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第三個火葬場(1 / 2)

次日,天光大亮,外都城的幡林染成一片血海。

妖魔死傷巨數,臣民為之駭然。

陰蘿進宮交還掩日大弓時,被賜號鎮國公主,統領十一營府軍,幾乎能與十二衛大將軍平起平坐。

等鎮國公主那一身華彩蟒袍消失在長生宮,眾臣才微鬆一口氣。

仙皇李謀留了自己最忠心的重臣伴駕。

“諸位以為,這李瑤笙如何?”

左都禦史神色凝重,“主上,這還不足兩月,您先賜北道與儀鸞司,後賜鎮國,難免不會養虎為患啊。”

仙朝才立二十年,內有宴享這個陰晴不定的權閹,外有重兵在握的國丈大將軍,他們花費巨大心力,才讓兩家交惡,相互製衡,如今又摻進一個鎮國公主,他們的布局又該如何落子?

如今道法遍布天闕,可沒什麼女子不可為帝為皇的頑固壁壘。

“程公說得極是,這公主先謀學宮,後謀七寶塔,定不是什麼善茬。”有同僚附和,眸中閃動精光,“變化這般巨大,莫不是這也是外界來人?”

但很快又有人反駁他。

“陸部,您多心了,鎮國公主縱然有野心,也是我等國土孕育出來的小主公,行事精熟悍然,有主上的風範啊,那些外界來人慣愛胡言亂語的,張口閉口就是人人平等,輪到他們做事,倒是一瀉千裡,是個半山風的,豈可與公主相提並論?”

在座的都是體麵臣,就差沒說彆什麼臟的臭的都往自己身上攬,他們本土的狠人多得是呢!

外界魂魄早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他們又是朝中重臣,掌握的更是精細。

彆說主上的後宮被穿成篩子,他們後院之中,也總會隔三差五,出了一些瘋瘋癲癲的妻妾跟兒女,某次偶然落水或者昏迷過去後,醒來就問是何年何月,還死活要拽著婢女一同吃飯,要麼就是調戲小丫頭,他們登時心裡有數,將他們送進了抽魂部。

這裡頭當然也有一些聰明的,可是再聰明也擋不住心有防備的,何況他們又是老謀深算的修道人士,那些閱曆淺的,基本都把老底給抖得乾淨。

異常當道,世道也將大亂,他們比小民更關注國中動向,希望多出一些棟梁將才,才不至於日後捉襟見肘。

所以主戰陣營一致推舉李瑤笙。

“公主隻是中庸之體,境界所限,成不了聖,將來頂破天了,也是個護國公主,你們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

黃詹事難得讚同武夫一回,“臣倒以為,主上可放權公主,自從公主被測出中庸之後,行事就是大變,想來也明白自己若再不出頭,就要淹沒於世,公主種種爭取,也隻是希望主上多加關愛照拂。”

“何況,公主性子嬌衿,睚眥必報,與五殿下的薨脫不開關係,已經交惡穆貴妃,六殿下心腸軟善,為護妖嬰,也被射了一箭,中宮娘娘怕是心疼得極呢。”

眾臣暗道,不愧是你,老黃,我大朝陰險第一人!

老黃還在持續發力,“臣聽聞,宴貂寺與公主交往甚深,若是好事將近,也是美事一樁呢。”

他們暗暗吸氣。

老黃這話毒啊,這公主雖有權武,但後宮有兩位娘娘盯著,內庭之中又有宴享這條瘋狗垂涎,怕是不能乾淨脫身,種種製約之下,倒是不失為一把鋒利的女刃,替他們掃清一些暗處的障礙。

至於曾經女扮男裝風光無限的九皇子李燕嫣,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價值,提都沒人提起。

陰蘿才不管這群老頭子怎麼想呢,能吃到嘴裡的,她管他們怎麼喂呢!

不過吃進去,讓她吐出來,那就難啦嘻嘻。

陰蘿接管府軍,晨起巡營後,又駕著牙豚飛回社稷學宮。

姬嬋正捧著奇世鑒,溫習昨日功課,瞧著牙豚累得打趴,很是古怪,“這小牙豬沒兩根翅兒,怎麼還能飛的哪?”

“牙牙!”

牙豚高興看著新朋友,終於有人知道它隻是一個能帶來好運的瑞獸了,它不會飛,也不會寫詩,更不會放洗澡水!是主人硬生生將它逼成了一隻什麼都會的瑞豬,今早主人還想讓它做飯!

小祖宗真是太可怕了!

姬嬋讀懂了牙豚眼裡的淚水,我懂,這對兄妹都極腹黑,都愛把他們當全能小牲口來使喚!

陰蘿這陣子顧著收拾七寶塔遺留下來的爛攤子,已有數日沒來上課,礙於她鎮國公主的威風,祭酒也隻是委婉地催一下她的進度,她坐下來就開始翻書簡,“先生最近都教了什麼?”

西昌小侯姬很是友愛,把奇世鑒遞給她,“等會小考。”

蛇蛇:這必不是人話。

祖宗立即扭頭,發號施令,“牙豚!靠你了!你是一個成熟的豬兒了,知道等會要做什麼吧?”

牙豚驚恐:“牙牙!”

主人我不行!!!

陰蘿埋汰它,“你怎麼這麼笨啊,區區一個小考而已!養豬千日,用你一天就不行了!”

陰蘿又坐上了牙豚,一人一豬想要當場跑路,沒想到剛出去,就撞上了迎麵走來的學宮聖師。

張懸素周身懸浮著一圈雲氣,淡鬆青色的觀鶴衣攬著一束纖腰,他淡淡瞥了她眼,疏離至極,竟開口道,“往日荒唐,隻是拘欲太久作祟,你我還是做回師徒罷。”

陰蘿:?

怎麼才數日不見,我的好感度跌至冰點了?!

姬嬋也想跟著陰蘿身後逃課的,見這師徒倆對峙,果斷搬出口頭禪。

“尿急,先遁,保重。”

陰蘿紮住她的手,咄咄逼人,“不準尿遁!我問你,最近可是來了一些貌美的女弟子?還是意氣瀟灑的少年郎?哪個耗子膽這麼大了,竟敢撬我的牆腳?”

張懸素眉心透著一股寒氣與厭惡,“吾並非你所有物,這學宮弟子也並非如你一般齷蹉,隻會褻瀆師長。”

姬嬋不敢吭聲,歹命,她怎麼摻合進這種師徒戀的決裂場景中!

陰蘿都氣笑了,“先生怕是忘了,當初是怎樣麵對祖師,跪坐在我的腿上,求弟子千遍萬遍疼愛。如今您享用過貢品了,沒了新鮮,倒是要一腳踹開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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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懸素眉發皆是披霜結凍,森寒得讓人不敢犯禁,“此事就到此為止!不可再提!否則必將你逐出學宮!”

他甩袖入了殿內。

陰蘿的乖臉同樣陰森森的,“尿遁侯姬,去查,我看是誰打我師尊的主意。”

姬嬋心說,除了您這個欺師滅道的惡徒,應是沒彆人敢招惹帝師了吧?

她弱弱回應,“有沒有一種可能,帝師覺得你太小,對你前程不好,想著主動斷了?”

陰蘿冷笑,“那必不可能,他一個老古板,嘴裡全是規訓,有哪個女弟子受得了?他無人相伴,寂寞得都快要死去,我肯親近他這種頑固不化的老男人,他當感恩戴德才是,怎麼會想著跟我斷了?”

姬嬋語氣更弱,“那有沒有另一種可能,你做的飯不大好吃?”她立馬補充,“我是說,上了年紀的帝師,可能受不住我們年輕人這一套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