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碼頭收貨的還記得他,叫他過去買了一份兒田螺,“我說上個集不見你,你小子跑縣城賣去了。”
盧栩:“縣裡好賣些。”
貨商:“也是。”
他看看盧栩一身氣,笑問,“你才去縣城幾天,就敢得罪船幫了?”
盧栩:“我每天就坐趟船,該交錢一文不少,我上哪兒得罪船幫去?”
貨商:“那你得罪誰了,船幫都賣他麵子。”
盧栩想了想,問,“船幫老大姓什麼?”
貨商:“宋啊!咱們觀陽,宋、羅、裘、馬,四大家,這你都不知道就敢上縣裡混了?”
盧栩訕笑,“我就趕早進城賣個田螺,跟賣菜一樣,我上哪兒知道這些去?船幫是不是還開賭坊?”
貨商吃著田螺,隨口道:“觀陽的碼頭、行船,不管是載人載貨,都是船幫的,還有賭坊、當鋪、妓院、牙行,反正消金的地方不是宋老大買賣也賣他麵子,那四家,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宋家。”
盧栩作恍然大悟狀。
心想,晚了,他已經得罪了。
貨商建議:“不然你還在鎮上賣,先避避風頭。”
盧栩笑笑,“謝謝您指點。”
他們用這種方式不讓他去觀陽,不就是不願意得罪羅慎,又想惡心他嗎?但他骨頭硬,不信邪,彆人越不許,他就越要乾,水路不行,他就走陸路,背也要背去觀陽縣賣,他不但要賣田螺,以後還要在觀陽賣彆的、開鋪子、置產業,氣死那幫孫子。
盧栩回家拿了錢,到鎮上木匠店買了個獨輪車,回家給獨輪車裝上支杆、箱鬥,將獨輪板車改成他習慣的小推車。
這樣鬆開推杆,有支杆在,小車也不會翹起來。
他將田螺裝上小推車,揉揉盧舟和臘月腦袋,“娘,欠姑姑的錢再晚兩天我就掙回來。”
“哎。”元蔓娘憂心忡忡地送他出門,一路將他送到山後小路。
“栩兒。”元蔓娘不放心地叫他,“娘和你一起去吧。”
盧栩笑笑:“不用,回去吧,我今天可能晚點回來。”
元蔓娘在山邊目送他推著小車往西去,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
盧栩好端端地出門,不久沉著臉回來問她要錢,指定是受了什麼委屈,可她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她哪怕蒸饅頭好吃,也能趕集賣饅頭,盧栩都不用這麼辛苦。
元蔓娘掉著眼淚,嗚嗚哭著。
山路不好走,盧栩推著車咬牙快走,遇到溝就從一旁搬石頭墊,遇到草,就用力踩平,以後他總要走的,隻要他走,路就會越走越平。
進縣城已經晌午,城衛見他推了車,問他是不是生意變好了。
盧栩笑應。
按規定,推車要多交兩文錢,城衛收了錢,沒要他田螺,讓他趕緊進城去。
早市基本已經散了,盧栩沒去,直接去了酒肆。
酒肆掌櫃聽說了他昨天的壯舉,還叫他進去說話,一群酒客不嫌事大地八卦。盧栩一問才知,他們這些正經買賣,是受羅慎照顧的。
盧栩哭笑不得,順勢賣慘,“我以後全賴諸位照拂買賣了。”
酒客們也沒假客氣,很義氣地一人買了兩包。
盧栩還剩一半,便推著車沿街叫賣。
好在是有推車省力不少。
中午逛街的人少,他不好往餐館客棧去賣,乾脆離開東西街往南北兩側的住宅去,沿著巷子叫賣,還真遇到幾家熟客。
“你早上怎麼沒來?”
“早上耽擱了。”盧栩多添了些田螺給他,“以後還在早攤賣,多謝您照顧。”
他推車賣著,還往彆人家後院廚房送了幾份兒,出來時遇到個送柴的。
那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
盧栩不認識,尷尬地衝人笑笑。
那人也朝他笑,看著挺憨厚。
盧栩覺得這人八成有病,腹誹幾聲推著車繼續賣田螺。
他賣到下午太陽西斜,講究人家都要準備晚飯了,還剩下一點。
盧栩硬著頭皮回酒肆,問老板能不能幫他寄賣。
“十文一份兒,若賣得掉,您一份兒給我八文就成,若賣不掉,晚上您拿回家添個菜,以後少不得借您門口,算我孝敬。”
掌櫃捏捏胡子,“行,你放這兒吧。”
盧栩道了謝,推著空車快步離城。
再晚,天就要黑了,夜路可不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氣氣!
骰娘說,今天單更,明天見~!