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救眾生,還請眾生自救!
“曾被淩/辱過的,曾被殺死過的,曾被活埋過的,已經死去的,永遠停留在昨日前生的諸位,今日請魂歸故裡——”
陰蘿切掌,抵著櫻桃唇珠,流瀉出來的,卻是至深至暗的寒氣。
“化作這世間最淒厲的惡鬼,儘情索魂吧!!!”
“嗚嗚,嗚嗚,嗚嗚!!!”
“歸!歸!要歸故裡!!!”
“要!要!要殺儘侵犯者!!!”
天地回蕩著噝噝的幽冥之聲,陰涼鑽入骨縫裡。
二王姬元慈柔當即神色一變,“招魂舞!這是招魂舞!元慈恩怎麼會這個?!”
更可怕的,那些異物,竟然真的隨之而來!
“不,這不能,這不合規矩!”
按理來說,這凡間不得有仙,雖然她的丹藥跟符錄破了一些例,但也在可以操作的範圍之內,而召喚異界的陰魂陰兵來對抗戰爭,這已經是超出規定的範疇!
這是哪個神洲的帝姬,竟敢如此肆意妄為?!
二王姬額頭滲出冷汗,拚命掐算著這群陰魂的來處,驀地發現——
這四千萬的陰魂,竟然,竟然是這片土地的供養者?!
可是,可是這四千萬的生魂分明還沒死啊?
這,這是怎麼回事?
登真的百姓們也不知道怎麼怎麼回事,他們正惶恐著入侵者的戰火,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道嘶啞的聲音,那是他們自己的——
恍惚之間,前世慘死的記憶又在眼前。
百姓們的雙眼蒙上一層暗紅的陰翳,無論男的女的,老的女的,紛紛拿起了鐮刀、鋤頭、斧頭、菜刀、搗杵,陰煞彌漫,殺氣衝天。
“報仇……我要報仇!!!”
“殺!殺儘這群豬狗!!!”
前來瓜分登真的諸國並沒有想到,那王姬僅是跳了一支招魂舞,就招來了曾經死在這片國土之上的陰魂!
當他們直麵那四千萬的亡魂,簡直就像身處在一座巨大的詭異墳場!
“嘻嘻,嘻嘻,找到了,就是他,就是他,把我的腸子扯出來做翻花繩的。”
“嘻嘻,我也找到了,這次我要把他的頭,塞進糞池去!”
“嗚嗚,我沒有找到,我沒有找到,不過,這個哥哥,看起來跟吃我姐姐的人差不多,我就吃他吧!”
無數的說話聲,笑聲
,摻雜冰涼的水,陰暗流進耳朵裡。
諸國軍隊原本趾高氣揚的神色,漸漸變得慘白,這、這都是什麼鬼東西?!
“真正的屠殺,要開始了喔,諸位。”
陰蘿笑容蜜甜,掀身探海,腳脖子上的白幡也猛地一甩。
黑暗的天幕垂下了一根根吊脖的無形草繩,那些陰魂爭相追逐地跑過來,仿佛做著甚麼好玩的遊戲,把他們的頭顱踢進鬼魅草繩裡。
“哢嚓!”
草繩收緊,這個五原密教徒頃刻雙眼暴突,死不瞑目。
這一幕同時在五大門內上演。
生魂反抗,陰魂索命,陰蘿越跳越急,越跳越快,白幡舞成了一抹殘影。
大王爵在屬下的掩護下了真定門,他瘋狂往前跑。
廟?還是庵?不管了,先找個能壓製這些鬼東西的地方!
而佛寺距離他僅有一步的時候,他即將得救的時候,那寺門前,站著一群麵目模糊不清的少女,她們雙眸流出血淚,衣衫破碎不堪,她們問,“同為女子,更同為少女,為什麼你可以救你的意中人穗穗,卻不願意救我們?”
“為什麼你身為王儲,你不保護我們,反而讓他們來踐踏我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大王爵頭皮發麻,“不,不是——”
少女們笑著,哭著,一步步走近,破碎的衣裙蜿蜒出深紅的血跡,逐漸淹沒了大王爵的頭顱。
“不!!!”
其餘王爵同樣沒逃得過撲殺的下場。
“刺啦!”
元慈柔則是驅起一張驅蛇符,把腳下的毒蛇趕開,她跑的位置不是彆的,正是陰蘿的刀劍祭陣!
絕不能讓她再跳下去!否則這一戰將前功儘棄,而她的悲慈道同樣會背負這萬千的孽債!
“你竟然懂大祭之舞,你是神世北太康李氏是不是?!”
陰蘿旋轉紅裙,銀白手鏈泠泠作響。
忽然,元慈柔臉色一變,汗毛簌簌炸起,直覺驅使著她快些離開,可是,可是她離元慈恩隻有最後百步的距離!她就要殺掉她,扭轉戰局了!
“噗哧!!!”
一枝竹箭釘穿她的胸脈,血色濺開,模糊了她的眼。
元慈柔不可置信擰頭。
她身後是一個還不到她腰高的小孩,他惡狠狠道,“叛國奴!叛國奴!該死!該死!!!”
元慈柔捂著胸口,隻恨她是凡人之身,不能飛天遁地。
丹丸!她要涅槃丸!!!
元慈柔忍著劇痛,連忙從袖口摸出最後一顆,她那丹房被元慈恩燒了,等她去到,搶救不回來,隻剩下一枚續命珍品!
她抖抖索索,把丹丸放到口中。
陰蘿在劍上跑動,一個斜腰,裙擺飛舞,“悲慈道,濟蒼生,懸明月,照大地。好姐姐,用眾生去填你的悲慈,又用眾生去跪舔魔種,你真是蠢得讓我受不了了呢。”
元慈柔聽見這一句,表情驚悚,“你不是李氏,你是,你是——”
“嘩棱!!!”
陰蘿擰身探海,腰骨繃直,發梢係著的小鈴鐺清脆響動。
又一枝枝利箭射穿風聲,齊齊釘透了二王姬的喉舌,那一枚涅槃丸尚且沒有咽下去。
元慈柔雙眼暴突,情狀恐怖。
“不,我,我怎麼會——”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死在一群小孩的手上!
她怎麼能死在這裡?她還沒有救贖魔種,救贖蒼生,她還沒有進入神子廟,她還沒有萬世長存,她怎麼能死!!!
但最後映入眼簾的,仍是八王姬那張居高臨下的、輕蔑的稚豔麵孔。
“悲慈道……真是個笑話呢,嘻嘻。”
陰蘿旋轉著裙擺,從午時跳到寂夜,每一個折腰,每一個探海,都有無數生靈消失在這個世間。
“彆跳了!求您姑奶奶彆跳了!!!”
那些個殘兵剩將受不了這一場淩遲,紛紛在陣前磕頭,眼裡流出血淚來,“我們錯了,真的錯了,放我們走,放我們走,我們再也不回來!!!”
然而再撕心裂肺,仍然是要被拖進地獄的。
當招魂舞進入最後的尾聲,陰蘿的雙腳已經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縱橫著一枝枝花痕,那一麵白幡也浸染了沉厚的血胭脂。
風中的呼救聲越來越少,越來越微弱。
而在陰蘿的四周,影子越來越多,有前世的陰魂,也有今生的生魂。
陰魂輕聲和著魂歸來兮,生魂們則是解開了染血的外袍,鋪在了那一枝枝閃爍著寒芒與血跡的刀槍劍戟上,有粗布麻衣,也有綾羅綢緞,有男子的方巾,也有女子的額帶,柔軟的衣物一層層堆疊起來,蓋住了利刃。
陰蘿的足尖不再流血。
少女王姬彎下側腰,臉龐朝著天際,似魚兒L落水般,緩緩浮落而下,右手輕貼著胸前,姿態柔媚沉麗。
謝幕。
——我謝眾生,自渡自救!
——眾生謝我,以殺止殺!
從這一刻起,陰蘿踏上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道途。
——天若棄我,我當殺天!
——以殺證道,方可,唯我獨尊!
我不需要被拯救,被憐惜,被溫柔俘虜,被情愛麻痹,我要我天地唯一,永世長存!
所以,我那需要被拯救的魔種小乖乖,又跑到哪裡去呢?
“揣著個小孕肚,還敢到處亂跑。”陰蘿揚起唇角,“真是欠的呢。”
招魂舞終了,九王姬高高躍起,又重重落入馬背上,她腳上的血幡也隨之獵獵飛舞。
“呼哧!呼哧!呼哧!”
江雙穗痛苦跑著,四周街巷空無一人,而身後卻是陰風陣陣。
此時她混在練星含最後一隊人馬當中,小腹則是塞了一隻蜈蚣,很奇妙地止住了血,也沒有繼續疼痛。
他們已經被陰魂整整追了
兩個時辰!
眼看著那一隻慘白的手要抓到她的脖頸,天亮了——
萬丈天光鋪灑下來,陰魂也隨之不見。
“有救了有救了天亮了星含弟弟我們得救了!!!”
彈幕也為她捏一把冷汗,紛紛調侃道。
【穗寶這小錦鯉的運氣也沒誰了吧?】
【說是打不死的小強王者不過分吧?】
【哈哈,主播可是女孩子,用小強過分了吧】
“篤篤篤!”
馬蹄聲驟然從旁邊掠出。
“——王上!!!”
練星含被挎著上馬,熟悉的鵝梨香摻雜著濃烈的血腥氣,他掙脫不開,耳尖還被咬了進去。
“……啊,唔,你放開我,元幼平!!!”
那無法無天的壞胚子將他囚困在身前,同時還拉拔一副九石巨弓,那一根血桃色抹額交錯的粗厚發辮圈過他的頸項。
“你背叛我,還敢掙脫?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哈……你對我還敢說好?”練星含冷冰冰地道,“如今你滿意了,他們都死了,都填了你的坑。”
他瞳眸儘是怨恨。
“誰說的?這肚子裡的,不還有一個麼?”
“元幼平!!!”他驚怒回頭,“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
這殺伐王姬就在他身前拉開了巨弓,把他的手指搭了上去,而那一枝利箭,正對準著馬下瘋狂逃命的江雙穗,“你的心上人,還有你的腹中寶,你隻能救贖一個呢,你選吧,我的好小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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