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第三個火葬場(1 / 2)

眾營軍神色複雜。

他們目送著那公主殿下踢著兩條腿,被她哥夾在腋窩下,宛若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青金蟹,硬生生抬離戰場。

公主殿下還昂著一顆黑絨絨的腦袋,硬是拉了,呸,是罵了一路。

真的太臟了。

臟得他們都不由得同情泡在泥水裡的六殿下。

這先皇後之女與繼皇後之子,果然是天生的敵對冤家吧?

他們啼笑皆非看著,不知不覺間,衝散了一些都天神煞大陣給他們帶來的驚悸與不安。

上位者太過心狠手辣,總會讓他們有一種朝夕之間腦袋不保的惶恐,而這兄妹之間親熱的打鬨,很好地鬆緩戰後滿地血腥的肅穆氛圍,讓他們感覺這位神魔驚懼的公主殿下也是有一根活溜溜的心腸。

她也是活人,有她的軟肋與克製之處!

他們敬畏之間,又增添了幾分親近,想必此戰過後,十二營軍,哦,是除了太簇之外的十一營軍,或多或少都會沾上公主的府軍印記。

七寶塔已經塌成廢墟了,附近的建築同樣被亡雨腐蝕,但這難不倒行兵打仗的營軍。

他們在幡林之中,極快搭起了一座主帥營帳,李瑤功讓他們搬進來數個炭盆,燒得烈烈的。

“行了,彆罵了,沒人了。”

兄長還不知道她那根花花腸子?

都演給旁人看的呢。

陰蘿當即閉嘴,舌尖頂了一圈發酸的腮肉。

都天神煞大陣被她祭成了化生大陣,又是太古遺留下來的絕世魔圖,威力非同凡響,絕對會嚇壞一些沒見過世麵的小雛鳥,她也隻能犯一犯蠢,用無害天真的麵孔迷惑這些小雛鳥啦。

六界生靈都有一個通病,總愛混入碌碌平庸的眾生中,卻不允許同類超群不凡,稍微過線,就是毀譽參半的異類。

畢竟這樣一個絕殺大陣,掌握在嬌蠻易激又有些無腦的公主手中,可比那些滴水不漏的政權大黨要周全得多。

誰不愛一些無腦嬌軟又沒有威脅的美人兒?

不管玩得多過分,都不會有性命危險,隻需要儘情享受欺負她的樂趣。

陰蘿也喜歡,不過她對這一類角色,向來是當作小寵的,玩透之後就會很快失去興致。

蛇蛇總結:愛過,但不長久。

她跟神洲女伴聊天的時候,偶爾也會提到此類的喜好話題,女伴的目光頗具深意,說她可能是特殊的小蛇神體質,已經足夠凶猛的掠食者,常常擔任著庇佑者的角色,因而她的口味也跟某些雄性差不多,偏愛一些哭包無腦小男嬌妻。

蛇蛇:?

長得多是龍蛇種族的天然優勢,她又拒絕不了的!

陰蘿在那小蠢鳥麵前,氣急了罵自己不男不女,但她才不是那樣想的呢!

她一直都很驕傲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優勢,比傳統女身不同那又怎樣?

那麼多骨啊,血啊,皮膚啊,都是為她一

條蛇蛇而長的,或是柔軟或是凶猛,都有它們自己的作用,她愛死都來不及呢,怎麼會討厭!

因而蛇蛇最煩就是動不動去死的家夥,特彆是屁大點事兒就要殉情的雄雌,那一身骨血從弱到強,拽著你在這世間存活,你倒好,為個男人女人要死要活的,血肉都給你白長啦。

李瑤功瞅著這隻蛇腦,一晃一搖的,嘴兒還撅得老高,肯定腦內又在瘋狂罵蠢貨。

他有些好笑,又略儘一些兄長職責,從旁提醒道。

“眾生百態,世間塵俗亦是萬象,便是佛陀,也有它的自渡苦惱,你站到高處,天穹也因你顯赫,但天穹之下,尚且蒙昧弱勢,你既要做主導者,也不要太責怪苛求它們了。”

她慣是一個傲慢任性的祖宗,幸而還能聽得進去。

李瑤功也不愛管她,但她委實過分,得寸就要進尺,進尺就要鬨海,你不給她規定一個底線,她就能無法無天。

“人家才沒有責怪苛求那些正常的。”

陰蘿摟住哥哥的脖頸,雙腿自然而然盤纏住哥哥的腰身。

她隻是想起了前世玄燭鸞族被妖鬼滅族的事情,匪夷所思的是,那小蠢貨非但沒有手刃仇人,還帶著他逃跑,最後陰蘿懲處的時候,她還自願獻出一身,為愛殉情!

?!

蛇蛇都要吐啦。

當然陰蘿也沒讓她殉就是了。

三萬隻鳥命豈容你如此輕視,真以為一死就能一了百了嗎?作為神祇,陰蘿執掌太陰神令,掌禦輪回,想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簡單得很。

蛇蛇昂頭,“人家隻是瞧不起那些又弱又蠢又喜歡拉著一其他人一起嗝屁的小廢物而已!這世上殉情最是無用!”

李瑤功沒能抵擋得住她那見縫插針的水磨功夫,手臂隻好低了低,給她把住腿兒,順勢抱高了些。

哥哥低下眉眼看她。

眉心沒有觀音肉紅痣,倒是比觀音還通透。

石墨雕金的炭盆燒著香餅獸炭,淡淡的煙氣裡夾著沉香與冰片,焰火不高,卻是極其瑰麗的玫瑰色,李瑤功出來得匆忙,半編的發落散肩頭,挽了兩根經文青禪蓮的絲絛,長長地垂落在頸側,連潑墨的發都被襯出一兩縷澄亮華貴的茶青色。

兄妹倆都是得天獨厚的美貌,相似的麵孔挨到一塊,美色都極為賞心悅目。

長兄開著玩笑,“不得了,我家的小孩,年紀輕輕就看得這般開了。”

那跟妹妹相似的貓兒眸翹滑出一扇細長的眼尾,又被煙焰蒙上一層朦朧的霞火。

他懶懶挑著眼扇睫兒,“那有一日,哥哥走投無路了,給你殉了情,你總不會鞭屍罷?先說好,哥哥生前可是體麵人,你可不能打臉哪。”

此話一出,炭火刹那遇冷。

他喉頭滑動,溢出一個模糊不解的音節。

嗯?

這是怎麼了?

祖宗又生氣了?

果然陰蘿收斂笑容,整張臉陰沉得就像是夜幕,她陰

森森盯著他,“你敢去殉?!!!信不信我扣爛你啊?”

她突然發火,李瑤功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

這是奓毛了啊?

他並未太過在意,“妹妹,沒必要罵得這麼臟啊。”

陰蘿在意死了,氣呶呶跳下來,小油靴還不忘狠狠踢了他小腿肚,臟話爆發,“隻會殉情的廢物!廢物!廢物!!!”

她把濕黑辮子一甩,就要衝出去。

李瑤功撈了一把她的小蠻腰,“彆氣了,我說說麼,你再泡就要爛了,聽話些。”

“我不聽話!不要你管!你個廢物!我爛也不跟你爛一塊!你臭挺挺去吧!”

姑奶奶還在氣頭上呢,尖叫著推他,李瑤功就把她那束腰的小串碧金佛珠珊瑚給拿了下來,繞著手腕上,隨手脫去了最外頭那一件金地小簇青花的刀袖外袍,如同蟬蛻一般,濕淋淋堆在她的腳邊。

姑奶奶:“?!!!”

我哥開竅了?!

嘭嘭。

蛇膽開始包天。

李瑤功趁她雙眸晶亮被唬住的功夫,又把她環抱起來,放到炭盆之上烤乾水分,還不忘告誡她,“小屁股繃緊一些,彆烤焦了。”

陰蘿:?

陰險的大人!淨欺負她們這些老實吃肉的蛇!

她哪能那麼快消氣,又薅住李瑤功那頭濃密的黑發,“鄭夙,彆人死成七八塊,那是彆人的事情,你不準學那些小蠢貨殉情!”

李瑤功詫異道,“鄭夙?這是誰?你是打架打到迷糊了?”

“哼,你裝,儘管裝。”祖宗不屑,嘴臉很是囂張,“你那一身摳門窮酸擺爛摸魚跟個活爹似的死魚味兒,誰聞不出來啊?當我這些年的兄妹白乾呢?”

李瑤功:“……”

李瑤功:“…………”

過分了,有一個能乾的妹妹,當哥的混吃等死,有錯嗎?

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