麵什麼東西,湮燼之清楚,不知者無畏。那他就要看看,屆時褚長溪無力應付要怎麼求他!
湮燼之目光往下,落在他身上。
被衣衫遮住了。
那一身被他弄出來的痕跡。
惹人遐想,比袒露在眼前還要勾魂攝魄。
衣衫雪白乾淨。
可湮燼之仿佛能看見他身上每一處紅痕。
火熱,滾燙,沉淪的喘息………
褚長溪見他眼神越發不對,使力從他懷裡退開,沒再說什麼,轉身看向河麵冰層此時已經融儘。
他沒有猶豫,就要邁入血水中。
再次被人拉住。
“我抱你過去,”湮燼之死扣住他手腕,從背後傾身,貼近他耳邊說,“不能讓血水臟了你的衣服,我不願意!”
係統:…………好個神經病!
褚長溪沒有動,忽然問,“為什麼跟著我?”
“想你,”湮燼之雙手相扣,從背後抱他,“一刻不見都思念成疾,我能怎麼辦?”
褚長溪,“………”
係統:這神經病已經不能正常對話了。
湮燼之忽的側頭,唇舌描繪他頸線,感受到懷中人身體微微顫栗,愉悅說,“長溪不想嗎?”
褚長溪體內情毒躁動,眼底卻平靜:“想,想如何殺了你。”
湮燼之動作僵停。
眼神一瞬變得極為陰沉,“殺我?”
“怎麼殺?”
“再抽我骨,再扔萬魔窟?”
湮燼之淡然的一句一句問。
拂微劍嗡嗡震動,有霜雪飄散,褚長溪轉身將劍刃橫向身後人喉間,回他,“是。”
湮燼之沒有躲,隻是退後幾步。
脖頸被劃出一道血線,血液像殷紅燭淚靜靜流出。
召出神劍握在掌心,他心疼如刀絞,麵上卻暢快笑,“可你殺不了我。”
“我也不能死。”
他得活著,好好活在褚長溪眼前,讓他時刻記得,這世上還有他這個邪魔禍亂蒼生!褚長溪就不能安心,不能遠離他而去!
霜雪消融,洞窟內血水持續滴落。
鮮紅與未散儘的寒霧交織,詭異出幾分夢幻色彩。
褚長溪在這片色彩中,沒有轉身離去,而是一步一步往裡走,往湮燼之方向靠近。
眸光冰冷,淺薄,卻又像樓台煙雨,朦朧動人。就那一點碎光,就能讓人溺死在其中。
湮燼之拿劍的手微微顫抖。
他沒有動,也不想動。
他想,若褚長溪真要殺他,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辦到。
然而褚長溪冷白的手指從他眼前繞過,竟是放在頸後,冰涼的掌心觸感,壓著他往前傾。而後,準確無誤與眼前微仰的薄唇貼合。
湮燼之:“………”
淡淡的冷香在唇齒間彌散。
湮燼之覺得他正被致命的幻覺迷惑,可他不願意醒來。
唇間氣息涼如雪,卻讓他覺得火熱。
他呼吸急促了一下,鼻息間的冷香化作醉人的酒,讓人醉的綿軟無力。
直到那隻寒涼的手從後頸慢慢滑落,順著湮燼之手臂來到他握劍的那隻手,掰開他手指,順利拿走他手中劍。
唇上觸感隨後消失。
湮燼之垂下眼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沒有絲毫憤怒,而是一點一點揚起嘴角。
這才對。
這才是褚長溪。
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就迷惑他,騙他。
這樣很好。
他希望褚長溪繼續騙。
“繼續啊,”湮燼之笑看著褚長溪,偏頭瞥了一眼那把劍,“怎麼說也是神劍,就一個吻換走了,是不是不太對等?”
褚長溪引力入神劍中,劍身變回紅繩,自發纏繞在手腕上,他沒看湮燼之,轉身向洞外走。
冷漠無情,用完就扔。
湮燼之閉上眼。
緩了緩狂跳不止的心臟。
*
渡過血河的修士越來越多。
容澤幾人在河岸儘頭問上岸的每一位修士可有見過蒼吾劍尊褚長溪。
直到最後的幾人,身上還浸有霜雪寒意,說,“褚仙尊和我們一起走的,他造冰橋讓我們過河………”
錦衣少年不想聽他說廢話,打斷他問,“那他在哪?”
“就,就在後麵。”
關朔一把推開他,“謝了。”
自己則守在岸邊,眼巴巴望著血河。
血水沸騰,白骨翻湧。
在關朔忍不住要下水去尋時,血河深處,那道白色身影終於走了出來。
褚長溪潔白的衣擺在暗黑的河麵曳地生花,他走上岸,撲麵山澗青草般乾淨的氣息,皮膚如玉,眉眼如墨畫,他從血水裡走出,血色半點未沾。美的讓人心驚。
宣斐率先上前。
其他人也圍上去。
褚長溪罕見朝幾人笑了一下,“久等。”
很淡的笑意,卻絢爛的像人間煙火。
他穿過幾人往前走,幾步後,又停下。
宣斐問,“怎麼了?”
褚長溪似思考了片刻,對離他最近的宣斐說,“手。”
宣斐很乖的攤開掌心。
褚長溪拿出一塊玉石放他手裡,“給你。”
宣斐人都傻了,怔愣須臾,也不管是什麼,笑的誌得意滿,慵懶風流貴公子,調笑道,“什麼東西?定情信物啊?好,我收下了。”
然後說完就見褚長溪如法炮製,一人給了一個。
宣斐:“………”
“定情信物”好不值錢的樣子。
褚長溪對他們說,“上麵留有我一絲元神,我刻下牽引陣,若此後我們再走散,你們可通過此物與我聯係,我會找到你們。”
聞羽和容澤立刻將此物收好。
關朔才不在意是不是什麼定情信物,他將玉石在手心攥得發燙,又放入懷中貼近心口位置,眉眼飛揚,“好,我知道了。”
蓮鏡沉默應下。
遊靜汀抿唇,女子衣裙,姿容清麗無邊,點頭,“嗯。”
………
河岸口幾人身影離去。
湮燼之踏上岸,握了握空空的掌心,石壁滴落的血水正落他眼睫,黑沉的眸子閃出猩紅的光芒,轉瞬血色彌漫開。
拿走了他的劍。
給了彆人可互通魂引的玉石。
卻什麼也沒給他留下。
湮燼之心口像是被人攥緊了似的疼。
他伸手撫過喉間的血口,褚長溪對他總是能狠下心的。
可即使有那柄劍,想要對付邪魔降世自然是遠遠不夠的。
手指又撫摸唇上,觸感似乎還有殘留。
湮燼之幾乎自虐的期待著,褚長溪下一次又會拿什麼欺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