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是西格去西南部調查,而不是布蘭度出差,是為麻痹可能在暗中觀察的凶手。
至今沒有發現誰在暗處觀察了普瓦鬆的日常生活。
這樣一個藏於暗處的人,也許還會注意布蘭度的調查進度。
為此,布蘭度特意沒有離開倫敦。
這幾天,時不時出沒在倫敦大學醫學係。看上去情緒低落,像是對找到真相毫無頭緒。
西格隨意抹去了臉上的汗水,猛灌了一口冰茶,誇獎埃裡克。“謝謝。您製作的檸檬茶真不錯,我可以喝一缸。”
埃裡克一本正經回複:“您是可以喝一缸茶,但不能是冰的,小心腹瀉。”
在霍亂疫情肆虐時期,說一個人會“腹瀉”約等於說一個人的“死期到了”。
西格立刻擺手,“彆提腹瀉,我們說富頓神父。他與你們對凶手的推測,完全沒有吻合的地方。”
西格去了康沃爾郡教區,查了富頓在那裡任職的情況。
“富頓從出生到離開康沃爾郡,三十年間,他沒有患過那種叫人死裡逃生的大病。”
西格又說,“另外,我還打聽了富頓的人緣,沒聽說他與哪個灰藍眼睛人士結仇。鎮民們對富頓是好評如潮,說他不貪財又虔誠信教,經常幫助鎮民,都是誇獎聲。”
這樣看來,富頓神父身上的嫌疑又減輕了一些,但也讓調查陷入了僵局。
西格:“不過,我還是不相聖約翰教堂與兩個死亡地點相關隻是一個巧合。不是富頓作案,也可能是其他人,還是要繼續深挖。”
布蘭度:“深挖調查的事不如先放一放,我們還無法百分百確定普瓦鬆就是剝皮凶手的目標,抓緊時間
做個釣魚實驗。
如果投毒者就是剝皮凶手,他費儘心思殺死普瓦鬆,不一定舍得放棄屍體。現在屍體被解剖了,但還沒用作課堂教學,他的皮膚還相對完整的。眼前凶手遇到的難題是屍體被捐給了倫敦大學,這裡不便於盜竊,我們可以主動製造一個「機會」。”
屍體放在倫敦大學醫學院的地窖,醫學院實驗樓不是人手不足的濟貧院停屍點。學校實驗樓有人輪崗看守,還有熬夜做實驗的研究員,外麵還有巡邏的校警。
剝皮者難以從校內劫走屍體,暴露的風險太高了。
西格:“比如說?”
布蘭度:“比如以劍橋唐寧學院的名義,向倫敦大學借用普瓦鬆的屍體。借口是我很不甘心輸給瘴氣論支持者,不願意承認水流傳播霍亂的觀點是錯誤的。希望把普瓦鬆的遺體運去劍橋,在那裡進行更細致地研究。”
普瓦鬆的遺體捐給了倫敦大學,屍體的使用權就歸倫敦大學說了算。
布蘭度已經與倫敦大學校方談好了。
她不可能自爆釣魚計劃,撒錢,辦了正規的借用屍體合同。打出的名號可以很好聽,說是促進兩校醫學院進行合作交流。
“天氣熱,從倫敦到劍橋鎮運送屍體必定走夜路,而且要選擇最容易運貨的那條路才不會出事。我已經放出了風聲,移交屍體的手續也辦好了,希望能引凶手來劫屍。
現在卻無法估計凶手是否出現,又會在哪裡劫車。表麵上,隻能用一位車夫趕車,從而降低凶手的警惕性。”
布蘭度說到這裡頓了頓。通常運屍隻需一位車夫駕駛平板車,如果沒有特彆需求,正常人不會請六七八個保安跟車。
既然對外麻痹凶手,一直沒有公布發現普瓦鬆家冰櫃的異常,邏輯上也就不認為會有人劫屍,應該隻找一位車夫運屍。
西格追問:“凶手會用霍亂細菌投毒,說不清他會用什麼手段對付孤身走夜路的車夫,實際操作時不可能隻安排一個車夫。您準備安排幾個人?又安排在哪裡?”
布蘭度看向埃裡克,這點兩人商議了一半。
埃裡克:“不能讓另一輛車跟隨。深夜運貨的情況不多見,運屍車後麵跟著另一駕馬車,一定會引起凶手的警惕。
運屍者越是勢單力薄,凶手出手的可能性越高。計劃是把真的屍體留在倫敦,棺材裡勉強可以躺兩個活人。三對一,能對付凶手了。”
眼下的關鍵問題卡在誰做車夫、誰藏在棺材裡。
布蘭度認為車夫被攻擊的可能性不低,既然是她提出的釣魚計劃,應該讓她做車夫。
問題是善於騎馬不等於擅於趕車,而且要走五六個小時,她真的沒把握駕駛途中不發生靈車漂移事故。
埃裡克掌握很多技能,但也沒有練過運送屍體。以往他獨來獨往,多是騎馬,而不是駕車。
現在要從快從速地“釣魚”,沒有時間練習運屍。拖延的時間長了,凶手說不定會轉移目標,尋找普瓦鬆的替代品,再殺一個人。
西格聽到這裡,眼睛嗖一下亮了。
“我懂了,兩位現在急需一位專業又靠譜的車夫。早說啊,我來就行。以前假期,我在約克郡做過臨時車夫。
送過貨,也載過人,唯獨沒運過屍體。這次運屍的車夫非我不可,請讓我的車夫生涯達成圓滿成就。”
說著,西格拍著胸口自信保證。
“我的駕車技術非常好,崎嶇的盤山路也能走得輕輕鬆鬆,福爾摩斯絕不會讓任何一位客人摔下車的。兩位就安心躺在棺材裡,我們三人一起上路。”
布蘭度與埃裡克對視一眼。
有人自告奮勇做車夫應該是好消息,但總覺得西格的話聽起來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