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2)

這一頓晚餐吃得極久。

席間,兩個小輩插不上話,為了規避傷害也不想插,隻顧低頭乾飯。

“吃這個。”不知道第多少次,喻老師動作自然地把菜夾到初澄的餐盤裡。

初澄放下筷子,向後癱了癱,搖搖頭小聲道:“我真不行了。”

大魚大肉也不能是這個吃法,一頓飯都把整個月的量補了回來。

一邊的喻父和舅舅卻幾乎沒怎麼動筷。兩個人坐得筆挺如鐘,仍在你一言我一語的互不相讓。

“網絡科技雖在風口,但如果沒有創新力量,就實在談不上什麼技術水準。喻董的想法未免樂觀……”

“在政策上受限,房地產投機注定被遏製,這個產業會長久地處於衰退和枯竭狀態……”

“您好。”服務生進門上菜,對兩人的爭論稍作打斷,“您的栗子蒙布朗和樹莓Geto。”

“謝謝。”

初澄已經從主菜吃到了甜品,拿起勺子品嘗剛上桌的意式甜點。酸甜解膩的冰淇淋進入口腔,讓他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冰冰涼涼的氣。

滿足的喟歎聲雖輕不可聞,但吸引了金董的注意力。

隻是在忙碌的工作後吃一頓合口味的飯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金恒暗歎自家的小子實在是沒出息。這樣看來,自己在外麵掙出再多的臉麵也是白費。

喻父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也嫌棄地皺了皺眉。從小到大都沒見他想到給親爹扒隻蝦,有了愛人立馬事無巨細體貼周到,滿臉都是不值錢的樣子。

兩位董事長皆是一歎,頓時覺得再怎麼和對方唇槍舌戰也沒意思,都是皇帝不急,皇帝老子急。

趁著初澄挖蒙布朗蛋糕的時間,喻司亭低頭擺弄了幾下手機。

微信聊天框的另一邊是喻家的大姐喻襄。

[喻襄:三少可以啊。按照以往的記錄,都是三句話之內就會爆發父子矛盾。今天這麼久了,你居然還沒把老爺子氣回家來?]

[喻司亭: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說到三句話。]

對方立即打了個問號過來。

[喻襄:老頭子肯放過你?]

喻司亭如實告知。

[因為他暫時顧不上我。]

“您二位,聊完了?”回複完消息,喻司亭察覺到包間內安靜下來,抬起頭,向著根本沒怎麼動筷子的兩位詢問,“飯菜還合口味嗎?”

兩位氣都氣飽了的家長還沒開腔,剛吃完甜品的初澄忍不住打了個輕輕的飽嗝。

“……”喻爹哼一聲,“我無所謂,有人合口味就行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其實已經釋懷了兒子性取向這件事情,而且長久地待在國外,所處環境和思想都更加開放。

他這次聽到消息特地趕回來無非是擔心兒子被亂七八糟的人迷惑。今日一見,已知並非如此。

在過去的許多年裡,在兒女的叛逆問題上,喻

父已經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了,實在沒必要再巴巴地找氣受。

父子間言儘於此√√[]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雙方都默契地嚴守著“一次性對話不超過三句對大家都好”的共識。

初澄偏頭看向金董,也開口詢問道:“舅舅吃得還好嗎?”

“你還會管我的死活?”金恒冷言冷語地反問。

“這是哪兒的話。”初澄笑得乖巧,“您大老遠的來看我,理應受到最高規格的款待啊。”

“嘿喲。”金恒並不買賬地哼一聲,“那可真是消受不起。沒被氣死不是我福大,是中醫的調理方子好。”

他的語氣雖刁難,卻也隻是停留在口頭牢騷上,實則更是個寵溺小輩的。隻要外甥堅持,他即便是有十分的不滿意,也會在身後默默護航。

說到底,這兩個小子看熱鬨不怕事大,敢堂而皇之地搞三方會談,八成也是把雙方長輩的脾氣都拿捏死了。

“既然大家都已經吃好了,那我就去結賬。”喻司亭邊說著邊起身。

初澄立即用濕帕擦了擦手,表示自己也失陪一下,跟著一起出去。

看著兩個形影不離的背影,喻父與金董對視一眼,默然無聲幾秒鐘後,再次開始了新的言語紛爭。

即便與兩個不堪指望的小輩無關,他們也不肯在氣勢上落絲毫下風。

“你還真敢把兩個人約到一起,不怕掀桌啊?”

離開包間,初澄與喻老師並肩走在酒店長廊上,回想起被聚在同一張餐桌上的兩尊大佛,仍然覺得此舉大膽。

喻司亭的語氣淡淡:“有什麼不敢的?”

“金董原本就是過來找你茬的,你就不怕他和喻董兩人同仇敵愾?在餐桌上就把你活剝了?”在初澄的印象中,喻老師和自家老父親之間的關係也挺緊張的,不禁好奇。

“不可能。”喻司亭答得極為自信,“家長即便再恨鐵不成鋼,也會不自覺地為子女撐腰。做老師這麼多年,揣摩的可不隻是學生的心思。初老師,在心理素質這一塊,你好像不太行啊。”

初澄想要出言反駁。

喻司亭慢悠悠地補充:“我指的是,漂亮兒媳不應該怕見公婆。”

這一下初老師連耳朵尖兒都紅了起來,語塞半晌才開口問:“那,等會兒怎麼辦啊?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有什麼難的?”喻司亭結了賬單,低頭在單子上簽字,“他們都有私人司機,又不用我們倆送回去。要不然你進去問問,他們倆想不想一起到家裡坐坐?”

初澄笑著輕錘去一拳:“現在這種情況,想去才怪吧。”

實際情況並不出所料,在彆開生麵的晚餐後,喻董和金董都拒絕了小輩的二次邀約,由各自的司機接走。

初澄站在酒店門口,深吸一口涼爽的夜風,揉了揉自己脹得要命的肚子,不禁感歎道:“原來見家長是這麼撐的一件事。”

“那我們散步回去?”喻司亭單手拎著自己的西裝外套,扶上他的肩膀,歪了歪頭繼續說,“走到家

裡就消化得差不多了。明天不上班,初老師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嗶——

沒等對方說完,初澄已經麻利地掏出車鑰匙按下了解鎖鍵。

“哎!”

“……”

喻司亭在身後笑著呼喊,前方的初澄卻充耳不聞,連頭都不回。

國慶假期的第一日到來。

即便昨夜是在身體極致疲憊後才昏昏睡去,有深刻的工作生物鐘作祟,初澄依舊醒得很早。

他在軟被下蹭了蹭,隻稍有動作,就覺得自己已經腰酸到仿佛斷了兩截。以後的姿勢黑名單裡無疑又多添了一個。

初澄自嘲,為了片刻歡愉必須隱忍成噸的痛苦,作為一個成年人,獲取樂趣的方式裡都蘊含著人生大道理。

簡直比上班還累,這假不放也罷。

緩和片刻後,他習慣性地朝著身旁摟了一把,卻沒摸到人。床鋪另一邊隻有空蕩蕩的枕頭。

初澄拖著疲憊的身體起來洗漱,然後披了件外套,走出一樓房間,站到陽台邊。

秋日的天氣正好,視野清亮,陽光溫柔。

過了夏季花期的露天院子有些蕭條,但好好打理一下,春天就又能生機勃勃了。

天井花園的玻璃房裡擺滿等待種植的空花盆。喻司亭正在那裡親自收拾清掃。

初澄認出水桶中用生根劑浸泡的都是洋牡丹根球,十分好奇:“你怎麼想起來種這些了?”

“我也來學習一下表達愛意。”喻司亭說。

初澄:“種給我的?”

喻司亭:“不然呢?”

上午的陽光從屋簷邊灑下來,落到身上暖洋洋的。

初澄合了合衣襟,坐到一旁的休息藤椅上托腮看著,欣賞忙碌的身影,不自覺彎起嘴角。

喻司亭回頭瞥一眼:“笑什麼?”

桌邊人的眸光朗霽,嗓音輕柔:“在學校裡冷直毒舌、人人都怕的喻老師在親手為我種花誒。”

“不止吧?”喻司亭停下鏟土的動作,故意做出仔細回憶的樣子,“你的衣食住行吃喝玩樂,我好像都參與進去了。”

“是是是。”初澄站起來湊近兩步,從後抱住騰不開手的喻老師,把下巴墊在他的脊背上,“我現在的白白胖胖都是你養出來的行了吧?”

“本來就是,你還有什麼要申訴的嗎?”喻司亭笑笑,承著背上的重量,繼續忙著。

初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在他身上賴了會兒,忽然想起正事,開口道:“喻老爺子還在亭州嗎?昨天我們倆算是逃過一劫,今天總要去正經拜訪下長輩。”

喻司亭說:“他可能沒空見你。”

“嗯?”初澄挪了挪下巴,從對方背上離開。

“昨天喻襄在家等了一晚上也沒見老頭子回去,後來才知道,他和金董的較量從飯桌上轉移到了市拍賣會。兩人今天上午還要約著去打高爾夫呢。在各方麵分出高下之前,是不會消停了。”

初澄怔怔:“啊……那要不要我給金董打個電話?讓他彆帶著六十歲的老頭子胡亂折騰。”

喻司亭:“沒事,我爸的身體硬朗著呢,在國外還時不時去攀岩。你有替他操心的時間,不如想想我們兩個的假期計劃。”

“我們倆啊?”初澄思考了一會兒,“我不想走太遠,要不然再去一次楓葉穀?自從上次去過之後,我對那鍋魚湯念念不忘。”

“好啊。”喻司亭一副那還不好辦的神情,“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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