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死膽大的嚇死膽小的,盧栩決定先賣賣看,不成再說。
轉天一早,他提著筐領著盧舟下了河。
河邊田螺多,從岸邊到水裡不足三尺就有大片的水草,魚蝦田螺就躲在裡麵,但泥灘水深,盧栩不敢讓盧舟下河。
“我不帶著你你自己不許到河邊玩知道麼?”盧栩脫了鞋襪,卷起褲腿下去。
“嗯,我知道。”盧舟在岸上提著筐子拎著他鞋襪隨他一起走。
淺灘到他大腿,深一點則能過腰,再往深處走,就過胸口了。他們這為了走船,每幾年都要疏通河道,本村人對本村附近河況熟悉,但稍遠就不敢走了。河裡水草茂盛,有勾腳危險,盧栩就隻在靠岸一邊水淺處找。
河底沉積淤泥,站久了會陷進去,泥下藏著石頭,走著有些硌腳,那些沉了底的小河蚌貝殼還沒腐爛,雖不至於把腳硌破,但踩上去滋味相當蘇爽。盧栩懷念他的厚底涼鞋。
他把葦編的小籃子放進水裡漂著,從水草上抓了田螺就扔進去,盧舟則在那邊撿附著在岸邊石頭上的田螺。
一上午,隻撿個頭大的,他們兄弟倆就抓了大半筐。
期間盧栩看到不少小魚小蝦,但沒網,抓不住。
盧栩放下褲腿穿好鞋,將籃子扔到筐裡,和盧舟抬著往回走。
他肩膀今天結痂硬了,不想負重。
盧舟使出吃奶的勁兒,踮著腳兩手抓著筐邊,儘量讓筐口平衡,減輕些盧栩的負重。
這時候盧栩又覺得這弟弟其實還不錯。
盧輝和盧軒拉著車賣糧回來,遠遠看見他們,盧輝讓盧軒拉車,跑過來幫他抬。
盧栩馬上攆盧舟,“行了,你先回家打水去,磨磨蹭蹭的。”
盧舟委委屈屈,一臉鬱悶地走了。
欺負完弟弟盧栩心情相當不錯,問盧輝,“糧都賣了?”
盧輝:“賣了!咱們村不少人去賣,大爺爺說讓各家再留些糧防災荒,我又往家裡放了一袋穀子。”
盧栩點頭,心想還是裡正想得周到。
盧栩問,“他們明天還收嗎?”
盧輝搖頭,“今晌午就收拾東西裝船準備走了,聽說要往北邊運。”
盧栩暗嘖,還真是軍糧啊……
都等不到夏收朝廷集體征收了,看來是要打急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他們把田螺搬回家,先拿水淘洗一遍,將洗好的一半倒進儲糧用的陶甕裡慢慢吐泥,留一半搬到溪邊繼續清洗。
河裡的螺不如溪裡的乾淨,得好好洗乾淨。
盧輝、盧軒把車和錢送回家,又來溪邊幫盧栩洗螺。
盧輝屁股後麵還跟了個小尾巴。
盧文擠開盧舟,湊到盧栩旁邊,假模假式地幫他搓洗,“大哥,你上次說給我田螺,我都沒嘗著,這次這麼多,給我嘗嘗吧。”
盧栩:“讓你抓一籃,你才抓了個籃底。”
盧文:“啊……還要抓呀?”
盧栩朝盧舟那邊揚揚頭,“看見我們家盧舟手裡籃子沒,那籃子都是他抓的,煮好了他一口都吃不上,都要賣錢還你們家債。”
盧文:震驚!
盧舟:震驚!一口都不給他吃嗎?
盧栩拍拍盧文腦袋,慈愛道:“去吧,抓夠一籃,我給你換一碗。”
盧文心塞地走了。
他大堂哥,和他親大哥不一樣,不心疼親弟弟的!
見盧文跑遠了,盧栩給盧輝上課,“我們家盧舟比他還小一歲,快比我能乾了,你彆什麼都自己全乾了,使喚他幫忙呀!”
盧輝歎氣,“小文從小就愛生病。”
盧栩心想,屁,都是裝的,扔給他管,保證他藥到病除。
但盧文過繼給了二叔,三嬸兒心疼他,不自覺地偏愛,爺爺奶奶也寵他,這小子又從小嘴甜會耍懶,盧輝和小夏使喚他,搞不好還要反被他告狀挨頓罵。
唉,當哥當姐不容易,多虧他們家盧舟和臘月都乖。
下午盧栩分兩鍋才炒完田螺,炒第二鍋不幸把鍋炒破,中途又跑去買了個新陶鍋,將田螺倒進新鍋裡,浪費不少油和調料。盧栩歎氣,他想要個鐵鍋!
炒好的連湯一起倒進罐子裡悶上,他叫上盧舟一起去摘葦葉。
臨近五月,蘆葦葉子已經挺寬,盧栩跟包粽子似的,將兩到三片蘆葦葉子卷成一個錐形小兜,正好能裝一小碗田螺。盧栩試了試,發現包不上,乾脆放棄,而是在筐子地下墊上葦葉,一個挨著一個,一層一層碼放好,這樣他就能按兜賣,不用再背著沉甸甸的罐子了。就算田螺漏出些湯汁,也能被蘆葦兜住。
忙活到晚上,盧栩將田螺裝好,拿麻布蓋好籃子,就等著明天一早去縣城賣。
隻是這辦法隻能用一陣子,等天熱起來,熟食不耐放,他就得淩晨起來現做了。
盧栩躺在床上,給躺在他一邊酣睡的盧舟拉拉被子蓋好肚子,已經很累了,還是睡不著!
他又滾了兩圈坐起來,頂著個雞窩腦袋推開窗戶看月亮。
月亮還在東邊掛著,頂多八點,絕不到九點,怎麼就睡了?
盧栩趿著鞋推開家門,準備上小山坡下麵溜溜,忽見隔壁顏君齊書房還有亮光。
盧栩想了想,跑廚房拿了一兜炒田螺,小跑到顏君齊書房外敲窗。
作者有話要說: 上午一章為什麼不是12點更新呢,因為放進存稿箱忘了定時……
繼續介紹盧家角色,上一代兄弟四個(姑姑登場後再介紹):
盧吉,盧慶,盧有,盧餘。
吉慶有餘,多麼樸素美好的願望~ 現在隻剩下三叔盧有,四叔盧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