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二個火葬場(1 / 2)

隻能選一個?!

?!!!

江雙穗簡直被活活氣哭。

憑什麼,憑什麼她要被那惡女這樣對待?

為何老天爺如此不公?!

自從騎春嶺她幫助小乞丐那件事之後,她就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沉的、無法擺脫的泥沼裡,處處不順,處處受罪,跌落懸崖,趕出王姬府,千辛萬苦回了京,認了老父王,結果這元家惡女又大鬨平恩殿,把老父王氣得猝中,又以冒認的罪名,把她打入天牢!

更彆說七十六場夢境裡,災難接踵而至,每一次她都是死於非命!

不管她多費儘心思去拯救星含弟弟,他仍舊是被元家惡女蠱惑,明明她對他溫柔小意,體貼入骨,但他眼裡還是被他口中的小畜生所占據!

她跟著星含弟弟回國,以為可以苦儘甘來,可她又遭受的什麼?!

她就像是流放的犯人,戴著枷鎖回國,遭人白眼冷遇不必多說,腳底都磨出了血泡,連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失去了往日的靈活,要不是還有一個救贖係統支撐著她,江雙穗早就崩潰了!

怎麼就這麼難?怎麼就這麼難?!

她隻想拯救一個美少男,然後過上快活的日子,這有罪嗎?!

明明萬姐姐都說,彆的少女通過慧眼識英雄,拯救弱小落魄的反派魔頭,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日子,憑什麼她要一次次去死,一次次被放棄,一次次被踩進泥裡啊?!!!

江雙穗的救贖值已經跌破負值了,目前隻有一個直播的功能,也隻能祈求那些彈幕發一發善心,給她募捐下救贖值,這是她最快擺脫困境的方法了。

但是。

想是這麼想,江雙穗接連遭受打擊,心氣早就不如一開始的活潑有力,彈幕隻看見一個蓬頭垢發、臉龐乾黃、嘴唇起皮、疲於奔命的女孩子。

而在她的對麵呢,卻是金絡青驄白玉鞍,桃花人麵笑相迎。

慘烈得像是兩個畫風。

【這個對比,真是憐愛主播,她真的是好慘,全方麵被惡女吊起來打】

【我以為我看的是小凡女過情關,沒想到是過生死關?!】

【說真的,要不是主播氣運逆天,這第一集前十分鐘就得掛掉了吧,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雖然拯救反派魔種很帶感,但是,主播成天灰撲撲的跟土坷垃似的,磕不起來真的磕不起來啊!!!】

彈幕紛紛道,誰說不是呢?

瞧瞧那魔種,或許是有孕在身,又處在驚慌之中,額心映著碎銀月影,整個人都透著一種頹靡的豔絕。

再看看那戰損王姬。

人家跳完了一支刀尖上的大祭之舞,臉頰桃粉撲撲的,膝蓋之下交錯著殷紅的花枝,她連鞋襪都沒穿,那一雙赤露的血足,就那樣跨在白玉鞍上,最烈的傷痕被華美裝飾擁吻,懷裡還坐著一個披烏發、係著紅綢、容色冰冷不屈的異族美少年——

《強取豪奪後我成了偏執

王姬的身前寵》

《嫁給老皇帝後我被她女兒看上了》

《情天恨海之我懷了死對頭的崽崽》

《關於黑蓮花正確飼養手冊》

腦補不完!

根本腦補不完!

至於主播,她們隻能想起——

《拯救魔種的一百種錯誤方式》

這種的。

她們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去磕婢女跟魔種這一碗夾生飯!!!

練星含被陰蘿抱在身前,許是她剛跳完了招魂舞,衣裙都是濕的,他就像是被黏在了蜘蛛上的獵物,又聽她說,“來,彆摸肚子了,沒掉呢,先握住它。”

“……?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練星含炸毛,“誰摸肚子了?!我根本不稀罕它!”

陰蘿喔的一聲,把巨弓放到他手上,他手腕虛浮無力,立馬墜了下去,險些自己也翻出馬外。

這狗雜種怎麼弱成這樣子?

陰蘿把人撈了回來,很奇怪問他。

“你怎麼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最近沒碰你的呀。”

平常她折騰他,少說也得兩個時辰,考慮到歸途的舟車勞頓,又是一隻小孕蠍,陰蘿可善良可老實可安分了。

於是小王姬眯眼,“你該不會被那個小婢女睡了吧?”

畢竟她這一支祭舞跳了那麼久,倆人要是真背著她做了什麼,那也是有可能的!

練星含:“?!!!”

他胸腔被怒怨擠得發痛,“你當人人都是你這種小畜生?你招來陰魂,殺我密教族人,血流成河,白骨累累,如此煉獄,我怎麼有心思去同女人快活?!”

他還想說,你也不看看小婢女被你折磨成什麼樣子了,跟一頭青白死驢似的,誰能下得了口?

從前,練星含以為自己並不在意美醜,隻要皮囊之下的真心。

但自他被強搶入府後,日日對著的,都是元慈恩這張稚豔浮華的麵孔,她的衣著、飲食、出行、住處,無一不是華美奢靡,他的眼中已經適應了這種灼燒的豔彩,再看江雙穗,就跟看到路邊的土塊似的。

他的胃口早被這一碗水潤甜口的櫻桃肉養刁了,也馴化了,每日都是快撐爆的飽腹狀態,哪裡還能想得起去刨一捧新土吃呢?

“喔,你也知道這是煉獄呢?”

陰蘿凶狠揪著他的唇肉。

那怎麼還敢用我的四千萬百姓去複活的你的穗穗姐姐呢?

練星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眸星忽然陷落,變得幽深陰暗,他心頭一顫,就想要避開,反被陰蘿一口狠狠叼著了頸肉。

“……嗚哇。”

他的耳朵、脖頸以及胸前,都是元慈恩常常奴役、看管的地方,被她挨到就有些受不住地發軟,何況是被那犬牙抵住,刺痛陣陣,愈發握不住那九石巨弓。陰蘿的雙臂就穿過他的腋窩與腰窩,強行把他的手臂架到半空,操起這兩百八十公斤的弓弩。

少男少女的身高差不多平

齊,陰蘿的臉頰正緊密挨著他,唇珠都壓得陷進去,頓時消失不見。

而練星含隻覺得身體被揉進她的肉骨裡。

如同絲蘿纏繞,血肉同生。

他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心跳,血液流動。

他手指也被她挾住,貼弓,鉤弦,慢慢拉開巨弓,烏黑的箭羽輕輕觸碰他的臉頰,勒壓,微癢。

練星含眼珠眨動,緩緩滑到了眼尾,視線往她臉上勾了勾。

這小畜生睫毛濃黑,似某種飛禽的黑色流蘇飾羽,長長細細,撲撲閃閃,唯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感受得到——

她是個稚甜、柔軟、可憐可親的女孩兒。

眼窩也圓潤流麗,繼承了元皇後那一雙俊眼最大的優點,難怪這一雙水桃眸葳蕤濕潤、天真多情,不知道是不是水汽充沛的緣故,她哭出來的眼淚總是跟小粒珍珠一樣,形狀很飽滿,顆顆剔透瑩潤,斷了線之後,在他的頸後砸開,沒入兩側的披發裡。

引起一陣驚顫。

他總是被她翻過身來,背對著她,大多數時候都看不清表情,甚至一顆眼淚也沒有嘗到,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下次能不能正對著麵兒?

他也想看一看元幼平這個小畜生,那麼霸道悍然、無法無天的家夥,沉淪在他的身體裡,是怎樣的麵容?會不會跟他一樣瞳孔渙散、骨軟、肉酥?

或許還能吃到她的淚珠。

練星含淩亂地、散漫地想著。

她問他,“怎麼樣,選擇出來了嗎?要咱們的孩兒,還是要你的心上人?”

這異國美貌俘虜似乎愣了一下,與她對視一眼,他僵住了。

他在想什麼?

——他完了!!!

明明是在這個二選一的可怕陷阱裡,他卻想著下一次親熱的時候,要跟她麵對麵,嘗一嘗她的眼淚?!!!

這麼饑渴他到底是有多賤啊?!

練星含用最陰毒的語氣掩蓋自己的慌亂,“元幼平,像你這種人,就該斷宗絕嗣!!!”

蛇蛇玩味挑眉,“這就是要選你的穗穗姐姐啦?”

江雙穗早在陰蘿說二選一的時候就跑了。

她相信,星含弟弟,絕對不會那樣對她的,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

雖然她心裡的是這麼想,但身體卻很誠實地先一步發力,朝著曲折的街巷奔逃。

呼哧!呼哧!

江雙穗拚命喘著氣。

“——刺啦!!!”

驟然。

從後背透出一抹尖銳的寒光,江雙穗的胸腔被凶狠撕裂。

?!

倉惶的少女愣愣看著透出胸廓的血紅箭矢。

她不可置信地回頭。

而在遠處,在高頭駿馬上。

她的救贖對象好似那弱不禁風的蓮花骨朵兒,被元家惡女掐在懷裡,架著弓弩,他三指挾住箭尾羽,紅唇微張,淚光盈盈絕美。

似有千言萬語的話未能開口。

最終。

這瑰麗狠毒的美少年垂淚如雨,喃喃道,“……對不起,穗穗姐姐,是元幼平逼我的,我的孩兒,我的孩兒還沒出生,它需要活下去!你……去死好不好?我同孩兒,都會感激你的,我給你燒香。”

誰要你燒香?!!!

不隻是彈幕。

江雙穗也要瘋了,她做了那麼多,竟然還比不上元慈恩那個未出生的小孽種?!

逃!她要逃!

否則她真的會死的!!!

身後的馬蹄聲如影隨形,還有一對催命的鈴鐺金球,讓江雙穗瀕臨崩潰。

陰蘿卻仿佛在做什麼好玩的嬉戲,她夾著馬肚,就在江雙穗身後不緊不慢地墜著,偶爾架起練星含的雙臂,拉拔起這一副巨弓。

咻咻!

又是兩箭射出,釘穿江雙穗的雙後膝。

“噗通!!!”

江雙穗跌倒在地,疼痛讓她哭得鼻涕四濺,她雙手使勁往前刨著,試圖挪動身軀,她驚恐嘶叫。

“……救命!救命!”

見救命無用,她隻得忍下屈辱,向陰蘿求饒,“王姬,王姬殿下,我錯了,我錯了,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跟您搶的,我不該,您放過我吧,星含弟弟給你,都給你行不行?!”

陰蘿衝著練星含道,“聽見沒,你就是個玩意兒,人家說讓就讓,可從來沒把你當個人看。”

蛇蛇的做蛇原則是什麼?

當然是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啦!

江雙穗:“?!”

她怒急攻心,“元慈恩你血口噴人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咻——!!!”

刹那,又是一箭射出去,碎裂的骨聲在爆響,那少女渾身猛抽一下,刨地的手指僵直不動。

“哇,骨頭都射穿了,你好陰毒啊。”

這一箭陰蘿可沒有上手,都是狗雜種自己射的,看來他很討厭彆人把他當玩物呢,哪怕是救贖了他十二年的小婢女,也冒犯不得。

練星含眉眼冷漠,鉤弦的食指還微微顫著,聽見陰蘿的話,他唇角微揚,浮現出一個詭豔的笑容,“怎麼,八王姬殿下也想要領教一下——”

他原本閉合嚴謹的衣襟被一尾活魚跳了進來。

他:?!

他氣急敗壞,“你又、又伸進來做什麼,出去!”

這小畜生竟然理直氣壯地說,“射箭可是個力氣活兒,本宮餓了,吃顆核桃先。”

練星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餓死鬼投胎嗎?!”

此時的少年魔種哪裡還有前一刻的窮凶極惡,他第一次被人在馬背上褻玩,急劇地弓緊身腰,前半身幾乎要貼在馬背上,腰間那一條朱紅絲絛似雙溪一樣,分開滑向馬頸兩邊,整張臉都埋在那一簇蓬鬆的鬃毛裡。

戰馬的燥熱汗液混合著空氣裡的血腥味,他依稀還能聞見她

那一點帶甜的閨中香。

周圍儘是一些清理戰場的小兵,他們有些好奇地望過去,便見王姬腰纏銀蟒,腳係白紅魂幡,端端正正地坐著,表情也異常正經。

可那一隻藕白小手,卻不安分在美少年的身前遊動。

仿佛投進了一窩小花蛇。

而那美少年,愈發地難以忍受,他側過臉,稍稍吐出一抹悶熱的鼻息。

那雄戰馬的鬃毛太厚,他滿臉都悶濕了,而落在其他人的眼裡,少年那一隻雪青色蠍頭彎刀耳環緊緊黏在精致的側頸上,淡紫色的青筋還在突突抽動,雙眼迷離失魂,鼻尖凝聚著一抹快成形的熱水滴。

大約是呼吸困難,唇瓣還略略張開一條鮮紅小縫,熱氣顛沛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