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仿佛低吟著惑人魔咒,在說「來啊,吃我啊,你將身心舒暢」。
布蘭度與西格都掃了一眼令人食指大動的冰淇淋,但忍住了沒有去購買。
如非必要,儘量不在外飲食。這是霍亂疫情暴發後,調查組遵守的自我保護規則。冰淇淋顯然不屬於應急食物,想吃可以回到租房內以硝石自製。
走出十米遠,西格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又看了一眼冰淇淋店。
昨天調查了普瓦鬆的日常飲食,這人沒有甜食愛好,自然沒有去吃冷飲的行程。
“我們可能忽略了一點。從六月仲夏夜後,倫敦的氣溫偏高。普瓦鬆不吃冰淇淋,但可以飲用含冰的飲料。”
普瓦鬆把遺體捐給了學校,他的遺產指定給了遠在蘇格蘭的侄子,繼承人需要一定時間才能趕來倫敦。
布蘭度與西格想要勘察普瓦鬆的住宅內有無異樣,昨天是在盧寧律師的陪同下,對普瓦
鬆家的食物與飲水逐一進行了取樣。
隨後交給了埃裡克進行化驗分析,但檢測結果卻沒發現食物內殘留霍亂弧菌。
眼下,布蘭度秒懂了西格的言下之意,兩人昨天的取樣缺失了一環。
“昨天,我們去普瓦鬆家,地下室的儲冰櫃空了。他的仆從麥基說冰塊在6月29日用完了。
一般情況,麥基會定期去「北極酒吧」補貨。因為普瓦鬆7月1日入院,7月2日死亡,也就沒再繼續買冰塊。”
普瓦鬆住宅的人口簡單。除了他本人,就雇傭了一男一女兩位仆從。
男仆麥基負責烹飪與外出采買的事務,女仆潘西負責清潔與雜物工作。
自從普瓦鬆六年前入職倫敦大學,招聘了麥基與潘西,那兩人一直在此工作。
根據盧寧律師的敘述,普瓦鬆與兩位仆從簽了十年的工作契約,對他們挺滿意的。
現在普瓦鬆去世,還要等繼承人來了再決定兩位仆從的去留。
話說回來,如今尚未發明出冰箱,也沒有家庭製冰機。
從18世紀開始,倫敦市麵上大量食品級的冰塊多是從挪威進口。兩地距離近,能極大降低冰塊在運輸路途中的損耗量。
普瓦鬆不吃冰淇淋,但他會在喝酒時加冰塊。
距離他家兩公裡外的「北極酒吧」對常客提供冰塊,是與酒類捆綁銷售。
普瓦鬆不在酒吧內喝酒,通常都購買整瓶回家慢慢飲用,而冰塊也是常備食材之一。
昨天,男仆麥基交代的冰塊使用有什麼問題嗎?
以一般情況來看,也沒有大礙,就是做事不夠周全。應該在冰塊全部用完前補貨,而不是等一塊都不剩再購置。
換句話說6月28日,麥基就該補貨,而不是等到7月1日。
布蘭度與西格去過「北極酒吧」,那裡也沒有出現霍亂疫情。因此,兩人認為普瓦鬆使用的冰塊應該沒有被汙染。
然而,查來查去找不到普瓦鬆的感染源頭,就要重新審視可能被遺漏的細節。
布蘭度:“您懷疑普瓦鬆使用的冰塊被霍亂弧菌汙染了?酒吧內的其他客人都沒問題,那有可能是麥基在購買環節上出了錯。”
西格點頭,“雖然從麥基與潘西的言行上都找不到兩人與普瓦鬆發生衝突的跡象,也暫時沒有發現兩人會故意毒死雇主的嫌疑,但很難說麥基會不會在無意間讓冰塊被汙染了。”
布蘭度想了想,麵色一變,立刻轉身朝普瓦鬆家的方向去。
“但願是我想多了。假如麥基不知道冰塊有問題,卻沒有周全地提前補貨,那也許他對我們撒謊了。
冰塊不是6月29日用完的,當時其實還有剩餘。由於普瓦鬆7月1日入院後很快死亡,麥基覺得沒了雇主的管轄,他擅自偷吃了剩下的冰塊。”
在倫敦,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冰淇淋,購買冰塊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假如普瓦鬆健康活著,仆從們會勤懇老實地工作,就像過去六年那樣,主仆之間沒有發生過矛盾。
眼前的情況卻變了,普瓦鬆死了。
最近氣溫又一直偏高,麥基會不會趁機偷吃冰塊呢?
等布蘭度與西格再到普瓦鬆的住宅,尚未敲門就發現街上的氣氛不對。
一個壞消息傳了開來。
今天早晨,麥基開始上吐下瀉,症狀非常嚴重。
他沒有錢去大醫院就診,隻能去了就近的小診所想要開點藥。
根本沒用。
發病後的七個小時,也就是兩個小時前,人死了。
女仆潘西不清楚麥基是否偷吃了冰塊。
雖然冰塊都用完了,但還有一點點的水漬殘餘。
布蘭度與西格把這些水漬采樣送去了實驗室。
這一次,檢測結論是發現了霍亂弧菌,它確實出現在了冰櫃裡。
換句話說,讓普瓦鬆死亡的病源來自麥基購買的冰塊。
麥基卻對此一無所知,所以吃掉了剩餘冰塊,也快速病發死亡了。
這不是意外感染疫病,而是一場蓄意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