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六十七(二合一) ……(2 / 2)

“看來這場陰謀的關鍵在於此陣。”聞馳生收劍,臉色凝重。

“陰謀,誰設下的陰謀?”劍光散了,屏障未破,人群也不在徒勞奔湧。

有人大聲嚷嚷:“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把我們喂養這陣法,是要做什麼?”

“誰這麼惡毒?”

……

“誰的陰謀?”遊靜汀冷笑,“你們都是為何而來,因誰人來此?”

自然是無惡城,天下晏,發散寶物而來。

難道是………無惡城城主?

發散寶物隻是為了誆騙他們入這陣法?

行善也隻是為了取得他們信任?

不可能,這太荒唐了,城主行善百年,天下晏已舉辦第十次,城主有何陰謀何必等到現在?

城主修為又深不可測,殺他們易如反掌,一根手指就能輕易碾死他們,何必費此功夫?

但………但是……城主……,那水妖露麵,城主並未來救他們,還聯絡不上………

若行善隻是為了騙取他們信任……百年啊,整整一百年啊……

誰能這麼騙啊?

眾人還是不肯相信。

“城主呢?”有人按住無惡城侍從的雙肩,暴怒逼問,“你們城主呢?”

忽然從江麵吹來一股陰冷的風,恍惚還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眾人下意識轉頭望向風來處。

火苗低萎,水麵平息,蓮焰中心的陣法都退縮。

隻有那彷佛等待主人的黑膠,激動拍打尾巴,但也不敢用力拍出水花。

所有人都愣愣看著,呼吸都停止了。

直到——

“你們……找我?”

一道低啞的聲音被血腥的風吹著帶過來。

眾人忍不住後退,黑暗儘頭,緩緩走來一道身影,一身黑袍,猶如地獄裡趟著血水而來,讓人心驚膽戰的煞氣。

他臉部一片黑,看不清容貌。腳下焰火都似乎像是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不敢冒出水麵,他在烈焰燃燃的業火之上一步一步走近。

“城……城主?”

來人黑袍像一團黑霧,影影綽綽間閃過森白指骨,帶血,聲音冷淡,“嗯。”

眾人渾身僵硬,看著那緩慢走來的黑袍男子,完全不敢確定到底是來救他們的,還是這一切的陰謀都是他一手設下。

那可是一手創下滄華盛世的人。

是所有人即便害怕也堅信他是個好人的人!

可是現在……

他們完全問不出口“城主是不是來救他們的”。

宣斐幾人也怔住。

而遊靜汀恍惚間嗅到熟悉的血腥氣。

是真的血腥氣,無惡城城主常年帶傷,身上血流一百年不止,那血腥氣深入骨子裡。

“你是無惡城城主?”遊靜汀深呼口氣,看向來人,“你到底是誰?”

火苗被男子衣袍帶起的風吹的亂飛,火舌舔上某些人的手腳,人群中有人摔倒,驚恐亂叫。

而黑袍男子踩在火焰上竟如履平地,毫無感覺。

忽然一股強大到根本無法反抗的力量穿過屏障直直向遊靜汀襲來,力量像一隻大手抓住遊靜汀脖頸,捏緊,拖拽——

瞬息之間將他拖出屏障外,跌跪在黑袍男子腳下。

遊靜汀臉色痛苦,被力量捏住脖頸,半點動彈不得。他發上珠翠散落,喉間嗆咳,高高在上,傲慢冷漠的仙宮神女此時狼狽不堪。

容澤攥緊手,卻知走不出屏障。

宣斐心底也無法升起什麼幸災樂禍的心情。

就連關朔都神色嚴肅的站直身體,不由穿過人群往前走。

而眾人簡直被他渾身散發的黑暗氣息嚇傻了!那種力量簡直超出他們認知,完全不是他們所能抵抗的,隻知瑟縮顫抖。

現在上前,隻能送死!

“他……”但聞馳生眸光微閃,道,“為什麼對遊靜汀……似乎存有怨恨?”

宣斐緩慢緩慢搖頭,“什麼怨恨?他們有什麼恩怨?”他不敢再想。

容澤也錯愕看過去,男子長長衣袖堆疊,露出的是隻剩骨頭的手。他似乎嫌棄,並沒有直接用手抓住腳下的人。

他似微垂目,“一百年不見,當真不認識了?”

“你……你是?”

遊靜汀吐息艱難,但不願往某一人身上猜測,怎麼可能!

他伸手,掌心赫然出現一把通體漆黑的劍,劍上黑紅雙龍纏繞,嗡嗡震顫。

遊靜汀揚手,揮下。

本該落下驚天動地,翻江倒海的強大劍意,卻被一隻手骨輕輕捏住劍刃,劍氣頓時於無形間散儘。

男子微俯身,帽下垂落的發絲,如雪。

“本尊的劍,遊宮主用的可還趁手?”

遊靜汀麵色一僵。

兜帽被風吹落,滿身白發三千,起起落落飛揚,一點一點顯露出的臉,瘦削,蒼白,唇上染血,雙眸猩光血紅。

遠遠看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宣斐驚的跌退半步,喃喃:“湮燼之……”

怎麼可能……

湮燼之是誰?

人群中有人發問。

百年前那個嗜血嗜殺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的魔尊,竟是無惡城城主,還行善了百年!

這太荒唐了,這不可能……

宣斐眸色裡全然不能接受,湮燼之他……

百年前,被剔除命劍,被剜魔元,在往生河裡遭裡遭惡魂啃食……

怎麼可能還活著。

活的還好好的,還擁有這一身恐怖至極的力量?為什麼?

憑什麼?

遊靜汀嘴唇僵顫,“你……你不可能……”

黑袍白發,眉眼間一片冰冷的血色,男子衣擺落水,血水染進江河。他緩緩抽手將遊靜汀手中劍抽出,語氣淡而譏誚,“如何不可能?”

遊靜汀是真想不通他如何變成這樣。

湮燼之說,“當年你該斬草除根,讓我死的。”

遊靜汀無話可說,他當時隻想讓他受儘痛苦折磨,最好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的活著感受痛苦。他沒想到會有今天。

可此時此刻他也竟從湮燼之話中聽出幾分認真。

湮燼之似乎真的也想死。

死在那個時候。

“你該知道,我不死,”湮燼之平靜說,“這一切就不會結束。”

“你要做什麼?”

黑色的力量如鬼魅般從男子衣袍漫過整個江麵。

眾人驚恐瞪大眼睛。

看著那風華端麗的仙宮神女跌倒在江麵,痛苦掙紮。

一股劇痛從骨髓裡蔓延,似乎要將遊靜汀全身骨骼一點一點捏碎。

“做什麼?”湮燼之緩緩蹲下,對上跌跪的人視線,眸中血色濃鬱,翻滾中洶湧的憤怒和恨意。

一字一句道,“你千不該,萬不該,毀他屍身,你如何報複我,都不該拿他來報複!”

“他、是、誰,你怎麼敢!”

遊靜汀說不出話,喉間往外吐血。

湮燼之暢然冷笑,“我自也要讓你嘗嘗被碎屍骨的滋味。”

骨頭仿佛在被一點一點拆分、碾碎!

遊靜汀痛的意識快要模糊,但他還想問明白,堅持張口,“所以………那陣法……你到現在還在執迷不悟………想要複活他?”

“是啊,”湮燼之微微偏頭,血水在蒼白的肌骨上流,靡豔又可怕,“那陣法可回朔時間,逆轉時空,我很快就可以再次見到他了。”

“你……做夢。”

那吸食人血的陣法,似乎要用江上所有人的獻祭開啟。

“你要用所有人性命來開此陣?”

“對,這世間找不到他神魂,”湮燼之竟有幾分沉思,解釋道,“此陣成功,我可再見到他,此陣不成功,這世間便也沒有再存在的必要……”

“………”

城主行善百年,護這眾生百年。

竟在此時如此輕易說出這句話來,眾人恍惚出現了幻覺。

分不清這百年的善是假,還是此刻這惡意滿滿,想要毀天滅地的魔頭是假!

“你這麼做,”遊靜汀喘息著罵道,“就不怕他回來殺了你!”

湮燼之神色平靜,淡淡說,“如此,也自然再好不過。”

“你這個瘋……瘋子。”他想逼他回來!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久久都不能回神。

而從震驚中恍然驚醒的容澤,下意識就要去抓身後人的手,卻猛得抓了一個空。

他回頭。

江上焰火,漫天紅光,而一直被護在身後的小少年,早已不知何時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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