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這裡是哪裡?
真以為土著姑娘就任由你們外來者搓扁揉圓的啦?
你以為,我們這些土著帝姬,是靠什麼才立足這玄黃諸天的?靠那一點小恩小惠就能供你平安順遂冒充我八十九年?
陰蘿都不用搜魂,猜都猜出來。
“我兩歲都不尿床了,還會被你們這群演戲蹩腳的蠢老頭騙到?”
眾神:“……”
突然被射了一箭狠的。
陰蘿嗤了一聲,腳尖勾起義子哥哥的下頜,像是托了一隻倔強的狼頭,“哪,她是不是
還蜜甜甜給你洗褻褲哪?”
天族義子被迫仰著臉,屈辱望著她,頸肉如巨石弓弦,繃得極緊。
她的視角是從下往上,俯瞰,輕慢,蔑視。
讓人厭惡。
偏那一隻金頂謝花酥梨的小足抵著他的喉骨,雪白的薄梨肉,籠著一層淡金色的果鏽,他原本強硬的語氣不知為何摻雜了一分粘稠。
“……沒有。”
“沒有?”陰蘿不信,勢必要追根究底,“你再想想。”
她的腳尖頂得更暴烈。
喉骨,要……要碎了!
蔣鬆庭原本陰森高聳的眉宇壓得極低,連吞咽口水都困難,最後妥協,“……有,她給我,洗過布襪。”
陰蘿:“咿!”
花蛇帝姬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縱然陰蘿是一條愛香香的好蛇蛇,也不怎麼喜歡自己的襪子跟鞋子,常常把它們丟到她的象神大胸身上,除非再次洗得乾淨噴香,否則她絕對不碰。她想不明白,女孩子那麼矜貴的手,可摘花,可射月,甚至可奪權篡位,做什麼要給臭狗狗洗襪子?
於是矜貴的小蛇姬炮轟老神靈。
“你們這些老蠢貨也不想想,我鄭陰蘿連我神主哥哥都沒伺候過,什麼時候給一個男人洗襪子?當我蛇腦被臭腳醃入味啦?再說,我都不愛玩腳的!”
她驕傲地向全神洲宣布她的嗜好。
對蛇蛇來說,膝蓋以上才是最好玩的!有尾巴有角有胸環的,那就更絕啦!
“……”
場麵頓時變得很詭異。
鄭夙:“鄭陰蘿,好好說話。”
彆動不動就拿他當對照物。
陰蘿指根扒著眼皮,白瞳泛起,做了一個不耐煩的鬼臉,“不行,鄭陰蘿很生氣,不會好好說話!”
“所以——”
她雙腳踩在她哥的山陰夜雪大氅上,“諸位,事實已經無可辯駁了,誨問神官,你還要姑奶奶入那映魂鏡嗎?”
誨問神官遲疑一瞬。
“這……”
萬佳欣可憐兮兮望著他,仿佛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老神官心想,罷了罷了,當還一份善緣吧,鄭陰蘿失去也許是一些法力,但這個姑娘若是不能讓神洲動容,可是要灰飛煙滅的!
“映魂鏡最是公正!”老神官堅定道,“還請兩位,入身辨法,萬神當可鑒!”
“噗哧,噗哧,噗哧。”
陰蘿雙手捂著嘴,歡快的笑聲掩飾不住地流淌出來。
“……哈哈哈,我先做帝姬,鎮殺淵地,後做盛世人王,祭殺魔種,你區區一個看台的老家夥,無功無過,也配命令我給醜角做襯?”她雙眉如同咬開的黑焦柳枝,濃密又霸道俊麗,“老家夥,給你幾l分薄麵不要,那就去安寢吧!”
她驟出劍指,徑直飛出一枚漆黑陰敕。
人王令!鼎之跪!
我為鼎極!汝為鼎足!在我之下!儘為鼎臣!
臣不敬天子,該當何罪?
該!當!鎮!殺!
人王鼎足轟然落下,將老神官踩進誨問台的最深處,間接陷入了深埋其中的映魂鏡,頓時浮現出一段記憶。
陰蘿可不耐煩看一個老神靈碌碌無為的神生,揮手拉到最後,定格在老神靈的心音上。
“小姑娘,彆怕,你對神洲無害,還經常做好事,阿爺我都看在眼裡,會幫你的。”
陰蘿特意讓這一道心音回蕩了整整三遍。
她唇角牽出一抹乖戾的甜笑,“唷,這護的,不知道還以為是老神官的小情人呢。”
“咳咳……帝姬殿下,您,您,含血噴人哪。”
“喔?不知道我哪一句,是含血噴人呢?此神鎮守誨問台,本該尊道公正,卻因私心想要包庇罪禍,當,誅神名,降下三階,永不得回返神洲朝!”
“什麼?!老臣冤枉——!!!”
老神官被這一道降詔活生生氣暈過去。
陰蘿神色並未變化,指尖輕點眉間旋覆花,“執我印!即刻流放!”
老神官生死不知,被拘拖下去。
諸神有些膽寒,這鄭陰蘿應不是在欺人,這八十多年,她應是在曆神子劫,還成功登了廟,被眾生供奉在冊,否則也動用不了敕令!他們原本還有一些相救的心思,見她手段如此狠辣,在天尊天後麵前都沒有收斂,他們又豈能動搖她的意誌?!
西池天後隻是輕輕歎息一聲,“吾兒L,你倒是有些狠心了,那一位可是九千年老臣。”
喔?
又說她不敬老是吧?
陰蘿又奉上軟軟純善的孝女臉,“母尊多慮了,入我神洲的,那一個不是千年萬年的?”
“九千年了還是個看台小官,想來也是閒的,像一些老家夥,動不動扮演凡人考驗小神的善心,除了能滿足一些愛裝的癖好,還有什麼拿得出手呢?若是母尊的黃旗下都是這些小廢物,日後怎麼能守衛我們昆吾神廷?”
眾神:“……”
他們又中了第二箭。
但他們能怎麼反駁呢?
鄭陰蘿雖然稚齡淺淡,蠻戾無邊,但境界與戰績的確直追千年萬年的老臣,自她出生之後,神洲諸域都莫名其妙好戰起來,尤其年輕一代,以她為首,更是戰力輩出,讓他們年老的、隻想養老的神靈都莫名有了緊迫感——
感覺隨時就要被鄭陰蘿當小廢物一樣清理出去。
“好啦,今天你們的美蛇蛇難得回來,大家都乖一點喔,不要惹我生氣呀。”
陰蘿軟綿的語調陡然森冷。
“等我滅殺了這一個冒充我八十九年的醜玩意兒L,我請大家吃席席。”
她雙手環繞遊動,掌心瘋狂拉扯,懸出一座血紅空樓。
第九厄舍!
太陰獨眠!
眾神也心頭狂跳,這帝姬下凡前,才是第三境,如今竟有六境了?!
她在那凡俗王朝究竟做
了什麼,竟然讓眾生如此信奉她?
萬佳欣心頭狂跳,一股難言的窒息勒住她,僅僅在眨眼之間,她從誨問台跌落到一座樓閣裡,裡頭是空的,鋪著猩紅的紗帳,而柱子全被雕琢成一條條盤曲紅蛇,遠遠望去,仿佛萬蛇都在凝視她!
她、她竟然到了這惡女的掌心裡?!
“啊啊啊!!!”
她嚇得連滾帶爬,然而往那窗戶一看,下方同樣是一座萬蛇沼池!
“救,救命啊!!!”萬佳欣咬破舌尖,哭著喊,“救命,誰來救我,帝君,帝君救我!!!”
慌亂時刻,萬佳欣陡然想起那個透著淡淡蒼龍腦、披著一段雪發的諸天聖人。
征聖帝君!對!征聖帝君!
他還說要收她為徒的!
“帝君,師尊,師尊救我!我從未做過壞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爸爸媽媽還等著我回家!!!”
她歇斯底裡地咆哮,魂體都扭曲淒厲,隱隱成煞。
陰蘿的瞳眸裡被雪山浸染,未有寸暇。
八百年前的征聖帝君還披著一頭及臀雪發,奉行嚴律峻法,“此女,罪不至死,又與我有師徒之緣,還望帝姬殿下,赦開一麵。”
見到萬佳欣的慘狀,他淡淡蹙起眉尖,心下生了一分不喜。
這鄭陰蘿,幼時還討喜要做他的月宮小新娘,怎麼長大之後,如此咄咄逼人?神主對她竟然如此縱容懈怠。
“既然帝君如此求情,那就——”
陰蘿的上手掌緩緩抬起。
“讓她壓成一灘爛泥吧嘻嘻!”
她雙手合掌,狠狠拍落。
讓你穿書!讓你占我身體!死去吧醜玩意兒L!!!
“嘭嘭嘭——!!!”
第九厄舍的天柱與基石瘋狂坍塌,萬佳欣逃無可逃,被砸斷頭骨與根腳,雙眼血絲暴突,恐懼得隻能靠大喊發泄。
“不要不要不要師尊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啪唧啪唧啪唧!
穿書者的靈體最終被陰蘿砸成一片血紅沙粒。
陰蘿張嘴一吹,紛紛揚揚飛到了征聖帝君那一張美人雪麵上。
“哪,你弟子的骨灰,帝君可要收好啦。”
美人雪麵起先是錯愕,旋即浮現出極為明顯的厭惡,“鄭陰蘿,你稚齡輕輕,就這般手段,就不怕日後眾叛親離?”
“怕呀,蛇蛇我怕極了呢。”
陰蘿又嬌嬌摟住她哥的頸子,“所以在那一日到來之前,一定要,玩得帝君肚皮翻翻,口吐雪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