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來,這幅身體若落一次水,大抵會去掉半條命。
褚長溪體虛度一般失力倚靠在黑袍男子懷中,如他料想,血腥氣濃鬱。
他仰頭看男子臉,還是一片黑。
男子似乎也在看他,低眉往懷中看,黑帽下的臉黑洞洞,雙目位置猩紅微閃,是妖異。
“你還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多事。”這幅身體似乎真的嬌弱,臉色蒼白,唇無血色,輕咳,臉頸豔紅,看起來久病不愈,手無縛雞之力。
有點修為在身的人稍稍一碰,大概就能讓人香消玉損。
男子指骨微,最終將人拉入懷中,一躍而起。他們飛躍水,迎大風,吹的褚長溪睜不開睛,下一瞬,前揚起一片黑衣擋風。
近他身,還是那股彷佛地獄裡爬來的死氣和血腥氣。
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雜糅。
但有一點,他似乎還受著傷,重。
……
無惡城內城是半座空城。
尋常王宮都城裡的那街市,飛身一個人也看見。
落地是一處空曠的院子,院中一顆大樹,樹下一棋盤,兩杯茶,茶水還冒著熱氣,主人似乎隻是離開一瞬就又回來。
但兩杯茶………這院子明明就湮燼之一人,這半座城也就他一人。
【係統一見就這地就感覺熟悉,嘩啦啦翻以前的存檔:找到了,一比一複製還原,這裡是你和他以前在人間待的地。】
層層簷角,幾處掛著燈籠,人間煙火氣。樹葉霜白,清空冷月,大風刮著落雪,碎晶斜斜向一。
湮燼之站在樹下,衣袍與夜色相融,隻有幾縷掉落的銀白發絲,如雪滿白頭。
這裡難怪人,孤寂的讓人手腳發寒。
褚長溪在他身後還是問那個問題,“你到底想怎麼殺人?”
湮燼之說話,在看樹上某一處。
他忽然想起人間那一日,他躺在樹上睡著,有人上來低頭看他。
傾身,熟悉的清寒香,湮燼之迷迷糊糊抓住那人衣袖,感覺抓住了這世上最高最美的月亮。
他那似乎胡言亂語了一陣,記不清自說了什麼,隻記得說了多個喜歡。
那人隻挑了其中一個問,“你喜歡這裡?”
湮燼之說,“喜歡。”
那人說,“以後若有機會,還可回來。”
………
湮燼之思念的厲害,想那人想的心口發疼。他站在樹下看了久久,才說,“明日你就知道了。”
意思是,不必問。
褚長溪,“那你把我帶來這裡做什麼?”
黑袍男子轉身看不清容,自然也不知情緒,他伸手讓褚長溪坐。
水霧徐徐嫋嫋,褚長溪在風雪中能感受到冷,端起一杯喝。
是他常喝的。
明月澗,雪峰來。
褚長溪放下杯子,看對也坐下的人。
看不見臉,目光下移,借月色,看他垂落在黑袍外森白的指骨。褚長溪想起他手怎麼回事了。
“難看?”黑袍男子低沉開口。
語氣淡,但他垂目似乎有些在乎。
褚長溪靜靜看他,說,“城主修為高深,又得那麼多秘寶,哪裡治不好一雙手?”和他那一身傷。
被抱在懷中,褚長溪不聲色觸碰他心腹位置,潤濕的血跡——當年被剜魔元的傷口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