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1829年的最後一天,倫敦又下起了雨。
深冬的倫敦雨,攜陰寒而來,在狂風加持下妄圖滲入每一個過路人的骨頭縫隙。
在過分適合送自己去見鬼的天氣,沒有阻止火星撞擊地球的頭等大事,就不必在倫敦匆忙趕路。待在屋裡,坐在壁爐邊烤烤火,讓身體處於溫暖之中不好嗎?
埃裡克卻在12月31日重返倫敦。
聖誕夜,他看清《泰晤士河周報》上的加密回答後,一天也不願耽擱,從巴黎出發去港口去購買最近一班船票。
聖誕節居然不開船,讓他不得不推遲到今天才能再度踏上倫敦的土地。
太慢了!
為什麼就沒有一種出行方式,從巴黎兩秒抵達倫敦呢?
兩秒太強人所難的話,兩個小時夠長了,為什麼也做不到呢?
此時,不必回憶是誰說不想再來英國,要留在巴黎劇院地下迷宮過剩下的日子。
問,就是沒有這種想法。當時大腦被酒精乾擾,有一些迷糊不清。
酒醒速度之快,立刻恢複清醒思維。
瞧!今天他多麼的清醒。
倫敦街頭,風力凶猛。
雨中撐傘,傘骨在風雨中嘎吱作響。
埃裡克絲毫感覺不到霧都十二月的酷寒狂風。
拖泥帶水的冷雨成為了氤氳美妙的雨幕,仿佛在講述一卷厚重有趣的哲學史。
他帶著行李,沒有先去旅店,直接叫了一輛馬車前往艦隊街。
幸好報社工作與其他行業不同,假期也有人值班,它需要定期刊印上新。
意料之外,艦隊街上《泰晤士河周報》的辦公樓卻大門緊閉。
“您問《泰晤士河周報》?上個月底,它就倒閉了。”
報童說,“12月5日,報社徹底關門,員工散夥。最後一批家具被賣掉,辦公室都空了。”
埃裡克在街上找了經驗老道的報童詢問情況,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
“倒閉了?它十一月初還在發行報紙。”
報童:“是的,您說得不錯。報社老板阿尼爾是個好人,他不願意坑彆人的預付款。把所有應登載的文章或通知都登完了才宣布關門。
這條街上的人基本知道阿尼爾的報社營業情況不太好。去年底開始,我們就覺得購買《泰晤士河周報》的客人越來越少。聽說阿尼爾想了些辦法,但最後都沒用。”
埃裡克聞言沉默幾秒,隨即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這種可能性似一層化不開的濃霧,瞬間籠罩他在因為發現答複者而激蕩不已的心上。
他問:“你了解《周報》廣告欄的排期方式嗎?它最多提前多久預付費?”
報童:“可以提前兩個月預訂廣告位。”
簡單說來,要在十一月登載廣告,最早可以在九月先向報社繳費,定下刊登的內容。
埃裡克又問了幾句報社老板阿尼爾的情況,沒能從報童處得到更多回答。“謝謝你。”
道謝之後,他輕蹙眉頭,凝視著蕭索的辦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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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穿透了時光,看見三個月前的景象。
某天,不知名的B先生來了。
他壓低帽簷推開報社大門,用預付費的形式,定下了11月3日的廣告欄內容。
他來時,無人在意;他去時,不留痕跡。
B先生恰如倫敦之霧,存在著又捉摸不清。
當人似霧,又融入了滿是霧氣的倫敦城,很快就分辨不清何處是霧,何處又是那個人。
此時此刻,埃裡克後知後覺。
原來B先生選擇《泰晤士河周報》,不是隨機,而是故意的。
一個人能夠答出科學界尚未問世的某個理論。
描述詳細三維空間中無法被製造的神奇循環,說明一種無定向性的平麵——它沒有邊界,沒有內外,永無儘頭。
又把以上答案加密,特意使用了與提問者一模一樣的加密方式進行回複。
這樣的人在刊登答案時,是隨便挑選一家報社,沒有任何主觀意願傾向嗎?
他會沒有打聽到《泰晤士河周報》經營不善,很快就要倒閉了嗎?
他會不知道選擇這樣一家報社,當提問者來到倫敦找人,結果隻有尋而不得嗎?
不,B先生不會不知道,他全都知道。
長柄傘下,埃裡克輕蹙的眉頭鬆開了。
對著人去樓空的報社,他緩緩笑了起來。
無聲的笑容越來越大。二十一年以來,第一次有種陌生又奇妙的愉悅感襲擊了心臟,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好!
真的非常好!
B先生,他親愛的B先生,是在玩捉迷藏遊戲。
當他來到倒閉的《泰晤士河周報》,就能聽到這個遊戲開始的口令。
倫敦的雨,淅淅瀝瀝。
似乎吟唱起不知名的小曲:「捉迷藏,大霧裡麵捉迷藏。抓我呀,來抓我呀,你能抓到我嗎?」
埃裡克轉身,沒有去旅店,而是先去了隔壁報社。
隻要B先生確實來過,哪怕變成了一隻幽靈,自己總有一天能找到。
先得問一問倒閉報社老板阿尼爾的去處。
那些刊登在廣告欄上的內容原件,它們都被怎麼處理了?
被扔到垃圾堆了?還是被員工們帶回家用做燒火燃料了?他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好運,會見到B先生的答題原件還被保存著?
*
*
倫敦,齊普塞街。
今年的最後一天,布蘭度沒有待在租屋壁爐邊享受暖氣。
她也沒走遠,十分鐘步行,和舅舅嘉丁納一起來到齊普賽街222號門前。
這是一家三層小樓,原來是商住兩用的高級定製服裝鋪。
嘉丁納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