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手機上的欠費提示讓明野傻眼了。
“不是吧——!!啊啊啊啊啊……”她趴在床上哀嚎。“好貴啊神明大人啊!”
不是,談戀愛那麼花錢的嗎。
“嗚嗚嗚……”
可那是精市誒,談那是要談的,看看能不能有少花一點錢的方式吧。
他好像不缺零用錢的樣子,那那那100次讓他那邊打過來51次好了!
放學後她一直待在學校動物角。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才往最近的站台走去。
不止一個親戚鄰居這麼感歎:“明野家的小小姐真是從小美到大啊”。
的確,她秀麗的外形,大大的眼睛和瓷白的肌膚讓她與常人有壁,走在路上回頭率百分之百。
這對於內心怯懦的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反而成了一種負擔。
多年下來,她的頭埋得越來越低,佝著後背縮著肩膀,整個人看起來畏畏縮縮的。但是今天,她回想起幸村在遊樂園鼓勵她的那些話,心裡突然生出幾分理直氣壯的情緒。
她微微抬起頭,繃著臉,骨子裡對旁人的排斥感轉變為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淡漠氣質。
坐在巴士上,明野敏銳地感覺到,原本那些肆無忌憚盯在她身上的視線變得收斂了一點。
“……”
她表麵上維持著冷淡的表情,心裡激動得直飆淚。
果然幸村說的沒錯,害怕是單向的,她不害怕彆人,彆人就開始害怕她了。
當下的情形好像還說不上害怕不害怕,但也都是一個道理吧?
未免路上出現什麼意外,她比約好的早了近二十分。看時間還早,就沒有聯係幸村,乖乖待在站台等他。
當第三個人過來搭訕,明野終於繃不住了,躲進離站台最近的一條巷道裡。
臨近傍晚,天色本就不像白天那麼明亮。兩邊高高的牆壁幾乎遮去了全部的光,形成一個卵形的黑暗空間,將明野包覆其中。
巷口像是一道整齊的破口,泄露出外界的光亮。明野蹲在這道破口後,看著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就像在看另一個世界的風景。
行人匆匆而過,沒人留意到這個角落有個微不足道的明野。直到一抹紫藍色的身影出現在巷口。
是幸村。
他一開始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明野,原本淡淡掃過來的目光在認出她後立刻軟化開來,浮現出意外之喜。
“彩醬……本來我以為到早了,隨便在附近找找看,你竟然真的躲在這種地方啊。”
“精市!”
明野撲進他懷裡。
幸村麵現窘迫,雪白的麵頰染上薄紅。他沒有抱明野,隻扶著她肩膀想讓她站好。
“好啦,我剛才出了很多汗……”
“沒關係的。”
明野抱得更緊了,將臉頰深深埋進他胸前的製服裡。
洗滌劑的氣味
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幸村獨有的陽光和雨露的味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伴隨著熱騰騰的體溫包圍著她。
“精市你可好聞了。”
啪嗒——幸村手裡的書包掉在,或者說被他扔在地上。他伸長了手臂纏抱著明野的後背,讓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他在明野脖頸間埋首,讓紫藍色和粉色的頭發糾纏,深深地呼吸著從她衣領之間散發出來的馨香。
整整三天沒見麵了。自打交往以來,還從未分開那麼久。
他在她耳邊說:“前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朵從來沒見過的花。”
那花在他眼前舒展著柔嫩的花瓣,豔麗地綻放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散發出很甜的香味。醒過來我才想起,那的確是你的味道。”
明野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說呆了,柔白的臉頰一片緋紅。
幸村闔上了柔光瀲灩的眼眸,向她唇上吻過來。
“等等——”明野及時回神,雙手蓋住他的嘴,保持被他抱著的姿勢儘量拉開了點距離。“會被看到的。”
路過巷道的行人有意無意朝這邊望了過來。
“我不介意。”
幸村笑得大度極了,那句“我不介意”好像是在說“我就原諒他們吧”。
明野滿頭黑線,“你倒是在意一下啊!”
她大受震撼的神情逗得幸村直發笑。
夕陽西斜,滿天的火燒雲通紅透亮。
幸村和明野手牽著手,順著人行道往立海大走去。
他們右側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左側的柏油馬路吸飽了一整天的陽光,正開始釋放熱量。隔著馬路,是錯落有致城市風景。他的學校就在前麵不遠處。
幸村和往常一樣,不著痕跡走在靠近馬路那一側。
在立海大,要數幸村統領的網球社最為刻苦。在他嚴厲的要求下,每天最後一個結束社團活動的都是網球社。因此一路上一個學生都沒見著。
“精市,你們每天都訓練到這麼晚嗎?”
“嗯,每天都。除此之外,雙休日還有各種各樣的假期也照常訓練。”
看著明野臉上難以置信的神情,幸村補充:
“沒辦法的,隻要稍微怠懈一段時間,身|體和球感都會變得遲鈍起來。而堅持訓練的人不斷在進步,很容易被彆人拉開距離。為了取勝,持之以恒的訓練是基礎中的基礎。”
“都做些什麼訓練呢?”
“主要是基礎訓練和練習賽吧。基礎訓練包含的項目很多,這要根據個人特長……”
雖然經曆了一個下午的訓練,幸村仍舊衣裝整齊,俊美的麵容神態閒適。一頭微曲的頭發也服服帖帖,偶爾有幾縷調皮地支愣出來,在迎麵襲來的潮濕海風中微微顫動。
兩人有足足20厘米的身高差,他低著頭,溫聲對她說話的模樣尤其溫柔。
不論明野問什麼,他都回答得極其詳儘。
然而對運|動毫不了解的明野還是沒怎麼想象出畫麵。隻從揮拍幾百下,變速跑幾十分鐘,左右橫跳幾百次……這些數值中得出結論——好累好枯燥啊。
如果是她,隻怕十分鐘都堅持不了吧。網球真的那麼有趣嗎?
正說著,進了校門。
首先麵對的是一棟四層紅磚建築。古樸端肅的氣息撲麵而來,明野仿佛麵對著一位滿腹學識的威嚴長|者,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棟樓叫海誌館,你看著有什麼感覺呢?”幸村問。
“總覺得很少見呢。”
暗紅的磚塊大大方方地暴|露出來,不做任何裝飾,以一種她沒見過的方式拚接著。
幸村向她細細說明:“這叫做‘法式砌磚法’,看起來很有年代感吧。立海在明治初期建校,這就是這個學校最初的教學樓。”
明野輕聲感歎:“那不是有一百二十多年的曆史了嗎……”
“啊,期間也翻新多次,最開始的時代特征倒是儘可能地保留了下來。和它連在一起的就是高中部的校舍了——網球部的社團活動室在這邊。”
幸村牽起明野,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向她展示那一堆獎杯。
她為他孩子氣的、明亮的神情恍神了片刻,連忙拽著他刹住腳。
“等等、等等!我想先去你的教室看看。”
“好啊,在這邊。”幸村笑意更深,帶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明野紅著臉跟在他身旁,頭頂不斷炸開微型蘑菇雲。
好險好險,驚喜的複歸祝賀會差點被她搞砸了。
話說……他身上真的沒有什麼魅惑buff嗎?
這都交往半年了,又不是沒見過他各種各樣的表情,還幾乎天天都待在一起。為什麼她對他還是一點免疫力都沒有呢?
打開教室門的一刹那,清風翻卷起半透明的窗簾。夕陽透過玻璃窗斜斜打進教室,為整片視野抹上了一層熾紅的蜜色。
課桌和板凳排列得像表格一般規整,光滑的桌麵和金屬桌腿反射著細微的光彩。黑板清理得一塵不染,靠著後牆的置物櫃整整齊齊收納著書本、運動服以及一些個人用品。
明野不禁屏住呼吸。
立海是神奈川首屈一指的名門高校,除了在各項賽事中名列前茅的體育成績以外,偏差值、升學率同樣遙遙領先。
“沒有吃小孩的怪物哦,走~進去吧。”幸村輕輕推著她的後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
“精市,你的座位在哪裡?”
“在這一排,倒著數上去的第四個。”
“騙人的吧。”
大概在整個教室最中心的位置。說實話,他的座位不是經典的“王之故鄉”她不是很認可。
明野坐上去,前後左右看了個遍。想著“這就是他平時看到的啊”,麵上漾開了笑容。
幸村靠著窗台,靜靜凝視著明野。
她秀麗的麵容因為散發出來的快活氣更顯紅潤
。隨著她的動作,粉色的過肩長發在柔白的肩頸處拂動。藍色的百褶裙邊在他的凳子上掃來掃去,就好像掃在他的心口,悶悶的直發癢。
驀地回想起那個夢,模糊的、朦朧的,但她的感覺充斥著睡夢中的全部感官。
少年臉頰滾燙,禁不住彆過臉去,不敢多看少女。
“精市,你過來一下。”明野起身向他招手。
幸村側著腦袋打量明野,紫藍色的眼眸中含著羞澀而溫暖的感情,表麵上的平靜幾乎觸之即碎。
他在想,是不是被她發現了?發現他和她獨處的時候會躁動難安。
明野:?
還好,並沒有。
他走過去,順從地被她按著在自己座位坐下。
“你平時上課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問。
“你想知道我上課認不認真嗎?”他用他獨有的,調笑但不失警惕的腔調反問。
“嗯。”
“那當然很認真咯……呼呼……”
“騙人,分明是哄小孩的語調。”
“也不一定是在騙你哦。”
少年故作神秘。他希望明野一直對他抱有這樣可愛的探究欲。
明野一時興起,挨個在他前後左右的位置坐下,扭頭去看他。最後站上講台。
“哇啊……好萌!”
坐在視線下方,稍稍仰著頭望向這邊的幸村好萌好乖巧!
“彩,過來這邊。”
他眼眸中閃動著某種彆樣的光彩,讓明野莫名臉熱。
她不敢看他,羞怯地挪騰過去。幸村也不急,單手托腮,含笑看著她緩緩走近。剛一走到他觸碰得到的範圍,他就抓住她的手腕,帶著她靠向他,攔腰抱住。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這樣的姿勢很彆扭。明野笑著推他,他卻抱得更緊了。
她隻得坐在他腿上。
夕陽又濃烈了幾分,就連空氣都染上了火一般的色彩。
溫熱的夏風從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整個校園、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他們兩人,什麼聲音都沒有。
幸村一手穩穩地抱著她,另一隻手手指插|入她豐茂的長發之間,托著她的後腦勺,專注地親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