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二個火葬場(1 / 2)

“甚、甚麼?”

江雙穗聽得不太真切,但隱隱瞧見陰蘿那哭泣撒潑向小舅討要的模樣,這跟那天在平恩殿的如出一轍。

她怕極了,慌忙扯起了身旁少年的黑袖。

“星含,星含弟弟,她,她又哭了,定是又想要我們的命兒……”

那一句嬌滴滴、水嗒嗒的“父王駕崩”,滿朝廷就沒有人不怕的!

何況是江雙穗這個從小婢子出身的少女,哪怕跟著乳母江氏,沾了一些主人的光,骨子裡仍是懼怕上位者的,她在牢裡還做了好幾夜的噩夢,夢見被元慈恩拉起弓箭,一枝枝射穿她的胸口,明明周圍的人那麼多,連星含弟弟也在,可就是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醒後江雙穗滿身都濕透了,還能回憶起元慈恩那一雙驕橫狠辣的黑桃瞳。

怎麼能有人惡毒到這個地步?!

她整宿整宿地睡不著,生怕天一亮就被元家魔頭捉去淩遲了!

這也是她要義無反顧跟著練星含逃獄的原因。

不逃不行啊。

連那些最貴重的王爵娘娘們,元慈恩都不放在眼裡,這王子王孫,天潢貴胄,扯破了嗓子都沒得求情,好一些做了她家巨鷹的口食,那一幕腸穿肚爛的情景,她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江雙穗一想起這件事,臉色煞白,滿胃都泛著酸水。

元慈恩行事陰毒,她又是星含弟弟的意中人,那小毒婦眼裡揉不得一粒沙子,就更不會放過她了!

“怎麼辦,星含弟弟,我們快,快逃啊!”

前一刻沒有性命危險,私奔當然是快活的,可這脖根上架了一柄斧頭,江雙穗徹底懵了,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險些摔在地上。劫獄,逃獄,滿天牢的人都死了,就剩下她跟她娘,她就算是再怎麼依仗這個王姬身份,也會被八王姬那個睚眥必報的姑奶奶射穿當場的!

乳母江氏當場就癱了,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不關妾事,不關妾事,都,都是這個小騷蹄子,勾引了您的男人,妾隻是被牽連的,可沒有動手啊!妾連嘴都沒有動!”她雙手撐地,咚咚磕著頭,“八殿下,八殿下,看在我,喂您一場的份上,您放過我,放過我吧!妾什麼都不要了!”

江雙穗雖然開始怕死了,但她高高的心氣兒還在,見不得娘親對她的殺父仇人這麼卑躬屈膝的。

可不是殺父仇人嘛?

誰家妹妹像她這樣的,不僅把老父氣得猝中癡傻,還把妹妹關進了天牢,受儘了苦楚!

“娘,娘,你起來,咱們不要求她!她就是個壞人!不讓咱們家團聚,就是害怕我比她受寵,搶了她的位置——”

江雙穗使勁要攙扶起江氏,被她一巴掌甩開。

“住口!你住口!”

江氏被她那倒黴氣兒牽連的,也有些害怕了,迫不及待就跟她劃清界限。

“你是什麼玩意兒,也敢跟殿下爭光?”

江氏為了活命,自揭其短,“你

當真以為你是什麼王姬呢,老娘不怕告訴你,你就是個賤婢的命,你爹多著呢,江南道廟後街那地方的男人,都有你爹,你找去吧,彆拖累我了!你也不想想,人家那殿下都生得跟仙子似的,你個塌鼻子的土鴨子,跟她們都不是一個蓮花池裡的,怎麼是同一窩!”

江雙穗如遭雷劈。

她一直以為自己長得不像老登真王,是隨了她娘,現在居然另有隱情?

她娘難道是那個……娼?

她不是什麼金尊玉貴的王姬,而是娼婦的女兒?

“不,不是這樣的,你騙我,我明明是王姬,我是王姬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星含弟弟,你相信我的,是吧?!”

陰蘿坐在舅舅的半邊肩膀上,晃悠著小腿的銀蛇環,饒有興致地說話。

“難怪您都不攔著她們認親,原來是有這一層原因在裡頭啊。”

高高捧起,再重重摔落,不愧是她的黑心舅舅。

外界傳的甥舅狼狽為奸可一點兒都沒有錯,這位元副相有著一副菩薩秀軟麵容,聲嗓也像是雪山下的流泉,清潤溫柔,“本想著江氏喂養你有功,厚待她們自是應當,可這人心不足,竟想踩著我心肝外甥女一步登天,舅舅也隻好讓她們先過一過奈何橋了。”

元副相折磨人的手段多著呢,像這種捧殺的軟刀子,他向來是遞得不動聲色的。

事後人沒了,他的手還乾乾淨淨的。

陰蘿笑嘻嘻地說,“還是舅舅寵我,大概上輩子恩慈是舅舅的小情郎吧。”

元副相眉梢輕抬。

“你怎麼不說你舅舅上輩子是個殺豬的,這輩子跟在你後頭膽戰心驚,淨給你這個祖宗收拾攤子了。”

姑奶奶可不認,“什麼膽戰心驚的,我看舅舅您是樂在其中,恨不得我捅破了天,您在一旁好看熱鬨呢!”

江氏見這一對尊貴的甥舅交頭接耳,莫不是商量著要怎麼了結她?!

乳母膽子都要嚇破了,慌忙捉著江雙穗的手,高聲道,“要殺,要殺您就殺這個小騷蹄子好了,這個惹禍精兒,明知道練國的小子是您的眼中釘,她非要跟您做對,偷偷去瞧他,摟他胳膊,給他傷藥跟吃食,還一嘴兒的甜蜜話。”

江氏也悄悄跟過幾回的。

那時候的她也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萬一這小兒又複了國,那她女兒豈不是那一人之上的王國夫人了?

遂替江雙穗隱瞞,而且掃清這丫頭馬馬虎虎留下來的破綻。

現在江氏當然不會把自己供出來,隻一昧推脫到這惹禍精兒的身上,“年紀小小的,也不知道是哪裡學得這些花招兒!打小就愛勾纏男人!”

“娘——!!!”

江雙穗沒想到還能這麼難堪,她嗚嗚就哭了。

元舅舅對他外甥女說,“她那乾嚎,沒有你哭得乖乖可憐。”他促狹,“你淅淅瀝瀝的,比泄洪還凶。”

陰蘿:?

舅,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喊一嗓子舅舅薨

了?

外甥女氣勢洶洶揪住了自家舅舅的黑紗冠帽,“舅舅你是不是不行呀,怎麼還讓他們喘著氣兒惡心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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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收拾案板剖殺魚鱗的意思了。

元副相也禮尚往來,拽了一下外甥女那條抹額尾端的金球小鈴鐺。

“嘩棱。嘩棱。嘩棱。”

第一響,弓箭手就位。

第二響,射程估算,瞄準目標。

第二響,射殺!

“咻咻咻哧哧哧——!!!”

伴隨著淩厲的破空聲,漫天箭雨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

“陛下,小心!!!”

元家大小魔頭出動,蠱祭司哪裡還不知道陛下截取的情報有誤!

特彆是元家那個小魔頭,不但穿了一襲英氣逼人的紅蟒箭袖,還梳了兩根又粗又黑的螯尾辮子,活像是盤了兩條黑毒蠍在肩頭。

嬌小,美豔,但從裡到外,都是一篇傲慢頌詩。

瞧著就是有備而來,守株待兔。

而他們就是金籠子的一窩兔子,看似逃離了禁錮,卻不知這隻是上位者另一種玩法!

“叮叮叮——!!!”

練星含拆下一卷鬥篷,將江雙穗藏到裡麵,擋住了鋒利箭雨。

他陡然想起那一天,元家男女拜訪朝儀堂,他讓毒蜈蚣潛行,將這場對話收入耳中——

說是要明日的午時二刻,將江雙穗秘密處決。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提前策劃劫獄之事!

第一輪箭雨過後,地上的屍體七橫八橫,都是他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的族人。剩下的精銳也都鮮血淋漓,慘不忍睹。唯有江氏母女,他們知道這是陛下最要緊的人,就舍身護著,沒有讓她們挨到一寸的皮肉之苦。

繞是如此,練星含也雙目微紅,厲喝道,“元幼平,你騙我,你騙我對不對?你故意放出處決穗穗姐姐的風聲,就等著我來自投羅網?!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要這樣做?”

罪魁禍首雙手捧著腮肉,認真思索了下。

“大概是無聊吧,想看你演一演大情種。”

練星含:?!

他簡直要泣出血來,冷冷道,“是麼,那我演的如何啊,整個天牢的人都因為你而早死,元幼平,你很高興吧?”

陰蘿:?

你殺的人,還能怪到我頭上?

這個魔種玩不起喔。

陰蘿可不像江雙穗那樣慣著他,她本就不是為了救贖他而來的,玩一下他隻是她的開胃涼菜。

因而姑奶奶單手叉著婀娜小玉腰,劈裡啪啦地開罵。

“你當我是江雙穗那個蠢貨呢,被你哄一哄就傻啦吧唧的,腦子就跟被狗吃了似的,我告訴你,你就是個賤種,狗雜種,你娘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出生沒把你掐死,讓你禍害那麼多年,你嗜殺成性,狗改不了吃唔唔唔!!!”

元束清把他祖宗的嘴給封住了。

“能不能文雅點?”舅舅無奈。

他是個文雅人,文雅了快二十年,偏偏這小的,哪怕是長輩當麵,都罵的極臟。

“不!能!”

姑奶奶神氣十足,“你走開,我還有一萬零八百句沒罵出來的!”

“等您罵完,天都亮了。”

“管它呢,讓它不準亮,不然姑奶奶抄了它腦袋!”

舅舅:“……”

這太奶奶般霸道勁兒,真是辣的夠嗆。

他外甥女能平安活到現在,都靠滿朝文武的日行一善。

於是他就聽見這霸道太奶奶清了清嗓子,又繼續了,“狗雜種,還敢把人命官司栽贓到姑奶奶的頭上,我床下不罵你皮子就癢了是吧,還學著跟蠢貨私奔了是吧,瞧你個浪蕩樣兒,沒人弄你你就難受了是吧?你就沒告訴你穗穗姐姐,你在我麵前是怎樣哭的?“

“元!幼!平!”

少年魔種被她氣得胸膛起伏,耳邊的雪青色蠍頭彎刀也嘩棱嘩棱響著,昭示著主人並不平常的心境。

“你閉嘴!!!”

“閉你個天道老母你敢命令我?!!!”那蠍辮王姬比他更凶,獠牙雪亮鋒冷,“二歲你就敢毒死你爹,五歲你就能看你娘被活活打死,隻因她逃跑不帶你,現在十七歲你為了救你的小穗穗,你把你親姐扔宮裡給人糟蹋,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兒,畜生都比你來得好!”

練星含額頭青筋暴起,“……才這麼短的時間,你就,你就收了練月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